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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俠來到了廚房,雖然他知道阿爾弗雷德並不需要他端盤子,但是如果他再尬在那裡的話,羅賓們就要暴露他躲在房間裡看福爾摩斯的事實了。
他站在廚房的門邊,瑪莎剛抬腳邁過廚房的門檻,轉身的時候差點撞上他。
蝙蝠俠非常高大,甚至比托馬斯還要高大,他直挺挺的杵在那裡的時候,就像一堵不可逾越的高牆,瑪莎撞上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
“天呐,布魯斯。”這位做派優雅的夫人後退了幾步穩住身形,她上下打量著布魯斯,並看著他的眼睛問:“來這兒做什麼?飯就快好了,我想你可以去餐桌旁和孩子們多說會兒話。”
“我想托馬斯需要問問他們學習的情況。”
“哦,得了。”瑪莎歎了口氣說:“彆放任他這麼做,布魯斯,餐前交談應該是愉快的,你要替孩子們擋住壓力。”
蝙蝠俠回頭看了一眼餐廳。
此時傑森正在把一個方形的托盤給扣過來,並把底座圈出來的範圍當做足球場,給對麵的三個羅賓講解他那場是怎麼輸的。
布魯斯已經繞到了三個羅賓的旁邊,正在和夜翼爭執著有關於裁判的問題。
“周五之前我一定會好好關照裁判的,我會讓那幫小子明白什麼叫做真正的地主之誼。”他語氣激烈的這樣說著。
“這並不公正,布魯斯,不能因為他們的裁判吹黑哨,你就讓傑森他們學校的裁判去吹黑哨,這樣就沒完沒了了。”夜翼強調道:“孩子們更想要一場公平的比賽。”
“可是他們先拋棄公平的,你能想象傑森他們的隊伍有多麼失望嗎?他們辛辛苦苦訓練了三個月,然後那幫人用並不公平的裁決毀了這一切,我們必須要讓他們嘗到失望的滋味,他們才能明白公平的重要性。”
“說得太好了!”達米安使勁一拍桌子,“就該這麼乾,憑什麼讓著他們?!”
托馬斯的目光掃射了過來,達米安用拳頭堵住嘴,咳嗽了兩聲,聳了聳肩說:“而且我們又不是要去打他們一頓,隻是做了他們做的事而已,怎麼就不行呢?”
“你還想打他們一頓?!”
紅羅賓則摸著下巴思考的說道:“我覺得沒那麼簡單,會不會是有家長指使的?生意場上的仇怨挪到足球場上來什麼的。”
“完全是陰謀論。”迪克搖了搖頭說:“踢球就好好踢,乾嘛要搞這些亂七八糟的?”
紅頭罩又俯下身在那個虛構出來的足球場上麵指了一下,說:“聽我的,就這麼踢,如果我是你的話……等一下,我就是你,我是說,你應該去踢邊鋒,這是他們的薄弱位置……”
然後他們開始研究戰術,討論要如何在裁判的加持之下以完美的絕殺結束這場表演,托馬斯雖然仍在看著報紙,但蝙蝠俠知道他聽得很專心,甚至找不到機會插話詢問迪克的作業。
“布魯斯!!!”
蝙蝠俠聽到了托馬斯的呼喚,很明顯是在叫他,瑪莎對他擺了擺手,讓他趕緊過去並說:“在菜端上來之前係好你的餐巾,去吧。”
蝙蝠俠不得不走回了餐桌旁。
他一走回來,鴉雀無聲。
“飯菜怎麼樣了?”托馬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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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快好了。”蝙蝠俠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係好了自己的餐巾。
整個餐桌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得清楚他的動作,反正餐巾就像被施了魔法一樣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領口上。
反正也沒人指望會看到蝙蝠俠抻著脖子舉著雙手,費勁巴拉的係餐巾的場麵,他們全都沉默下來了。
托馬斯依舊在看報紙,但蝙蝠俠知道他還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他回來的時候孩子們的戰術討論正值高潮,達米安正要說他準備的最終殺招呢,托馬斯看起來也很想聽,但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羅賓們全都坐直身體靠在椅背上,默默的盯著自己麵前的餐盤,和坐牢唯一的區彆就是蹲監獄好歹知道自己的刑期。
死一般的沉默。
“你們不係餐巾嗎?”蝙蝠俠微微轉頭問道。
孩子們肉眼可見的緊張了起來,顯然他們的大腦在飛速的轉動,思考蝙蝠俠是在指責他們現在沒係餐巾,還是在提醒他們現在不應該係餐巾,或是在要求他們以什麼樣的方式係餐巾。
夜翼試探著用手去拿桌子上的餐巾,紅羅賓趁此機會仔細的觀察著蝙蝠俠的表情,發現沒什麼變化,就遞給了紅頭罩一個眼神,於是三個人以最快速度係上了餐巾,重新恢複之前的姿勢。
瑪莎端著盤子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對麵一排大些的羅賓整整齊齊的在坐牢,而布魯斯正站在迪克的椅子後麵給他係餐巾。
“你到底還要係多久?”迪克伸出一隻手勾住頸肩有些發酸的肌肉,低著頭,但是眼睛往後撇,看著背後正在打結的布魯斯說:“你好像在動一場不得了的手術。”
“少說點話吧,迪克,打結沒有那麼難,我正在努力嘗試。”
“失敗的概率很大。”傑森幫瑪莎擺正盤子並說:“你最好還是彆努力了,打成死結就完蛋了。”
提姆嗬嗬的樂了起來,仿佛已經想象到迪克戴著這玩意睡覺的景象了,傑森又轉頭過去說:“你也彆笑,你連鞋帶都係不好。”
“保持禮貌,傑森。”托馬斯提醒道:“在吃飯之前把每一個人都得罪一遍,可能會讓你在之後的睡衣聚會上遭到更多的枕頭攻擊。”
布魯斯最終還是放棄了,瑪莎接替了他的工作,非常細心的幫孩子們挨個把餐巾係好。
“照顧孩子是你的工作,不是我們的。”托馬斯的語調裡暗含著一種怒氣,他看著蝙蝠俠說:“站在那兒,站在這兒,坐在那兒,坐在這兒,這就是你全部的工作了嗎?”
