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敬宣興高彩烈,手中的兩根鼓槌,如風車一樣地旋轉,重重地掄向麵前的一部大鼓,鼓聲震天動地,而他的嘴裡,則不停地大叫道:“殺啊,衝啊,滅胡啊!”
劉牢之突然厲聲大喝道:“夠了,阿壽,你在做什麼!”
劉敬宣微微一愣,停下了手中的大槌,訝道:“父帥,我這不是按你的吩咐,在這裡擂鼓助陣嗎”
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愚蠢!你是戰士!最優秀的戰士,戰士上戰場是做什麼的就是為了躲在後麵擂鼓嗎我看你這老虎部隊是白進了,怎麼越混越沒出息,連點爭功之心也沒了嗎”
劉敬宣咧嘴一笑,伸出鼓槌,指向了前方的劉裕等人,隻見他們已經披著虎皮,如猛虎入羊群,殺進了早已經一片混亂的秦軍陣中,刀砍棍砸,所過之處,一片腥風血雨,而失去了鬥誌和戰意的秦軍步兵,雖然數量龐大,但如同一群群驚慌失措的牛羊一般,在戰場上到處亂跑,哪還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劉敬宣笑道:“父帥,寄奴他們乾的太漂亮了,這場仗,比他娘的洛澗夜戰還要讓人熱血沸騰,作為兄弟,孩兒我是真高興啊。”
劉牢之咬了咬牙:“劉敬宣,你聽好了,你是我劉牢之的兒子,你生來就應該是這個北府軍裡的第一勇士。當年你爹是名動天下的兩淮兵王,你也必須要是第一勇士,現在你看著你以前的戰友,同伴們在那裡放手大殺,自己卻沒有一點上去打的意願,還配當我兒子嗎”
劉敬宣的嘴角勾了勾:“那不一樣,寄奴他們是過命的兄弟,既然是兄弟,為何還要爭個高下啊。再說那天在洛澗,孩兒不也陣斬梁成了麼,這回也該輪到他們去爭點自己的功勞了吧。”
劉牢之恨恨地一拳打在他的胸甲之上,打得劉敬宣的胸口一陣氣悶,險此透不過氣來,卻聽到劉牢之厲聲道:“蠢才!梁成才多大的官不過是秦軍的一個大將罷了,他這級彆的,在秦國有十幾個,要換在平時,確實是大功,但現在可是苻堅親征,他現在就在城頭,而那苻融,也是在陣前,這兩個人的腦袋,足足頂十個梁成都不止,怎麼可以讓他人搶了去”
劉敬宣睜大了眼睛:“父帥這戰場爭功可是玄帥明令禁止的啊,你難道想犯軍紀嗎”
說到這裡,他勾了勾嘴角:“再說了,現在寄奴他們已經殺入敵陣,不可能撤出來了,總不能象上次在洛澗一樣,把他們派往彆處吧。”
劉牢之的紫色臉膛上,閃過一絲冷笑:“爹自然有辦法,你可彆忘了,玄帥雖然禁止彆的部隊隨便搶功,但是有一種人,不在此列!”
劉敬宣的臉色大變,後退兩步:“爹你是說…………”
劉牢之哈哈一笑,眼神變得狠厲起來,環視四周,對著周圍的親衛沉聲道:“全都給我退下!”
所有的親衛們迅速地行禮離開,方圓幾十步內,隻剩下劉牢之父子二人,外麵的殺聲震天,而一隊隊晉軍正飛快地從身後的浮橋上衝過,不斷地投入戰場,遠處的戰場之上,秦軍已經是兵敗如山倒,“秦軍敗了,大家快逃命啊”的叫聲響徹一片,劉牢之死死地看著對麵的城頭,說道:“這個時候,如果出動狂戰士,先登壽春城,那是沒人敢和你搶的。在這次出兵前,玄帥就和我說好了,一旦秦軍徹底崩潰之時,就允許你作為狂戰士出動,可以不受軍法約束!”
劉敬宣咬了咬牙,沉聲道:“可是狂戰士是被藥物所控製,失去理智,不分敵我地一通大殺,這樣真的好嗎再說,玄帥真的這樣說過嗎他怎麼知道秦軍一定會崩潰!”
劉牢之得意地笑道:“上次朱序來我大營之時,就秘密地跟玄帥商量過,一旦開戰之時,他就會在秦軍陣後想辦法搗亂,隻要我軍占了上風,他就會大呼秦軍敗了,秦軍雖眾,但是士兵來自各個異族部落,語言五花八門,指揮起來也相當困難,所以平時順風時還好,一旦逆境之時,隻要稍加乾擾,就會造成大亂,劉裕在前麵的奮戰就是給了他這個機會,秦軍剛逞敗象,他就大叫,現在顯然是得手了,很快,玄帥就會…………”
正說話間,淝水對麵的八公山上,響起一陣沉悶而短促的號角,三麵紅旗,高高地從山林中升起,如同三堆烈火一般,劉牢之的雙眼一亮,撫須大笑道:“對,就是現在,玄帥果然允許出動狂戰士了!敬宣,爹知道,這藥服了後會有些反應,但可以助你在戰場上橫掃千軍如卷席,那天孫恩他們殺人的瘋狂和速度你應該親眼見到,而以你的能力,隻要服下這些,一定會發出千百倍的力量!”
劉敬宣的身子微微一晃,低聲道:“可是,可是這藥力太凶猛了,孫恩他們上次服了此藥,兩千多人,把自己人都殺了六七百,剩下的人個個脫力不起,今天都無法參戰,我若是服下這個,且不說能不能殺到苻堅,這一路之上,要傷到多少我們自己的兄弟”
劉牢之的眼中冷芒一閃:“富貴險中求,怕死人還打什麼仗!我知道你是舍不得傷到劉裕他們,但現在我告訴你,所有人都是擋在你前麵,阻你奪取萬世大功的敵人,秦軍是,劉裕也是!你若是不肯上,那隻有爹自己服下這瓶五石霸王散,去做那狂戰士了!”
說著,劉牢之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花瓷瓶,拔開塞子,從裡麵滾出一顆龍眼大小,滾圓通紅的藥丸,散發著一股強烈而詭異的味道,中人欲嘔!
劉敬宣清楚,這顆名為五石霸王散的,乃是當年號稱仙人的葛洪親自煉製的,集天地之精華,日月之靈氣,煉製一甲子,方有大成,全天下一共隻有三顆,服者可以一個時辰內有鬼神之力,以一敵千亦非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