司馬道子先是一愣,轉而喜色上臉:“君無戲言”
司馬曜沉聲道:“君王戲言!朕會命你為揚州刺史,錄尚書事,假黃鉞,都督五州諸軍事,詔書即刻下達。”
司馬道子哈哈一笑,對著司馬曜就直接跪了下去,三跪九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當他起身的時候,突然一臉壞笑:“亦祝吾兄新婚大喜,早生貴子!”
司馬曜的臉上閃過一絲冷冷的笑意,扶起了司馬道子,拉著他的手:“軍國大事,你不行,拉攏世家,我不行,揚州和北府軍,就拜托賢弟了啊。”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惺惺作態的這對兄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了聲音的來源,隻見劉公公滿頭大汗,手中的拂塵隨著他的這一路狂奔而亂舞,司馬曜的臉色一沉:“劉平,沒見到朕和會稽王在議國事嗎,何事如此慌張”
劉公公哭喪著臉,跪了下來:“陛下,那王妙音…………”他剛說出這三個字,立馬意識到司馬道子就在皇帝的身邊,馬上收住了口。
司馬道子的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上前一步,問道:“那王妙音怎麼了”
司馬曜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一閃而沒,沉聲道:“會稽王是朕的親弟弟,不是外人,但說無妨。”
劉公公抬起頭,說道:“王妙音找了慧遠大師剃度出家,就在昨夜。她說她已經不是這個世上的人,對陛下的婚約,恕難從命!”
司馬曜的臉頓時變得通紅,怒道:“此女意欲何為謝安意欲何為!”
司馬道子在一邊冷笑道:“皇兄,臣弟沒說錯吧,謝家和王家這是對我們皇室的公然羞辱,同意聯姻後又用這種方式反悔,就是要告訴我們,他們這些大世家仍然淩駕於我們司馬皇族之上,我們對他們無可奈何。若是此事不嚴懲,皇家威儀儘失,還請您決斷。”
司馬曜的眼中光芒閃閃,陷入了思考,久久,他的臉上神色漸漸地平緩了下來,勾了勾嘴角:“此事,容朕查實之後再行決定,會稽王,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處理政務吧,剛才朕下的旨意,馬上讓人去擬詔。”
司馬道子點了點頭,行禮而退。
司馬曜的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不知何時,殿角的陰影角落中轉出一人,儒衫高冠,須發如雪,舉手投足前,透出一股儒雅之氣,此人正是司馬曜的老師,當世大儒範寧。
司馬曜歎了口氣:“老師,您全都聽到了,是你勸我娶謝安的外孫女,現在他們搞這麼一出,究竟想做什麼”
範寧微微一笑:“臣原來建議陛下與王謝兩家聯姻的時候,就想到會有這種可能,那王妙音深愛劉裕,早就與其定情,恐怕不是俗世的權力,所能左右其想法。臣記得以前王妙音曾立過誓,要與劉裕同生共死,出家為尼,就不在這個世上了,也算是守住了自己的誓言。”
司馬曜咬了咬牙:“既然老師你早就想到了這點,為何還要朕去給王謝家下聘禮這不是自取其辱嗎”
範寧搖了搖頭:“非也非也,陛下,您要的不是王妙音這個女人,而是王謝兩個大世家的效忠,要的是北府軍的軍權,錄尚書事的權力,還有揚州刺史,以及北伐中占領的大片地方的政權。這些,謝安已經給您了,而王妙音,不過是一個明麵上的附贈條件罷了,有了最好,沒有也不可惜。”
司馬曜歎了口氣:“但無論如何,作為皇室被這樣拒絕,總是失了麵子的事。再說,沒有了聯姻的關係,隻靠這次謝安讓了權,未必就得到他們兩家的真心效忠,現在是謝安失勢,隻能交出權力,但將來如果他們恢複了元氣,就不會再支持朕了,這些個世家一向如此,強時專權,弱時隱忍。”
範寧笑道:“聯姻並不能帶來穩定的關係和效忠,以前王法慧嫁過來的時候,難道謝家,王家就向你效忠了嗎還不是專權在手。以至於陛下還得靠提拔會稽王來製約謝安。這次王妙音毀約,並非謝安的本意,如此一來,謝安反而會非常地惶恐,原來可能隻是把權力交給陛下,讓您頂在前麵,麵對其他勢力的奪權爭鬥,這回可能無法置身事外了,還是會讓謝家人,他的兄弟子侄們出來做官,輔佐陛下。”
司馬曜的心中一動:“謝安真的會這麼做真的肯幫朕”
範寧點了點頭:“是的,這次北伐失敗,是會稽王聯合了那些神秘的勢力,在後麵搞鬼使壞,謝安心知肚明,所以以退為進,還政還軍於陛下,自己卻退居幕後,隻想等著這一次的爭鬥結束,他們謝家再出來收拾殘局。”
司馬曜怒道:“謝安果然沒安好心,朕還以為他真的是想交出權力,效忠皇室呢,想不到還有這些盤算。”
範寧微微一笑:“謝安若不如此,謝家又怎麼可能經曆這麼多年的沉浮,成為頂級世家呢原本聯姻就能做到這事,但現在因為王妙音的出家,隻能讓子侄為官來做了。陛下可以讓謝石接替謝安的尚書令,讓謝玄繼續統領北府軍,讓謝琰領京城的宿衛兵馬,以示對謝家的回報。”
司馬曜的眉頭一皺:“就是說這些權力還是給謝家這樣真的好嗎朕剛才答應給會稽王這些權力了。”
範寧正色道:“陛下,萬萬不可,會稽王身後有那些神秘的勢力,這些人居心險惡,所圖者大,而且不一定會按這幾十年世家的虛君實權,自己幕後操縱的這套來,萬一他們真的起了不臣之心,可就麻煩了。會稽王自身能力不足,製約不了王國寶,更製約不了那些黑暗勢力,揚州,北府軍,朝政權力是您現在唯一所掌握的,斷然不可給會稽王!”
司馬曜勾了勾嘴角:“不給會稽王就得給謝家,不是一樣的麻煩嗎這樣等於轉了一圈,還是謝家掌權,老師,這就是你給朕出的好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