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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吱呀……”
風吹動破舊的門板,發出的刺耳噪音擾人清夢,布魯斯把眼睛睜開的時候,晨光透過缺了一個角的窗戶玻璃照射進來。
他剛想發力從地上爬起來,就感覺到頸肩的交界處傳來了一陣劇痛,布魯斯捂著自己的脖子發出了一聲短促又低沉的痛呼。
睡在他旁邊的克拉克聽到動靜醒了過來,睡眼朦朧的看向布魯斯,下一秒他就清醒了過來,有些擔心的看著布魯斯問道:“怎麼了,你的傷口又崩開了嗎?”
布魯斯輕輕搖了搖頭,躺回了原地說:“我覺得我好像落枕了。”
克拉克坐起了身,歎了口氣,他站了起來走到門邊,給布魯斯讓出一點地方,然後才伸手把布魯斯拉了起來。
兩人所在的這個房間是一間老舊的驛站旅館當中的客房,但是這裡並沒有床,隻有一排大概一個拳頭高的木架,就是那種墊在貨箱下麵的板條架,上麵放了一張破舊的床墊子,彈簧從側麵刺出來,把克拉克的衣服都刮的勾線了。
戴安娜住在隔壁,她那個屋裡倒是有一張床,但並不是兩位男性發揮紳士精神把那個房間讓給了她,情況剛好相反,是戴安娜把這個有床墊的房間讓給了普通人布魯斯。
而戴安娜自己的那個房間隻有床架沒有床墊,戴安娜還得拿出在亞馬遜生活的技巧,用塑料布給自己弄了一張吊床,才湊合著睡了一晚上。
拉美地區其實並沒有很多人想象的那麼落後,還是有不少像樣的大城市的。
但最可怕之處在於,城市之外的地區幾乎沒有任何基建,彆說水電了,很多地方連路都沒有通,布魯斯三人所在的這個地方就是如此。
沒錯,這裡並不是一個廢棄驛站,它還在營業,甚至客人不少,更重要的是,這裡是方圓幾十公裡以內唯一通了電話線的地方。
哈爾讓三人先留在這裡等他,他得靠自己綠燈俠的能力去漫山遍野地搜尋奧利弗現在在哪,找到之後再讓三人過去。
由於基建實在是太落後,通訊主要靠吼可不是一句玩笑話,在得知奧利弗所率領的瓜達拉哈拉新民主軍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靠人力和電台聯絡的時候,布魯斯三人覺得,這樣的住宿條件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了。
布魯斯、克拉克和戴安娜三人聚集在戴安娜的房間裡,這裡的那張床架可以當桌子,克拉克用熱射線烤了幾根玉米當早飯,戴安娜問驛站的老板要來了一點清水,三人洗漱之後就開始圍著桌子啃玉米。
“老實說,這裡的條件的確有點超乎我的想象了。”克拉克搖了搖頭說:“這裡和原始森林唯一的區彆就是,資源沒有原始森林豐富。”
戴安娜抿了一下嘴說:“你們可能對原始森林有點誤解,亞馬遜有電,也有自來水管,我們保持原始生活的風貌,隻是因為我們習慣於這麼做,而且這能為我們帶來旅遊收益。”
“亞馬遜不是沒能力現代化,隻是現代化了也沒什麼用,我們不是資源型國家,也搞不了工業,大部分的經濟都依賴於旅遊業。”
“要是搞的和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城市差不多,那就沒人會來旅遊了,遊客們就喜歡體驗原始人的生活,所以我們就保持這樣的生活,但這裡明顯不是這樣。”
“墨西哥較為繁華的城市裡都有不少沒有水電的貧民窟,更何況是這種深山老林的農村?先不說他們有沒有錢建設,在幾個月之前這裡黑幫橫行、毒梟泛濫,在無法實際控製的情況下,建設隻是空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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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魯斯一邊啃玉米一邊說,他把玉米粒在嘴裡嚼了嚼,有些驚訝的低頭看著手裡的玉米棒子,玉米的味道超出了他的想象,還是挺好吃的。
克拉克晃了晃手裡的玉米說:“這個品種的玉米我們家也種過,特彆適合煮熟了直接啃,或者刷上點醬料做烤玉米,但這裡長出來的玉米比我家的好吃,墨西哥果然不愧是玉米之國。”
戴安娜點了點頭,顯然是很讚同克拉克說的話,但很快,她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憂愁,說道:
“不把黑幫清理出去,就沒辦法實際控製這些地區,也就沒法建設,可越是沒法建設,這裡就越是落後,提供不了經濟,沒有經濟就沒有錢,越沒有錢就越沒辦法把黑幫驅逐出去,就越得依賴毒品經濟,這簡直是個死循環。”
“雖然奧利弗已經打開了一些局麵,但在拉丁美洲這樣的地區又有多少呢?實在是任重而道遠。”
三個人一邊啃著玉米,一邊聊著拉丁美洲的現狀很快,一道綠色的傳送門出現在了房間當中,哈爾帶著奧利弗從傳送門中走了出來,奧利弗現在的樣子讓人有些不敢認了。
奧利弗流落荒島的時候,確實顯得很狼狽和憔悴,荒島求生的歲月已經洗去了他身上屬於富家子弟的養尊處優,而這段時間以來在墨西哥的經曆,卻像是重新塑造了他的人格。
奧利弗穿著一件墨西哥人很喜歡穿的深棕色短袖,肩上搭著一件馬甲,頭上戴著一頂已經有些掉色的盜版洋基隊棒球帽。
