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軍隊裡響起了沉悶的鼓角之聲,東一群,西一堆在地上趴著,大口喘著粗氣的那些撤下來的弓箭手們,一個個都揉著血紅的眼睛,不情願地站起了身,冬天的清晨,連淝水邊上吹過的河風,都是寒風刺骨,軍士們一邊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一邊開始重新起身,列陣,而在大陣的後麵,幾十部重型投石車,正在被馬拉人拖,緩緩地向著城邊移動著。
梁成騎著高頭大馬,倒提長槊,走在陣前,這會兒正是他真正地擔負起統帥之責的時候了,梁雲和另一個弟弟梁飛分彆提槊立馬,跟在他的左右。看著麵前的三萬軍隊傾營而出,很快,就在離城三四裡的地方,布起密集而嚴整的軍陣起來。
梁飛勾了勾嘴角,說道:“梁大帥,這壽春北城兵力不多,我軍一鼓作氣就可以攻破,何須等這投石車呢末將願領一萬人馬,現在就開始攻城。”
梁成搖了搖頭,說道:“三弟,不要低估敵人,兵法一向是示敵以弱,劉裕敢全軍回來守這壽春小城,肯定是有什麼準備的,並不象看到的這麼簡單,但不管他變出什麼花樣,我們用投石車慢慢地轟,總能壓製城頭,到時候我們再壓上步兵攻城,效果一定更好。”
梁雲笑道:“大哥說的真好。隻不過現在投石車還要好久才能到,咱們就在這裡乾看著嗎”
梁成搖了搖頭:“也彆讓城上的守軍太舒服了,而且我也要看看,他們有沒有重型弩箭之類的東西,傳令,派一千丁零族士兵,就是翟遼這次派來幫忙的那些人,到離城三百步的地方,去罵劉寄奴,怎麼難聽怎麼罵,我看看城中有沒有辦法反擊。”
梁雲點了點頭,叫來兩個軍將,吩咐了幾句,兩人行禮而退,很快,就有一千多秦軍步兵,從陣列中跑了出來,向著城頭的方向而去,前哨的幾個騎兵在陣前來回奔馳著,測著與城牆的距離,梁成在這些人的背後大聲叫道:“我知道你們昨天晚上沒睡好,今天早晨也沒吃的,有啥怨氣都衝著城裡的劉寄奴吼,是他害的你們沒吃沒睡,不要給我麵子,使勁地罵他!”
梁成的話頓時起了作用,本來一路嘟囔不斷,罵罵咧咧的這些軍士們,個個精神抖擻,一個走在最前麵的軍士直接向前跑了幾步,站到了那幾個騎兵在地上用白色的粉塊劃出的一條線,那正是三百步的距離線,他在線前站定,雙手叉腰,高聲大吼起來:“劉寄奴,你個驢日的,老子草你奶奶祖宗二十八代!”
後麵的這千餘軍士也跟著他的節奏,大聲吼道:“劉寄奴,你個驢日的,老子操你奶奶祖宗二十八代!”
梁成啞然失笑,對一邊的梁雲笑道:“你找的真是極品啊,這也能罵得出來,看來以後挑戰,罵陣什麼的,真要多用這些人才才是呢。”
梁雲笑著回道:“大哥有所不知,這些人以前在翟遼手下時,就是成天說各種段子,罵陣挑戰用的,後來在大哥手下時因為不興這一套,所以一直沒用,今天大哥既然說是要在這裡罵陣,降敵士氣,看敵軍的反應,就正好讓這些人一顯聲手啦!”
梁成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好,很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傳令,擂鼓助興,跟著他們罵的節點,給我打鼓,讓其他的軍士們也可以跟著罵,聲勢越大越好,我就不信,劉寄奴能忍得住這口氣。”
壽春中城,帥台之上,劉裕麵帶微笑,撚著自己的山羊胡子,聽著南城方向傳來的,一浪高過一浪的叫罵聲。“劉寄奴,你媽媽個了逼的。”
“寄奴寄奴,馬上就歇。”
“寄奴妙計安天下,賠了女人又折兵。”
“劉寄奴,縮頭烏龜,劉寄奴,縮頭烏龜。”
徐元朗提著兩把大板斧,象一頭餓虎一樣,在劉裕的身邊晃來晃去,他的眼睛瞪得象個銅鈴一樣,幾乎要迸出眼眶了,終於,徐元朗忍不住了,轉身對劉裕說道:“劉幢主,這幫狗東西越罵越起勁了,太難聽了,請你給我一百騎兵,我出城打他們一下,讓他們再也罵不出來!”
劉裕微微一笑:“元朗,急什麼,他們又沒罵你,我倒是覺得,這些人罵得挺有水平,這麼多花樣,我還是第一次聽到呢。”
徐元朗恨恨地一跺腳:“劉幢主,你涵養好,咽不下這口氣,可我老徐卻是忍不住,要是給賊子們這樣罵到頭上都不還手,那咱們還是男人嗎”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要是我們這麼衝動熱血,還守在這城裡做什麼,出去跟他們拚,拚一個算一個,拚兩個賺一個,好不好”
徐元朗的腦子上如同給一盆冷水澆了下來,眨了眨眼睛:“哎呀,劉幢主,還是你高明,幾句話就點醒我了,是老徐衝動,對不起啦。”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元朗,你是勇將,這才符合你的性格,不過,打仗光靠勇可不行,賊人這樣罵,就是想讓我們出城決戰,離開城牆,以一擊十,這是沒有勝算的,所以他罵他的,咱們穩坐這裡,不動如山,最後消耗的是他們的力氣,咱們沒有任何損失啊。”
徐元朗咧嘴一笑,正要開口說話,卻隻聽到一陣“劈哩叭啦”的聲音從南城那裡傳來,徐元朗瞪大了眼睛,奇道:“這是什麼聲音,是在拍手嗎不太象啊,光拍手應該沒這麼大的聲音。”
劉裕沒有說話,側著耳朵聽了一會,笑道:“不是拍手,應該是在拍屁股,我想,這會兒他們應該進入到對著城池脫褲子撒尿,拍屁股放屁的階段了吧。”
一邊的朱齡石眉頭一皺:“這也太惡心人了吧,師父,要不要射他們幾箭,震懾他們一下料這些賊人是在三百步以外的弓弩距離之外,我上城頭,用大弩應該能打死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