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馬嘶之聲,遠遠地傳來,轉而又是一陣金鼓齊鳴,十裡之外,煙塵四起,殺聲震天。
劉裕一下子給這陣子喊殺之聲拉回了現實,他的眉頭一皺,輕輕地鬆開了懷中的玉人,看向了遠處。
王妙音看起來略有些失望,一邊整理起自己有些散亂的頭發和衣服,一邊走到了劉裕的身邊,看著遠處的硝煙四起,秀眉漸蹙:“這是在打仗嗎要是演習,怎麼會有如此地規模”
劉裕歎了口氣:“剛才沒來得及和你說,那慕容南的一千騎兵,有個影子部隊,專門和我軍各軍交手,讓大家知道北方胡騎的戰法,一切除了武器不裝尖頭外,都與實戰無二,我軍已經有多支部隊敗在了他們的手上,剛才我在這裡,就是跟眾同袍戰友,一起商量克製這騎兵之法呢。”
王妙音不信地搖了搖頭:“那慕容南不過是個,不過是個慕容家的部曲而已,又怎麼有這麼大的本事,能打敗我們北府兵呢”
劉裕正色道:“妙音,我知道你因為上次的事情,不喜歡這個慕容南,但他是有真本事的,北方胡騎,以慕容家的燕國鐵騎為最強,而慕容南用的,就是慕容家的不傳之秘,甲騎俱裝的戰法,這一套我軍南方步兵很少見到過,也無法克製,所以剛一交手,就紛紛吃虧。”
說到這裡,劉裕突然笑了起來:“不過這樣也好,隻有跟他這樣真刀真槍地較量一下,才知道北方騎兵的厲害,以後上了戰場,麵對真正的胡騎,才有勝的機會!”
王妙音撩著自己腮邊的一縷秀發,春蔥般的玉指輕輕地卷著末端的發梢,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連終叔都沒有見過這些北方胡騎嗎”
劉裕搖了搖頭:“孫將軍讓我們自己想辦法對付胡騎,不過,他好像和劉將軍當年是跟胡騎交過手的,也許臨時會有什麼高招使用。但不管怎麼說,我不想指望彆人,而是希望用自己的力量,能戰勝這些胡人騎兵。”
說到這裡,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拳頭也不自覺地握了起來,王妙音微微一笑:“我就是喜歡你這種自信滿滿的樣子,雖然我不知軍事,但是看你這個樣子,應該是有克敵製勝的辦法了。我希望,你這回能勝了那慕容南,然後就可以讓他,帶著他的鮮卑騎士們,早點回去了。”
劉裕微微一愣,轉而笑道:“這怎麼可能呢就算演習中我勝過了他,也不可能讓他走吧。畢竟,組建這影子部隊不容易,各部隊都要跟他們交手,以增進戰勝胡騎的可能呢。”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如果你都能勝他了,那他也教不出什麼了吧。再說了,這麼多鮮卑人留在軍中,萬一消息走漏出去,可能會給舅舅,給北府兵惹來大麻煩的。”
劉裕歎了口氣:“這點眾位將軍早就勸過,但玄帥的態度很堅決,為了打贏此戰,他可是不惜背上這個黑鍋的。”
說到這裡,劉裕的心中一動,想到剛才劉裕說的話,他現在心底裡也拿不定主意,謝家真的會象他所說的這樣嗎看著麵前一臉純真的王妙音,劉裕決定從這個高門貴女的嘴裡,套些話。
於是劉裕的話鋒一轉:“妙音啊,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麼大晉這麼多高門世家,麵對胡虜南侵,都是無所作為,隻有玄帥,還有謝相公,準確地說,隻有你們謝家,是出人出力,共赴國難呢”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怎麼你突然問起這個來了好吧,既然你想問,我就告訴你吧。朝中的形勢,是很微妙的,我謝家現在是世家首領,但是盯著我們家位置的家族也很多。現在秦國大軍還沒有真正地南下,他們這些家族感受不到危險,所以隻是以看熱鬨的心態,來看我們謝家。”
“而我們家之所以這回對於此戰事如此地儘心,一方麵是為了國家,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家族自保。可能你還不知道,近年來隨著陛下兄弟的年齡漸長,大晉的皇權開始重振,陛下有親政的意願,而他想拿回權力,首先就是拿回我們謝家的權力!而他要做的第一步,就是讓會稽王也同時錄尚書事,與舅爺(謝安)平分這宰輔之權”
劉裕恍然大悟,點頭道:“所以謝相公就在會稽王分權之後,稱病隱退回了老家,卻讓玄帥都督五州軍事,組建新軍,以禦胡虜”
王妙音點了點頭,正色道:“劉大哥,本來你我尚未成親,你還不是謝家人,我不應該跟你說這些的,但我相信你的人品,更相信你為國效力的坦蕩胸懷,所以這些事情,我不隱瞞你。”
“我雖是王家的女兒,但是家父從小沉迷於修仙問道,幾乎不管我,從小到大,是母親將我一手養大,所以我也更多地是一個謝家孫女,而非王家小姐。謝家現在受到朝廷,受到陛下的猜忌和排擠,所以我們必須要證明,我們謝家是國之棟梁,不可或缺。”
“舅父這次不用朝廷的兵馬,而是招南下流民現組新軍,其實就是要建立我們謝家自己的武裝,自己的軍隊,一旦手中有兵,朝中有權,那即使是陛下,還有彆的想取代我們的世家,也是奈何我們不得了。”
說到這裡,王妙音上前兩步,拉住了劉裕的手:“不僅如此,我們還要在有了自己的軍隊之後,北上收複失地,橫掃兩京,建立千秋功業,讓我們謝家,名垂青史,永遠被後人所稱道!”
劉裕哈哈一笑,緊緊地握住了王妙音的素手:“真的這樣嗎太好了!我本來還有點擔心玄帥的北伐會不會跟前人一樣,半途而止,你這樣說,我可就放心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那是自然,我們謝家可是陳郡謝氏,祖墳現在還被胡虜所占呢,家中大人每逢節日聚集子弟們訓誡的時候,一說到這事,就會泣不成聲,又怎麼可能偏安江南,不思進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