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好不容易爬到了紅雲金頂快到山頂的夾縫平台上,看著兩邊的階梯,猶豫了起來。根據之前我的粗糙旅遊攻略,隻是知道一邊供奉釋迦佛,一邊供奉彌勒佛。釋迦牟尼是現代佛,彌勒佛是未來佛。到底去哪兒呢?我想了一下,還是彌勒佛吧!在佛教裡,彌勒佛是要在年後接班釋迦牟尼的,未來的接班人。我是左撇子,但是我的心還是一直行走在右岸的,左岸嘛,偶然過去喝喝一杯記憶的咖啡就又回到右岸了。如果不是一直行走在右岸,我也搞不出來這懸崖玻璃屋,人,總要從過去走向未來而不是開曆史倒車。想到這裡,我隨手抓住一個從山頂下來的遊客,在對方詫異的表情中問清楚彌勒佛在那邊後,便朝彌勒佛那邊爬上去了。
邊爬樓梯,我邊想:倘若天下安樂,我等願漁樵耕讀,江湖浪跡,就像現在這樣,隻是不帶任何的功名利祿,隻為欣賞梵淨山那五分鐘的日出或十分鐘的日落,目的純淨得如同蒸餾水。可是臣妾做不到啊,拖家帶口的,我實在做不到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有日薪元,那種境界想都不敢想!我還是要在這個年紀努力拚搏,沒得偷懶。這和有些人40歲就退休對比起來,確實沒得比,我也沒想過這樣去對比,如果這樣比,潘若安現在還沒結婚其實就可以退休了呢!甚至連紫萱都可以株連九族般退休了,隨時隨地都可以躺平,這讓我等怎麼有可比性?!所以,現在這樣以慰藉心靈的名義來到這一座我仰慕已久的大山,已經是一種很奢侈的舉動了。試想一下,如果我現在還在類似996的公司裡工作,沒有自由支配的時間,我能像現在這樣暫時拋下手頭的工作,暫時拋開卷心菜的身份標簽,而且是最緊張的工作來到這山頂上尋找一種並不存在的虛無主義嗎?或者是我的潛意識裡這樣做就是為了反內卷?即便沒有在這個項目上創業,在原來房地產公司,我一直都有一種卷心菜的感覺,覺得自己抗爭不了命運,但是又不甘心的那種思想。所幸的是,終於創業了,距離成功還不知道有多遠,甚至不知道在這個項目上,如何定義項目在什麼時候才是成功。
這百轉千回的樓梯,讓我氣喘籲籲,不過我心裡最深處擔心的腳底打滑然後飛墮深淵的擔心,此刻居然不存在了。原本這種擔心一直存在於我的內心最深處,應該屬於一種對身邊環境焦灼不安的具象反應吧!缺乏安全感的感覺從來都有。直到今早下了火車後轉汽車來到梵淨山,進了纜車後心裡還有這種忐忑的感覺,而且腦海裡隱隱的還有龔琳娜女士那獨特唱腔的歌聲幽幽回蕩著。最為極致的是,腦海裡居然閃現了“我是林凡,林加凡就是梵,這次來會是我回歸這裡嗎”的可怕念頭,我是有病吧?居然有這樣的念頭跳出來?什麼時候儲存在我的腦海裡的呢?不得而知。
爬到一半的時候,我的直覺便告訴我,山頂似乎有雙眼睛在看著我。我一抬頭,卻又沒有尋找到。隻見山頂平台上的人來人往,沒有人刻意朝我這裡看來。既然來到這山頂,武陵山脈的絕頂之處,視線焦點當然是這一片茫茫而獨特的山景,誰會留意我這個普通到極點的人呢?我想多了?可是我卻有種強烈的直覺,真的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
或者是因為我叫林凡,林加凡等於梵,真的是我的本處的原因嗎?也許算是我的臆想吧!以為是,就認為是。
想到這裡,我不禁啞然失笑。這種想法,有些想多了。反而沒想多的,卻是在火車上快到站時候,王芳的反應。她問:‘大叔,我們還有機會見麵嗎?’
我當時說:‘有啊!地球是圓的。’還真的以為自己有文采。現在回想,才是啞然失笑。
好不容易爬到山頂,風有點兒大,人有點兒多。我閉上眼睛,仰頭,深呼吸,感受天地之美。這就是我曾經朝思暮想的地方,此刻對我來說,小巔峰時刻。閉上眼睛後,周圍的這一切人和景色,都是我怒放心情的背景板,梵淨山,我終於來啦!
我嘴裡輕輕喊出了“梵淨山,我來啦!”這幾個字時候,耳邊也聽到這幾個字,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嗯,誰?是誰在耳邊說這幾個字?還是因為我一下子從火車站出來後一路疾馳然後上纜車再爬上來海拔快速變化而出現了幻覺?
我睜開眼睛,往後一看:“是你?怎麼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