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們聚在一起玩鬨,歡笑聲陣陣,雲錚立在湖邊,刻意與這幫女人拉開距離,冷漠筆挺的人像一尊佛像,絲毫不被那嬌笑聲吸引。
“皇姐,你那位隨行的侍衛瞧著好生俊俏。”
“咳,你忘了嗎?這不就是那日鬥獸場上的趙氏罪奴嘛。”
“呦,還真是他。”
姑娘們望著不遠處的趙雲錚指指點點,嘰嘰喳喳的議論不停,聽著眾姐妹的曖昧調侃,華陽嘴角始終噙著笑。
“哎呀!”華陽突然一聲嬌呼,“我絹帕掉湖裡了。”
隨從一聽連忙要去打撈,卻被華陽阻止。
“趙雲崢,去給本公主把絹帕拿回來。”
元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周圍,從花圃中扯下根長枝乾準備打撈。
“誰允許你用這個了!”
華陽不悅,“本公主的絹帕那麼珍貴,豈能被這些東西玷汙。”
雲崢無奈的語氣帶著些許厭煩,“那公主意下如何?”
“自然是你親自去。”
幾位公主聽了紛紛低聲嬌笑,看好戲似地望著那邊少年。
“公主,還是算了吧。”繡茵郡主開口,“現在入秋了,天冷,這會兒下水容易受涼,還是拿枝乾打撈吧。”
華陽冷嘁,“他一個下人,就是要伺候主子的,個人得失算得了什麼,再說了,受了風寒又怎樣,難不成本公主府裡還醫治不起嗎?”
繡茵低下頭,不好再爭執。
“還愣著乾什麼!”華陽傲嬌地抬著下巴朝雲錚嗬斥,“還不趕緊去。”
雲錚無奈,解下身上的佩刀跳入湖中,深一腳淺一腳的朝絹帕走去,撿起撈回。
華陽看得滿意,讓人接下絹帕,隨後又與幾個姐妹繼續說笑。
渾身濕透的雲崢站在一旁,他從未見過哪個女子這般刁難任性,對這個煩人的嫡公主厭惡至極。
“這是剛熬好的紅棗薑湯水,你喝一點吧。”
溫柔的女子聲在身後響起,轉眼看去,就見一位清秀的妙齡美人立在那裡,她手端著托盤,神情誠摯關切。
雲錚不識得此人,見他上下打量,女子主動介紹道:“我是瑞親王府的繡茵郡主。”
雲錚對宗室之人沒有好感,看著遞過來的湯碗,淡淡道:“多謝好意,不用了。”
“你渾身都濕透了,還不知道何時才能更衣,還是喝一些得好。”
再一次被拒絕,繡茵不知如何是好。
擔心他受涼,可又不好強迫,男子身上的冷氣拒人千裡之外,繡茵為難的一時無措。
這一幕被不遠處的華陽看見了,原本喜悅的鳳眼早已變得淩厲陰冷。
婢女端著托盤輕步走來,恭敬道:“公主,您要的薑湯備好了。”
“扔掉。”
婢女聞言很是不解,“公主,這……”
“讓你扔掉就扔掉,聽不懂嗎!”
婢女惶恐,連忙照做。
聽到華陽突然要回府,正在興頭上的眾公主們不解其意,但見她麵色十分難看,誰也不敢開口過問。
目送著遠去的一行人,繡茵身前的雙手擔憂的來回搓揉。
她了解華陽性子,人前都這麼磋磨對方,人後還不知怎麼折辱。
繡茵清楚的記得當日在鬥獸場上,少年與猛虎搏鬥的英勇倔強和麵對死亡時的無畏,知道他是個有傲骨的,落在華陽手裡怕是比死還要難受。
馬車上,聽了婢女回稟,得知趙雲錚正並未喝下繡茵給的湯水,華陽臉色這才回轉。
透過車簾看了眼外頭跟著的男子,“算他識相,要是敢喝其他女人給的東西,看本公主不扒了他皮!”
回到府裡,換回常服的華陽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
大紅色的羅裙襯得她猶如朵豔麗玫瑰,看了眼身側筆直而立的少年,那雙鳳眼流轉著嫵媚的精明。
再瞥向下人奉上的薑湯,“趙雲錚,喂本公主喝。”
雲錚斜目掃了她一眼,“你自己沒長手嗎。”
“放肆,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華陽這麼說著,卻沒有懲治對方的意思,像是對這種態度見怪不怪了。
她軟軟的靠在榻上,像隻慵懶的貓,“本公主金尊玉貴,當然是要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趙雲錚看都懶得看她一眼,“我手腳粗笨,做不了這種精細活,安排你的婢女做吧。”
“還敢討價還價?到底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雲錚仍是那副冷姿態,“你若覺得不滿,殺了我便是。”
華陽氣的哆嗦,“哼,我知道你不怕死,可你就不怕連累流放地的親人?”
聽到這句,雲錚堅毅的眉宇終於微微鬆動,極不情願地端起碗,舀了一勺遞過去。
華陽唇角一勾,眼神似在說本公主還能拿不下你,隨即張開櫻桃小嘴。
趙雲錚毫不客氣的將那勺湯水塞她嘴裡,突如其來的動作讓華陽嗆的連咳了幾聲,“你會不會伺候人!”
“不會。”
“你這個混賬,本公主罰你把剩下的湯都喝了!”
雲錚不理會,華陽氣得正要叫罵,就聽到下頭人稟報:越王府的趙側妃來了,想探望堂弟,欲請公主同意。
看向趙雲崢,果真就見少年刻板的臉上有了些期待。
這會兒華陽反不怒了,她並不著急對下人做出指示,隻重新坐回身子,閒暇的撥弄著自己纖纖玉指。
再抬眼時就見趙雲錚正看著她,分明在等她發話。
華陽更得意了,調整了個舒服的靠姿,眼睛看著那碗湯,不慌不忙的等著。
雲錚知道她在等什麼,咽下憋悶,沒好氣的端起薑湯一飲而儘。
倔強的少年收起脾氣,華陽美滋滋的笑出聲,心情暢快了的人終於鬆口讓趙令頤進來。
令頤本就已對家人情況有了懷疑,而今見堂弟的心更是急切,先前越王沒有同意他們見麵,未免對方起疑心,令頤隻乖巧地不再爭取,隻待這日越王外出後親自前來見堂弟。
華陽從未將她的皇兄們放眼裡,更彆說如今越王失勢,想來是更不買賬的,原也是來碰碰運氣,就在令頤以為一定會被華陽拒絕時,不想對方卻許他們姐弟見麵。
“她是蠻橫,花樣百出,不過弟弟還能應付得了,堂姐不用擔心。”
堂姐弟兩人獨自在園子裡說著話。
回想起人們說的鬥獸場上情景,此刻麵對堂弟令頤愧疚又心疼,“是我們二房惹出來的事,連累了族人,弟弟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