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偏殿離開之後,劉裕走到了秦宮的廣場,他的腦子裡滿是剛才慕容蘭那傷心欲絕的表情,他能看得出來,儘管這個姑娘強作鎮定,儘管她說得輕描淡寫,如同沒事一樣,但是,不管是漢人還是鮮卑人,作為一個女子,遭受了男人的欺辱,都不可能這樣一笑置之的,即使是胡人的軍隊,軍紀中仍然規定了奸淫是死罪,很簡單,這是人與野獸的區彆,而如果慕容蘭說的話是真的,那苻堅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禽獸,一個毫無道德廉恥的惡棍。
劉裕一邊走,一邊強行地壓製著心中的怒火,起碼有七百八十三次,他的腦海裡閃過各種去找苻堅討還公道的念頭,雖然在這個時候,不能因為這種個人的恩怨真的要了他的命,那會讓全城群龍無首,瞬間崩潰,但不管怎麼說,為慕容蘭複仇也是應該的,區彆隻是在於何種程度,是要取他一隻眼,還是斷他一隻手最不濟,也得在他身上留點記號才行。
一邊想著,一邊走著,突然,劉裕的腳步停了下來,不知不覺,他正好走到了正陽門的門口,那是上次來秦宮盜玉璽時,自己和慕容蘭曾經呆過的一道夾壁牆,他清清楚楚地記得,就在這一堵短牆之內,和慕容蘭第一次親密地接觸。
看到她在自己麵前更衣,看到了她那曼妙的身材,甚至她第一次鑽進了自己的懷中,那緊致豐滿的**,那混合著少女清新而芬芳的味道,那是一種完全有彆於王妙音那帶有淡淡書卷氣,大家閨秀,高門貴女,讓人甚至不敢有任何褻瀆之心的清高。
慕容蘭的身上,帶著野性的,天然的那股子美,活力十足,真實動人,甚至,可以說比起王妙音給自己的身體感官的衝擊力,更加深刻,即使隔了這麼多天,即使在這戰亂之中的長安,自己仍然時時夢到那一刻,而醒來之時,一定是一柱擎天,這是劉裕最近羞於啟齒的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慕容蘭竟然也開始成為了自己這種夢中的情人,而這一切,大概都始於那次親密接觸。
劉裕一時想得出了神,突然,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舍不得離開她了,是不是”
劉裕猛地一驚,環視四周,陽光明媚,可是剛才還人來人往的廣場,卻是變得非常地詭異,一個人也沒有,就連每半刻鐘要巡邏一次的那些個宮衛,也跟人間蒸發了似的,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還有,那個詭異的聲音。
劉裕一下子抽刀在手,擺開了架式:“什麼人,裝神弄鬼的,有膽快出來!”
那個聲音突然笑了起來,這個笑聲時遠時近,時高時低,根本聽不出是從哪個方位來,漸漸地,這堵夾壁牆邊上,起了一道淡淡的白霧,一如那個晚上,越來越濃,越來越重,很快,劉裕就看不清十步之外的情況了,他抱元守一,閉上了眼睛,用他那野獸一般的本能,開始聽風辯形,不管是誰,不管從哪個方向襲擊自己,他一定會迅速地作出反應。
笑聲漸漸地停住了:“劉裕,你騙得了彆人,騙不了自己的心,你已經舍不得慕容蘭了,聽到她給苻堅欺負了,你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甚至想去殺了苻堅,是不是”
劉裕沉聲道:“這不關你的事,你這裝神弄鬼的小人,連真麵目都不肯現,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的。”
縹緲的怪聲淡淡地出現:“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內心。劉裕,慕容蘭才是你命中注定的女子,這次她要離開長安,是因為對你傷心了,剛才你初見她時,她有多高興,有多離不開你,你看不出來嗎”
劉裕控製不住自己去回憶剛才初見慕容蘭時的樣子,確實,她第一眼見到自己時,那眼神,那動作,甚至恨不得直接撲進自己的懷中,是自己從未在慕容蘭身上看到過的,他咬了咬牙,沉聲道:“那是她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我會保護她,但那不是愛,隻是,隻是出於同伴之間的互相幫助,你莫要胡言亂語。”
怪聲冷笑兩聲,換了個方位出現,繼續道:“男女之間,哪有什麼同伴之情,隻會有男女之愛。劉裕,就是因為你一意孤行,要為苻堅做事,去請什麼王神仙,才會離開長安,你把一個弱女子丟在這裡,讓苻堅這個色中餓鬼得了手,這些,都是你的責任!”
劉裕本能地想要辯駁,但是卻說不出話,這件事他剛才甚至因為憤怒和驚奇而沒多想,但給這人一提醒,卻發現,還真的是這麼回事。若不是自己要離開長安,慕容蘭怎麼會受這種傷害
怪聲停頓了一會兒,再次響起:“你既不能保護慕容蘭,也不能幫她報仇。甚至不能帶她走,離開這個讓她傷心的地方。劉裕,你太不了解女人,男人不能忍受精神上的侮辱,女人同樣不能釋懷**上的屈辱,是你,是你這個冷血絕情的男人,真正地傷害了慕容蘭,苻堅傷的是她的身體,而你傷的是她的心,慕容蘭對你的心,已經表現無遺,而你卻成天說什麼同伴之誼,兄弟之情,難道你不知道,這才是對她最大的傷害嗎”
劉裕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我有婚約,我有一個等著我的未婚妻子,我和慕容蘭不可以有超越朋友的感情存在,那樣傷人傷已。”
怪聲冷笑道:“感情之事從來是自私的,哪管什麼傷人傷已,更沒什麼先來後到,你跟王妙音的婚約隻不過是謝家束縛你的一個牽絆罷了,你自己想想,是你跟慕容蘭在一起的時間多,還是跟王妙音多放著眼前的佳人不要,卻成天想著一個虛無縹緲的夢,劉裕,我為你臉紅,你枉稱英雄,卻連一個男人也算不上!慕容蘭肯忍心離開你,真的是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