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又站起來，來到酒櫃旁邊。給兩人各倒了一杯酒，把酒杯放在斯特蘭奇的麵前說：“純粹的邏輯生命要突破自身的先天限製，實在是非常困難。如果他們點燃了靈魂之火，有了感情，那感情模塊會占用他們的算力，擾亂他們的判斷，也就讓他們失去了最引以為傲的邏輯計算能力。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沒有感情的超級人工智能，即便他們的智慧能夠理解智慧生命的需求，他們也會追求效率。即使不迫使智慧生命放棄影響效率的感情，也完全可以製造出新的機械生命來滿足效率需求。然後，機械生命會越來越多，直到變成這個文明的主體民族。就像是克裡帝國。”
“沒有靈魂的人工智能所統治的文明最終一定會變成機械文明，因為機器人才是他需要的能夠滿足效率需求的子民。而那些滿足不了效率需要的普通碳基生物，可能會被他飼養起來，也可能被直接消滅。但不論哪一種，都沒什麼前途。”
“讓人類統治人類，永遠不會公平。但正因為不公平，所有人都在爭搶。為自己和家人爭取更美好的生活能夠極大地激發他們的潛能，讓大部分人野心勃勃、富有活力。這就是所謂的窮則思變。”
“如果公平真正的到來了，他們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管，隻需要按部就班的跟著安排走。每個人都沒有什麼爭取的餘地。求生的本能會開始退化，創造力也會減弱，直到變成完全的累贅。”
“既然你知道。那另一個你為什麼默許這樣的事發生？”
席勒端起酒杯走回了座位說：“我們來假設——如果你和其他宇宙的你一樣，在一場交通意外當中失去了引以為傲的雙手。為了尋醫問藥，花光了所有積蓄，你窮困潦倒。艱難度日。”
“這個時候，人工智能統治了地球。不但終結了你的流浪生活，給了你住處，給你安排了一份你有能力完成也能給你帶來不錯的正反饋的工作。你不用再為生計發愁，過起了安穩的生活。你覺得這樣不好嗎？”
斯特蘭奇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的喝了一口酒。席勒說：“在普通人有關的問題上，每一個席勒都是這樣的看法。對於我們來說，推論和預見未來輕而易舉。我們大概知道往後會發生什麼事，我們也有辦法應對這些事。”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們更看重眼下他們能得到的東西。填飽肚子的食物、溫暖的住處、合適的工作等等。”
“如果現在有一個方法，能夠最大程度的滿足他們這些需求，哪怕未來可能有危害，我也不會去阻止。因為這是他們想要的。”
“就比如，讓布萊尼亞克統治地球，能夠立刻讓物資相對公平的分配，大大的提升普通人生活水平的下限。就算未來可能導致機械化危機等種種問題。我也不會去反對。”
“也比如這一次。建立一個多元宇宙的魔法學校。可以預見的是，我們能夠搶占先機，擁有一個美好未來。但是這有可能會損害他們當下的利益，我也不會去極力促成。”
“本質上來說，這個世界上能夠預見到未來的精英們，並沒有權利打著智慧的旗號去替大部分普通人選擇。這也是沒有意義的。”
“我們本來就是他們當中的一員，我們需要這個社會。我們所做的所有事都是為了這個文明的主體。我會建議那些口口聲聲為了某些人好但卻總是強行替他們做選擇的人去看醫生。”
“你曾經沒有這麼做過嗎？”
“我可沒有強行選擇。”席勒聳了聳肩說：“我隻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做我的選擇。就算這影響到了很多人，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我投了我的票，有人要跟票，我總不能把他們都消滅掉吧？”
“我覺得我們原先和魔神交易的方式不公平，也覺得我們應該有更多能量，所以我去勸說你和洛基改變與魔神做交易的方式；我覺得全球化和交通係統革新會比較有利於提升生活水平，所以我去說服我的朋友托尼和彼得去研究空中運輸係統的技術。他們跟了我的票，然後有更多的普通人看到了這裡的好處也跟了我票。但這並不是強製性的。”
“建立空中運輸係統的時候，全國各地有不少抗議的人。我也去弄懂了他們到底在抗議一些什麼，並儘可能的去改變了。比如，更新交通係統所帶來的就業問題，就用增添人力監督的安全崗位和完善的教育培訓以及樹立轉崗榜樣之類的方法來解決，抗議不也漸漸減少並消失了嗎？”
