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手心開始冒汗,當我接到節目組電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詐騙團夥的伎倆,因為打電話給我的那位仁兄的口音和語速是在太像了!我的工作都已經到了天花板上了,你們這些詐騙分子還想扮演尼古拉伯爵不放過我,難道要我成為下一個彷徨無助的魏則西嗎?等確定這一切都是真的之後,我的第二反應是,心裡就像是黎明前四點半,心想最黑暗的時候即將過去,就要日出了!隻要太陽躍出地平線,萬丈光芒,地球不死,必定如此。蜷縮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熱趴在電腦前荒唐頹廢,就肯定看不見這樣輝煌的時刻,更彆說有參與感了。
紫萱的這段話讓我開始產生了對自己的懷疑,確切的說是對我想要去完成這個夢想項目的能力的懷疑,對於林凡我這個出來混跡了十來年的毫無成就感的人來說,看著身邊的小學同學、初中同學、高中同學,朋友、親戚的孩子,都慢慢的變成了公務員、老板、職業經理人,整天在朋友圈裡看到他們的忙碌、他們的充實,自己卻毫無存在感,每天覺得自己唯一的存在感就是看到可愛的孩子對著自己喊出爸爸的時候,真實的卻又虛幻,自己的將來在哪裡?這個問題到現在還在我生命中如此的重要,說明了自己的能力真的是欠缺嗎?還是沒遇到好伯樂好時機?在每天一成不變的生活和工作裡,工資也好久沒變過了。我的危機感來自每天都變得更可愛懂事的孩子,我要為他們的未來努力做些鋪墊,如果說精神才是最重要的,那麼我認為這點不會虧欠,現在就怕經濟上的虧欠,這也是我為什麼要以螳臂當車的狀態去爭取夢想項目的實現。
我幾乎不敢直視紫萱了,隻好把注意力轉移到她的鼻尖上,這樣她也不會覺得我沒在看著她,如果對方認為你在交流中注意力不集中的話,是對對方的尊重和誠意欠奉,但是看著鼻尖就不同,對方還是覺得在和她有最誠懇的交流。我說:“能力有欠缺,但不是不代表不能完成。隻是可能完成的過程會有很多障礙,這也是一個學習過程,希望這個學習過程不會交很多學費。不過,既然選擇了遠方,義無反顧的去吧!大不了重頭再來。”
紫萱的臉上透露出了一點不可猜度的笑容:“還沒開始你就準備好後路了?”
我說:“這個項目和彆的不同,也許沒開始就會結束了。”
紫萱側著頭,臉上不可猜度的笑容更加明顯:“那你說說。哦,可以說出來嗎?涉及到不可訴說的商業秘密嗎?”
這問題問的真是棘手,紫萱的問法卻又高了彆人一個等級,要求你說出來然後馬上卻又說可以不說出來,其實還是要你說出來,這水平比某些電視台的采編、主持人高了去了,看了太多這樣的主持人和采編,在訪問具有一定技藝保密性質的題材時候,居然傻嗬嗬的要求對方將配方或者技藝大聲說出來,在我看來,這做法和在大庭廣眾要求一個女孩告訴陌生人她的身材是超標準還是不達標一樣的不可理喻。….我說:“山西懸空寺出名了幾千年,哦,還有現在全國各地都有玻璃橋,對吧?”