他瘦了很多,整個人像是隻剩下了骨架子一樣,眼睛也深深的凹在眼眶裡,曬得有些黑,看上去像是老了十歲,但同時,他的眼神中散發著一種讓人驚異的光彩。
奧利弗和布魯斯互相看到對方的時候,兩人都愣住了。
布魯斯的外貌也有一些變化,他去了一趟哥譚的貧民窟瘦了很多,雖然後來又通過補充營養和健身強化了肌肉,但也和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不一樣了。
奧利弗變得更加精神奕奕,可布魯斯的身上卻多出了一絲放鬆和懶散,兩人身上的改變像是背道而馳,但更像是殊途同歸。
這兩個美國花花公子、有名的大少爺,在曆經了百轉千回的磨難後,再看到對方的時候,竟也從對方的眼裡的惺惺相惜當中,讀出了一絲人間正道是滄桑的韻味。
奧利弗和布魯斯什麼都沒說,但又好像什麼都說了,兩人走上前擁抱了一下,奧利弗掃視了一眼克拉克和戴安娜,顯然是哈爾已經對他交代過了。
幾人一起走進傳送門,再出現時,布魯斯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村莊裡,村莊很小,一眼就能從南看到北,但是相當整潔有序。
來往的村民基本上都是皮膚黝黑,穿著深色短袖或者格子衫,頭上戴著遮陽帽,衣服不新,還有些灰撲撲的,打量外人的眼神也顯得有些不友好,但是每個人手裡都有事乾,隻是匆匆瞥了一眼布魯斯他們就離開了。
奧利弗指著村子的南麵說:“那邊就是阿梅卡河的一條支流,這是我們最近開辟出來的一片營地,借用了原本在這裡的一個小村子邊緣的角落,也是我們一個成員的老家。”
說完,他左右張望了一下,對著村口喊了幾句土話,一個精瘦的青年趕忙跑了過來。
他是棕色皮膚的拉丁裔,瘦的皮包骨,因此顯得頭很大,不過從他手臂緊致的肌肉線條能看出來,他應該長期從事體力勞動,臉上有不少風吹日曬的痕跡,但從五官還是能看出他年齡不大。
拉丁裔外貌的神奇之處就在於,他不笑的時候讓人感覺到非常凶狠,可一旦笑起來又帶著拉丁美洲特有的熱情和奔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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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利弗拍了拍年輕人的背說:“這是岡薩雷斯,好吧,整個村子裡也有大概六個岡薩雷斯,這個姓在這邊太常見了,你們叫他小普就行。”
年輕的墨西哥男孩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和布魯斯握了握手。用不太熟練的英語說:“歡迎來到維卡拉,這裡是我們的新基地。”
奧利弗接著他的話說道:“維卡拉村是我們目前實際控製的這片土地的26個村子之一,雖然不是最大的,但地理位置最好,周圍的農田也最多。”
“我把村子西麵臨近阿梅卡河的一大片地選定為了實驗田,那裡有一半以上的麵積以前受到瓜達拉哈拉黑幫的控製,為他們種植罌粟,而我現在打算改種糧食。”
奧利弗一邊說,一邊領著幾人在村子裡參觀,他壓低了帽簷,說道:“我們現在其實並不缺糧食,但我們必須要把這塊地種好,因為我們要向所有人示範,不是隻有聽黑幫的種罌粟才能掙錢養活自己,種糧食也一樣可以。”
奧利弗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幾人說:“其實有不少跟著我乾的人都對這一點不那麼相信,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墨西哥政府都不再支持農業,而且他們和黑幫的拉鋸戰損傷了不少農民的利益,讓他們人地皆失。”
“現在我提出要重新種糧食,他們懷疑我會不會走上墨西哥政府的老路,我們必須得拿出行之有效的方案,不光要種,還得種好,不光要產出,還得能賣出去。”
奧利弗攤開手說:“光是殺死毒梟或占領他們的土地是沒用的,清除毒品產業不困難,困難的是如何找到新的產業來替代它。”
“隻有一種全新的、比製毒販毒更好的產業,在這片土地上立足,才是從根源解決了罪惡滋生的問題。”
“我將這片土地上的罌粟連根拔起,使土地恢複了古老的麵貌,可如果不能儘快種下新的種子,讓這裡的人用更加長久的可持續的勞動填飽自己的肚子,那罪惡之花永遠不會真正消失。”
伴隨著奧利弗的話語,布魯斯望向遠方。
高遠的青空藍紫交織,澄澈透亮的如同寶石,金色的晨光透過雲絮將巨樹和仙人掌映襯成剪影,這片古老土地的原始風貌無需任何修飾,美的令人震撼。
扛著農具的農民們陸陸續續的出發了,趁著晨光微熹,腳步踏過田埂,粗糙的手穿過田間的風,抓住了一根線,牽著他們用勞動創造美好生活的樸素願望,像是牽住了一朵雲。
這個世界上沒有哪片土地是罪惡的,布魯斯想,土地無條件的滋養著每一顆種子和種下種子的人,種下什麼種子就得什麼果,是世上少有的公平事。
所謂被詛咒的土地,隻是那些被清除出去的罪惡不甘心的汙蔑,土地不恨任何人,永遠滿懷希望的迎接下一個春天。
站在田埂上望著田地的布魯斯,在感覺到自己心中的那一絲期盼的時候,他明白,春天,是真的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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