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裕正色道:“看來你們賀蘭部的薩滿法術也不夠,不足以保護你們的部落,這天下,畢竟是人的天下,對於天上的鬼神,祖先這些,我們最好還是敬而遠之,不要讓他們用怪力擾亂人間的秩序,你沒學到那些薩滿之法,未必是壞事。”
賀蘭敏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有那種可以犧牲人命進行祭祀的薩滿法術,我寧可犧牲自己的性命,換取對北魏,對拓跋氏的報複和毀滅。劉裕,我希望你能成為幫我報仇的那個人,如果你的報仇,需要我去學什麼薩滿法術的話,我願意儘我一切所能,去賀蘭部的遺民之中找尋那些薩滿之法的線索,其實,當年我大哥之所以背叛拓跋矽,在柏肆之戰中想要襲殺他,也是因為我姑姑的預言。”
劉裕的臉色一變:“就是你使用過的那個預知未來之法嗎?”
賀蘭敏認真地點了點頭:“是的,但我姑姑的薩滿之術比我強很多,不需要用到你身上的東西,就可以預見到未來,隻不過,她看得也不是太清楚,隻是看到了北魏軍士對我們賀蘭部婦孺的屠殺,把我們的孩子和女人們,串成了一串,用繩子係著,行走於草原之上,然後就是象牲口一樣地賣成了奴隸,分散到了各個部落之中,她看到了我們族人的分離,哭泣,而且,她也看到了,拓跋矽在得意大笑的時候,一把長劍,刺穿了他的身體,而血淹沒了整個北魏的部落。”
劉裕的眉頭一皺:“這個預見的未來,最後還是實現了啊,賀蘭部確實是被拓跋矽所摧毀,而拓跋矽也是死於非命,隻不過,當時誰也不會想到這個過程是怎麼樣的,你大哥就是看到了這個未來,這才下了決心造反呀。”
賀蘭敏歎了口氣:“其實,從當時還沒有入主中原的北魏,或者說代國,強行滅掉了和我們世代友好的紇突鄰部,又強迫我們離開世代所居的遼西大寧城一帶的駐牧之地,我們就知道,賀蘭部的末日要到了,拓跋矽是草原上自匈奴冒頓單於以來,幾百年都沒有出過的可怕大汗了,他的殘忍,無情,恐怖,讓整個草原都為之顫抖,他要的是整合整個大漠草原的力量,全力入主中原,而賀蘭部這樣的強大部落,就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即使我們一時屈伏,離開了大寧,去到了陰山一帶,也沒給拓跋矽放過,消滅紇突鄰部,就是為了斬斷我們的外援,讓我們孤立無援,這才好下手消息,就算我大哥沒有起兵反抗拓跋矽,他也會找理由下手的,這點,我絕不懷疑。”
劉裕歎了口氣:“隻可惜,你姑姑帶著賀蘭部的薩滿秘術,一起葬身火海了,也說明以她的力量,是無法對付拓跋矽的,不過,惡人自有上天收,拓跋矽死在了你母子的手中,這也阻止了北魏的進一步擴張,我相信,這是上天的安排,給了我時間,讓我可以重整南方,一統大晉,以後全麵地向北魏複仇。”
賀蘭敏搖了搖頭:“我還是那句話,最好的機會,就是現在,你雖然困難,但比北魏還是好了不少,這時候出兵,哪怕隻是以青州的駐軍出動,至少也可以奪得半個河北,還有黃河以南的兗州之地,隻要你能打敗一次北魏的主力軍團,那其他各方勢力都會對北魏群起而攻之,如此一來,北魏必滅,那些暫時給彆的勢力所占的地方,你以後早晚也可以收回,不需要消耗你太多的資源。”
“就象現在你平定天師道的戰爭,現在晉軍上下已經有二三十萬軍隊了,你隻要不讓這些將士們回家務農,而是再挑個十萬左右的精銳,出青州,渡黃河,攻入河北,同時以豫州和建康一帶的駐軍,攻打兗州的北魏之地,隻要你能象劉牢之當年那樣,奪取鄴城,就是勝利,事成之後,你可以以鄴城的魏國糧草,來供應去河北的軍團,然後以河北冀州之地每年收獲的糧食,來維持當地駐軍的補給,隻需要幾員良將,數萬兵馬,就可以牢牢地守住鄴城,並不需要消耗你太多的國力,至於魏國的兵馬,會給群起而攻魏的各方勢力所攔截,不可能全部用來對付你的,實在不行的話,你親自鎮守河北,留劉穆之在建康主持朝政,北府軍將士可以到河北輪換作戰,這樣一邊休養,一邊戰鬥,不比徹底不打要好嗎?”
劉裕搖了搖頭,正色道:“賀蘭夫人,你畢竟不懂軍事,不知形勝之法,去河北作戰,最大的麻煩就是在於背水而戰,糧道麻煩,如果奪取了鄴城後,想要從青州去供應河北軍團的補給,那就要走滑台,碻敖這些黃河之上的渡口與要塞城市,而這些城市的西邊,就是後秦的中原之地,現在後秦和北魏聯姻,又是我們公開的敵人,一旦我們跟北魏作戰,進入河北,那後秦必會儘一切力量,從中原方向攻打我們的側翼,甚至是從黃河的中遊那裡,從蒲阪一旦的黃河拐彎處,順流而下,直接來衝擊滑台這些渡口。”
“一旦我們的側翼被秦軍,或者是秦魏聯軍突破,那並州的魏軍可以進入後秦的中原地區,直接攻打我軍的豫州,兗州,甚至是直取青州,隻要阻斷我們通過黃河渡口對河北的補給,那河北的軍團,就會成為孤軍,麵臨魏軍和秦軍從北邊,西邊兩個方向的同時威脅,到時候想撤回,都困難了。”
“所以,我就算真的想要出兵河北,也不是貿然從青州這一路出擊,而是要先取後秦的中原之地,最好是連關中也一並取了,順便占據現在屬於後秦的蒲阪之地,徹底地控製整個黃河,然後,就是我可以多路出擊,從關中,中原,青州這三個方向,同時向北魏的漠南,並州,河北這三個大區,發起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