蝙蝠俠被罵的有些懵,是的,這就是在挨罵,蝙蝠俠了解托馬斯,他曾經也是韋恩家族的大少爺,可不會潑婦罵街,這已經是他罵人的狀態了。
於是蝙蝠俠又站了起來,他掃視一圈,發現達米安還沒係餐巾,於是他就朝著達米安走了過去。
達米安快被嚇死了。
“呃,那個,我會打結,我可以自己來,我……”
蝙蝠俠拿起餐巾,二話沒說戴到了他的脖子上,完美的打了一個活結。
達米安反應過來之後,伸手扯了扯不鬆不緊的餐巾,對著旁邊的提姆做了個驚恐的鬼臉。
事實上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的緊張,蝙蝠俠大步走過來的那一瞬間,他目的地周圍的所有人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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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他們覺得蝙蝠俠真的會對他們做什麼不好的事,但是長久以來,蝙蝠俠都把自己打造成了恐懼之源,即使他不是蝙蝠俠,他身上的威勢讓他看起來像一頭可怕的雄獅,任何人無法無視這樣的猛獸向自己走來。
他們會本能的恐懼、戰栗,觸發求生的本能想要逃跑,而在對方接觸自己時,渾身僵硬,無法動作,看上去像將被宰殺的雞、案板上的魚。
“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能讓你的親生兒子見了你像是老鼠見了貓的。”托馬斯一邊拿起刀叉,一邊感歎道:“人們總是在事業和家庭之間做選擇,而你用你絕佳的天賦闖出了另一條絕無僅有的路——一個比一個更糟。”
蝙蝠俠無言以對。
當他忙著當蝙蝠俠的時候,那些怎麼處理也處理不完的麻煩填滿了他所有的生活,所以他可以以此為借口來解釋蝙蝠家族有的種種問題。
“不是我處理不好家庭成員之間的關係,隻是我太忙了,當許願池裡的王八花掉了我所有的時間,各類家庭瑣事積累成矛盾情有可原。”
蝙蝠俠從未預料到自己會有被迫回歸家庭的這一天,可一旦他成了一個閒人,他發現他所麵臨的並不是家庭矛盾這麼簡單,這個家裡沒有他的位置。
曾無比渴望父母歸來的蝙蝠俠在父母真的歸來之後也沒有享受到什麼親情,除了最初失而複得的喜悅之外,蝙蝠俠隻有無所適從的尷尬。
當有著羅賓的蝙蝠家族是一個作戰團隊的時候,蝙蝠俠是他們的領導,可當他們真正變成一個家庭的時候,蝙蝠俠又無處可去了。
歸根結底,他沒辦法再當一個孩子,又無法徹底的成為一個父親。
想要從父母那裡享受親情,就得去當一個孩子,時而脆弱,時而任性,表達真實的自我,而後等待父母的照顧和幫助。
想要從孩子那裡享受親情,就必須如一個父親一般,除了要監督和督促他們,也同樣要照顧他們,關心他們,以一種堅定的,情緒化的,甚至不講理的姿態站在他們身後,給他們安全感。
這些都是蝙蝠俠做不到的。
從前他做不到,問題不是很大,因為大部分人看不出來,看出來的也不會和他計較,畢竟拯救世界確實是一個很偉大的目標,兒女情長可以暫時為之讓路。
可現在不行了,蝙蝠俠想,他盯著坐在對麵的布魯斯想到,如果全宇宙所有的蝙蝠俠都病的不輕,那他也不算是不正常。
可偏偏這裡有個卷王,竟然年紀輕輕就把自己給治好了,正常的不正常,這就顯得他太過不正常了。
可很快他發現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因為在晚餐結束後,布魯斯帶回了另一個布魯斯,一個同樣年輕的布魯斯,但卻悲傷、疲憊又憔悴。
“上帝!!!”
瑪莎尖叫著朝那個布魯斯跑了過去,她抱住了布魯斯,鬆開手後又捧住了布魯斯的臉,盯著那雙有些渙散的灰藍色眼睛喊道。
“布魯斯!布魯斯,你怎麼了?!阿爾弗雷德,叫醫生,快叫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