紫萱很聰敏,反應也是極快:“本來這兩個貌似沒有關聯。既然你說了,那麼一定是關聯的,對吧?兩者都在高處,高處不勝寒,讓人印象深刻。”
真是一個反應快的主持!她的即時反應和後續思維,就像你重度咳嗽時候手上拿著枇杷膏口服液,不得不服。她的反應這麼快,我把到嘴邊的話又生生的吞了回去,我得重新過濾一下,學學抹香鯨,吞噬可以大量,但是過濾一下更好,起碼進了肚子裡的不會全部是垃圾。同樣道理反而行之,吐出來的話,也過濾一下為好。我說:“懸空寺隻有一座,再做懸空寺也是東施;玻璃橋就更不用說了,像遍地的野花,你也許會驚訝初見她的野性之美,二見三見你就會膩了。”
紫萱頗有深意的問我:“你的意思就是你這個項目完全是與眾不同的?你一直都在強調你的項目,哦,暫且當時你的夢想,你強調的就是與眾不同。每個人在有機會實現自己的夢想的時候多會強調這一點的。”
我的語氣帶著自豪,確實當我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我是不是瘋了?我是不是變成了那個與風車大戰三百回合的唐吉訶德德拉曼恰?紫萱的這番說辭,頗有覺得我這個項目泯然眾人矣的感覺充斥於內。
在鏡頭前我情不自禁的用手托住了下巴,眉頭緊鎖,托住下巴的手往太陽穴方向搓了上去,然後又搓了下來,紫萱的說辭讓我有點坐臥不安,如果說得太明白,商業機密也就漏了出去,不回應,我想這個節目的錄製也就到此為止了,一定不會安排播出的。
紫萱的嘴角上揚:“你覺得這個夢想值得去為之瘋狂?之前這麼多年就沒有什麼讓你激動的嗎?單單就是這個項目,在你這年齡卻突然瘋狂了起來?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說著到這個“難言之隱”這個詞,她輕輕的笑了出來,在場的托兒觀眾也低聲了笑了出來,隱隱的笑聲在整個攝影棚裡卻有了不一般的效果。
嗯,她的這句問句我超級喜歡,終於能讓我正兒八經的回答一次了,回到正題才是正解夢想,回到軌道才有軌跡可尋。….我暗暗的咳了一下,這種聚光燈強烈的狀態下我確實不適應,像離開了水的魚,而對麵的紫萱在這種聚光燈下的狀態卻是如魚得水。
暗暗咳了兩聲之後,我說:“這不就是我們這種平凡80後的現實嘛!就是現實和夢想的撞擊點終於來臨了。你說的出來工作這麼多年才瘋狂之類的,我不苟同。”我沒用“您”來稱呼紫萱,也沒用“我不同意你的觀點”,而是用了“我不苟同”,是因為我覺得即便是我上了你這個節目,某種程度上也應該是平等的,不然播出來的效果就顯得自己很卑微了,雖然現實裡確實很很卑微的存在,但是我沒必要再在電視節目裡放大自己的卑微。這點在事前彩排溝通時候我就和紫萱溝通過,她很爽快的表示沒問題,而且最好就是能引起觀眾的熱議,這點她早已經有粉絲在後台專門就一些細節性的表現來寫評論發表,引導更多的人來評頭品足。
紫萱說:“我想知道一些能讓你瘋狂卻不影響你說的商業機密的夢想細節,可以嗎?”
這還真的是刺激到了g點了。不是明嗨也是暗爽了,紫萱,謝謝你!
我壓抑住興奮,不自覺的挺了挺身板:“好!不過來龍去脈有點長。”
紫萱側著頭嘴角上揚:“沒事,這一段我們會事後剪輯和穿插。你照直說不要停就好了。”她停下來,轉頭對現場導演說,“這句話可彆留!”然後右手繃成手槍狀朝導演開了一槍,導演也假裝中槍配合了她,現場發出了笑聲。
然後我繼續我的講述:“我帶孩子去海邊旅遊,走進了這個在海邊卻不靠海的村子,村子臟亂差,村子後麵有座石頭山,爬滿荊棘雜草,這座山平平無奇,不過就是有一堵角度在90度左右、長幾百米長高約50米的懸崖峭壁。山腳下有一片樹林,都是村民種植的荔枝樹等,不過很久沒人打理自由生長的那種。這個時候,我的腦海裡隱隱的出現了一個想法,但是不是很明確的構思。我六歲的兒子在旁邊說:‘爸爸,這座石頭山有什麼好看的,這裡又沒有玻璃橋,懸崖又不是個個人能爬上去的,如果能飛上去就好了,然後像鷹一樣住在那裡。≈他說完之後指了指懸崖上那個突出的地方。經兒子這麼一說,我的腦海裡馬上清晰了起來,在這裡能搞個酒店就好了!懸崖酒店!直接在懸崖上建設酒店!”
紫萱的左右手還是手槍般狀,指了指我:“突然間你就瘋狂了?這麼多年來的策劃工作或者心理積累的一些冒險因子就被這堵懸崖誘發了?”
“是的。”我說出這兩字的時候,如釋重負。這麼多年來,工作並非不如意,隻是自己總在力求完美,可是哪有這麼完美的境界呢?江湖險惡,人心叵測,當你努力的去做好一件事的時候,總有這麼和那麼的一些障礙出現,然後便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你的百分百努力付出,本來就不夠用,還要添加額外的努力和汗水,出現場外因素時,你又不得不分出一定的百分比時間和精力去處理,那麼留給你或你的團隊努力做事的時間和精力便呈現力有不逮的狀態了。最可怕的是,自己的能力或魅力並沒有完全跟上,然後自己就變成了古希臘神話裡的西西弗斯,每天推著石球上坡,然後回到原點,第二天再一次重複,總在循環的做無用功。這一輩子,總想做點什麼,又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到了這個年齡,鼓起勇氣去嘗試,卻又患得患失,這樣純屬坐以待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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