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的桑塔納轎車停在了兩鄉鎮煉鋼廠門口。秦鋒從車上下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四周的圍牆是去年才壘起來的，紅磚牆很是喜慶，裡麵最高的建築就是當年建造的高爐，在高爐旁邊還有新蓋起來的車間，用來容納采購的幾台設備。大門是開著的，進門之後兩邊都是最近搭起來的簡陋的棚子，裡麵堆滿了造好的鋼管，捆紮成為六邊形截麵的捆，一捆七根。全部都是六米長的，一根就是六十公斤左右，一捆三百多公斤。現在，這些鋼管捆橫豎堆疊在一起，密密麻麻，恐怕有幾百捆！“我們瞄準了建築市場，決定投產四寸管。彆看現場這麼多，其實還不夠一個建築工地用的。”楊鑫不顧醫生的留院觀察的要求，還是來了，王進步原本想要跟著一起來，但是首鋼有事，就回去了。楊鑫站在廠子的門口，看著堆疊在裡麵的密密麻麻的鋼管，臉上表情複雜。四寸管是一眾通俗的說法，國標裡麵叫做dn100，這種鋼管的外徑一般11厘米以上，內徑9.5厘米左右，在各種建築裡可以用作主水管管道。現在到處搞建設，很多工地都需要這種鋼管，去首鋼那邊排隊，半年都不一定能拿到貨，這邊的鄉鎮煉鋼廠隻要能生產出來，絕對是供不應求的。誰能想到，廢鐵回收了再冶煉，質量就不達標了呢？“師傅，您回來了？”“師傅，您的臉色怎麼發白啊？”鋼鐵廠裡已經停工，雇來的工人也都沒來上班，但是楊鑫的幾個徒弟還留在這裡，看到幾個人進來，其中還有楊鑫，頓時就從高爐那邊跑了過來。大徒弟張建利用疑惑的目光看著陌生的秦鋒和趙嬌：“這兩位是客戶嗎？”“沒錯，這位是太平洋商貿公司的秦總，這位是趙秘書，他們要把咱們的鋼管都買走，不過得按照他們的要求改造一下，秦總，這些鋼管怎麼改？”秦鋒看了看四周：“把鋼管抽一根出來，放到這邊，我來給大家做個示範，大家把鋼管按照我的方式來！”這裡的鋼鐵廠是回收廢鋼為主的，曾經輝煌的時候，廢鋼堆了滿院子，同時為了把廢鋼回爐重新冶煉，也需要一些設備，比如氣割、切割機等等。現在雖然廢鋼所剩無幾，但是設備還在，秦鋒指著的東西正是一台切割機。一根四寸管被二徒弟趙遠山扛了過來，放在切割機上，然後看向秦鋒：“切多長？”“切成三根，每根199.8公分。”趙遠山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絲驚訝：“秦總，您還真是個內行啊。”內行外行，有時候就在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裡！標準的四寸管都是六米一根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切成三根之後，每根就是兩米，因為切割機還會切掉幾毫米的厚度，雖然細微，但是隻有經常乾活的人才知道。秦鋒笑了笑，沒說什麼。切割機嗡嗡地響動起來，趙遠山壓著手柄，慢慢地把切割片靠近鋼管，火花飛濺，噪音震耳。“好，切出來！”趙遠山把三根鋼管疊放在一起，分毫不差，都一樣長！“接下來，在其中一端切個十字口，長度十公分。十字口外麵大，裡麵小，也就是說，切出四個小三角來。”趙遠山皺了皺眉頭，表示沒聽懂。“還是我來吧。”秦鋒拿起來其中一根，放到了切割機上，然後按動手柄，當切割片和鋼管接觸的時候，手上傳來熟悉的震動感。前世的他也曾經乾過這種活兒，手藝嘛，馬馬虎虎。沒有提前劃線，完全憑感覺，他切下來了第一個長三角，然後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對於巨大的切割機片來說，這種四寸管切斷了容易，要切出形狀來，那和張飛繡花差不多。幾個人看得是大眼瞪小眼。楊鑫在一旁也是感慨，這小夥子手藝不錯啊！不過，這到底是要做什麼？難道是凶器？想到這裡，楊鑫的心頭突然打了個寒戰。雖然經過了幾次社會秩序的治理，但是外麵的風氣依舊不好，好勇鬥狠的人一直都有，有的用三棱刺，沒有的拿鋼管，一端切尖，捅起人來也很順手。這東西兩米長，前麵還切了四個尖出來，這簡直就是比長矛還厲害啊！如果真要是造凶器，自己可絕對不能同意，哪怕不做這筆生意，也不能禍害社會！不過稍稍粗了點，恐怕不好拿啊。“拿大錘來！”秦鋒不知道楊鑫的想法，他看著割好的前端，非常滿意，然後伸手找彆人要。要錘子乾嘛？大家夥都是從煉鋼廠出來的，見過客戶的各種要求，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東西。張建利拎過來了大錘，秦鋒把管子放在腳下踩著，然後掄起來大錘。咣，咣，咣！切出來的四個尖被砸到了裡麵，然後觸碰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尖！這簡直就像是一把粗粗的長矛！“還缺點東西。”秦鋒的目光在為數不多的廢鐵堆裡來回尋找，扒拉出來了一塊鐵板，然後再次放到了切割機上，割出來了四個梯形的東西。楊鑫睜大眼睛，看和秦鋒的動作。“好，還剩最後一步。把電焊機推出來，電流調到80就行。”秦鋒說著，把自己割出來的部件放到了鋼管的尾部比劃。通體細長，前麵尖，後麵焊片，這東西是什麼？答案已經是呼之欲出！電焊機被推了出來，搭鐵放在鋼管上，秦鋒左手拿鐵片，右手拿焊把，腦袋扭向彆處，然後戳了幾下焊把，成功起火。嗤嗤嗤…雖然沒有用眼看，一條漂亮的魚鱗紋卻出現在了焊點位置，秦總這手藝真是不錯啊！四個尾翼焊好，秦鋒又把尖錐部分焊了一下細縫，一切大功告成！“秦總，您這是要造火箭？”楊鑫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當然不是了，這怎麼能是火箭呢？這是一種…柵欄。”秦鋒說著，雙手抱起這根鋼管，狠狠地向地上一戳！尖頭戳到了地下，尾翼部分直指天空，如果這種東西圍城一排，再用鐵絲綁起來，那還真是柵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