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之遠遙望著遠去的幾人,同是男子,這段時日的相處他豈能看不出淩恒對南緗的心意。
長長一歎,自言自語道:“倒是一對金童玉女,隻是家族的恩怨怕是讓兩人難以善終啊。”
追來的南緗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但見淩恒總用奇怪的笑看她,心頭不禁疑惑。
“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
聽到這句小北頭更低了。
淩恒知道小北的心思,自然不會在南緗跟前戳穿他,“沒什麼,趕緊趕路吧。”
這位大哥哥沒有出賣自己,小北心裡感激,趁南緗沒看見的功夫悄悄抬起雙手地朝淩恒作了個揖。
又走了一刻鐘後南緗停下步子,“後麵的路都好走了,小北就送到這裡吧,你也早些回去。”
“好,師姐和大哥哥你們一路順風,有時間還回來。”
小北說完撒丫子就跑,沒有一刻停留。
“這孩子。”南緗看著那背影奇怪道:“怎麼跟做了虧心事似的,也不跟我來個含淚告彆,沒良心的小東西。”
“他沒做虧心事,是你做了虧心事吧。”
聽著這陰陽怪氣的口吻,南緗看向淩恒,“什麼意思?”
淩恒雙手環在胸前,審視的目光看著南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淩恒的眼神把南緗盯得有些心虛,“這話從何說起?”
“還跟我裝?你師父是當世高人,豈會同你個小丫頭片子一起唬人?他早跟我說了。”
南緗瞳孔乍然放大,她當然明白對方在說什麼,不過麵上還是故作鎮定,纖長的睫毛來回眨著,“師傅跟你說什麼了?”
“自己說說吧。”淩恒繼續審訊著她,“故意把我誆出京城,到底意欲何為?”
南緗再鎮定這會兒也不由心慌,他這樣子分明是知道了什麼。
可……淩恒的話聽上去雖是有幾分道理,但以南緗對師傅的了解,師傅是絕對不會出賣自己的。
眼前人心眼子不少,不排除是在故意詐她。
再看小北離去的背影,回想他這一路的奇怪表現,南緗猜到些原因——十有八九是有口無心的小北說漏了。
淩恒緊盯著少女的臉頰,那雙水靈的黑眸滴溜溜轉著,一看就是在想著對策。
“還沒想好哄騙我的說辭?”淩恒乾脆把話說破。
“你完全能給我醫治好,卻故意說隻能治好八成,這麼做的目的分明是把我騙出京,你想做什麼?”
事已至此南緗也無法再隱瞞,少女哭笑不得,“那什麼,我這不也是為你考慮嗎?”
淩恒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瞥著她。
“你看你也說了,自你受傷後一直在東宮養病,都快悶壞了,我也是想借這個機會讓你出來溜達溜達呀。”
南緗有模有樣地解釋,“這種機會可不是一直有的,等你日後做了皇帝再想出宮就更難了。”
“可你那麼孝順,肯定是不願誆騙你父皇和母妃的,我懂。”
南緗越說越有底氣,“那就我來做這個壞人,既幫你達成心願又不會對雙親有愧,多好啊。”
淩恒嗤嗤笑著,“這麼說我還得謝你一番苦心加好心了?”
“不用謝,你隻要領我這份情就好。”
“緗緗對我這麼好啊。”淩恒似笑地動容,“難為你設身處地為我著想,真是讓我感動。”
南緗也樂嗬地陪笑。
“還敢狡辯!”
突然的一聲吼嚇得南緗一激靈,淩恒收起笑,故意唬著臉。
“彆以為我不知道,這裡與南臨接壤,你成日喊著家族有冤,故意把我忽悠來是不是想讓我陪你來南臨查案。”
“我沒有!”南緗嘴硬到底,“我就是為你考慮,想帶你出來透透氣。”
“好啊。”淩恒也不著急,“這一圈我也透氣夠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回京城如何?”
南緗哪兒能同意,“那怎麼行,難得出來一趟,怎麼也得多轉幾個地方呀。”
淩恒不理會,抿著笑徑直朝前走去。
南緗亦趨亦步追在後麵,“你答應的,要陪我回家鄉看看的,不能說話不算數。”
淩恒頭也不轉,“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南緗氣哼,“要走你走,反正我不走。”
“你敢!”
先禮後兵,南緗威脅道:“你可想好了,你餘毒還沒徹底清乾淨,當心我一個不高興不管你了。”
“行啊。”淩恒伸手掐住她後脖頸,“還給自己留著一手,好心思啊,現在還嘴硬不承認自己陰謀嗎?”
“你先放開我!”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打鬨著朝前走去,雪團在他們身後屁顛屁顛跟著。
身體的病症已不是問題,隻待痊愈,多年被病魔纏身而今重獲新生,淩恒輕鬆又喜悅。
這趟出來他亦十分開心,何嘗不是也順了他的心意,又如何會怪她的誆騙行為,於是在雲來客棧與屬下彙合後便決定前去南臨。
大清早,南緗從房間出來就見淩恒在院中練武。
“你倒是勤快,這麼早就起來了。”
淩恒收了招式,擦了擦額上汗珠,“練武如逆水行舟,多年養病都快荒廢了,現在身體好了自然要練回來。”
在醫仙家時南緗就調製了不少新藥丸,他這些日子每天都服用,南緗嘴上沒說,可淩恒明顯感覺身體越發轉好,他知道她一直在給他醫治。
“說說你計劃吧。”淩恒擦著汗走上前,“這次去南臨城打算明察還是暗訪?”
提到這個南緗來了精神,“當然是暗訪了,明查能查出什麼來,有問題的地方官員必會提前掩飾好。”
淩恒笑笑,“不過我可不保證南臨知州會認出我來。”
“他有見過你?”
“地方知州每年都要上京述職,偏遠地的也要隔兩年上京一次,在受傷中毒前,我經常隨父皇接見述職官員,印象當中有過南臨知州,當然,我是不記得他什麼樣子了,但不排除他會記得我。”
“是這樣啊。”南緗仔細琢磨著,“那就這麼辦吧,我們先暗訪,若是不小心被他們發現了,到時你再亮出身份,就說是微服私訪。”
“那你呢?”淩恒問道,“你父親過去與南臨知州是交好,你確定對方不會認出你來?或是他的內眷,說不得你母親跟對方內眷來往過。”
南緗擺擺手,“放心吧,若說我兩個姐姐興許他們能認得出,可我從八歲那年去了師傅家後,大多時間都是跟著師傅生活的,回家時候不多,更未同母親見過那些人,他們絕對認不出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