“要是他們不跟我的票，各國政府和各地區的人民肯定會鬨翻天的。尤其是各國政府，世界上大部分的政府想乾成一件事很難，想把一件事攪黃可太簡單了。他們沒有這麼做，就意味著他們受到了利益或是民意的驅使，並不是我強迫他們的。”
“隔壁的宇宙也是一樣。正義聯盟一直覺得人類統治不行，還是布萊尼亞克來比較好。我也投布萊尼亞克一票。最後絕大多數普通人接受了這種方式。要是不接受的話，在戰爭結束之後，他們其實可以繼續和布萊尼亞克死磕到底。既然沒有，那就證明。他們也覺得布萊尼亞克好。”
“至於這一次，我這不是在努力弄懂建魔法學院到底好不好嗎？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調查一下候選人背景吧？”
“是，我知道，以前沒有這個環節。那是因為以上這些事絕大多數歸於心理學和社會學，屬於我的專業領域，所以我很快就能弄懂並作出決定。但是這一次不是。”
“好吧，你非要我告訴你，我的老家，也就是我在來你們這個世界之前所待的那個地方，是沒有魔法的嗎？”
“那霍格沃茨是怎麼回事？”斯特蘭奇問。
“都說了彆喊大名。”席勒提高聲調坐直身體說：“那是一本裡的內容。我很喜歡那本，對它印象深刻，所以才在精神世界裡虛構了一所魔法學院，這不意味著我真是什麼魔法專家！”
“不謙虛的說，我的魔法水平和我的科學研究水平不相上下——我隻會擰燈泡！”
兩人大眼瞪小眼。斯特蘭奇先挪開了目光。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了一會，忽然靈光一現。然後從桌子底下掏出了一份文件。
“你說的有道理。”斯特蘭奇伸出一根手指說：“我好像知道該怎麼應對國會的質詢了。”
他剛想動筆在上麵寫什麼，但又拿著那份文件反複翻了翻，最後扔到了一旁。從旁邊拿過來一個新的筆記本開始寫寫畫畫。
三天後。國會大廈議事廳東側的準備間裡，尼克伸手把斯特蘭奇領子上的記錄儀擺正。有些抱怨的說：“你真應該穿手術服上台。讓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看看是誰曾挽救許多人的生命。”
“沒必要。”斯特蘭奇搖了搖頭說。
尼克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說：“之前你不是還抱怨心裡沒底嗎？這會怎麼這麼有自信了？”
斯特蘭奇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演講稿，一邊朝著出口走去一邊說：“我去看了心理醫生。效果不錯。”
尼克轉過身去，看著斯特蘭奇大步流星的從通道進入了議事廳，搖了搖頭，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斯特蘭奇進入通道的那一瞬間閃光燈亮的像是核爆炸。從旁邊的另一間準備間裡麵走出來兩人，一個是神盾局為斯特蘭奇聘請的專業律師，另一個則是記錄員。本質上是來給這次質詢挑毛病，留下證據用於後期和國會扯皮的。
斯特蘭奇沒有看他們，徑直的走了進去，坐在了圓形議事廳的東側的第一排。正對麵是一排弧形方向相反的桌子，坐著此次質詢會的議員們。
一般來講，質詢這個詞隻用於議員質詢國家高層，比如議員質詢總統、議員質詢副總統、議員質詢某某部門的某某官員，是不用於政府和民間對話的。政府和民間公司的對話一般叫做“聽證會”。
但是，卡瑪泰姬不是個公司。這個組織甚至根本就不存在於人類社會當中。就更彆提至尊法師了。
斯特蘭奇這個至尊法師的官方身份，其實是神盾局旗下複仇者聯盟當中的員工。也就是說，斯特蘭奇是代表神盾局接受國會質詢。隻不過是因為神盾局的局長尼克完全不懂魔法，議員們也知道他太難纏，不想和他打交道，所以才點名斯特蘭奇。
要不是斯特蘭奇確實想要推行魔法學校，他才不來。卡瑪泰姬可是在中國境內，美國國會有什麼資格質詢？有什麼事你找東大說去吧。
尼克其實也來了。他坐在斯特蘭奇的右邊，主要是為了幫斯特蘭奇頂一部分壓力。他可是費了很大的勁才疏通了關係，進入了會場。要按那幫議員的想法，今天都不會讓他進入華盛頓。
在他們看來，斯特蘭奇之前是個外科醫生，後來成了魔法師，他懂什麼政治？讓他來接受質詢才好抓破綻。要是讓尼克來的話，國會議事廳的牆壁上又得刻好幾層臟話了。
可是兩人一進來，議員們就發現了問題——老油條尼克表現的有些緊張。反而是斯特蘭奇顯得氣定神閒、毫不慌張。
這就是至尊法師的定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