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譚市的冬天過去之後,氣溫開始回暖,這個時候是哥譚少有的不怎麼下雨的季節,雖然天氣依舊很陰,根本沒有晴天,城市中也總是籠罩著一層薄霧,但天氣比起冬天來講,還是好了不少。
市長羅伊上台之後的第一個改革舉措,自然就是治理哥譚的交通。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上一個市長死於車禍,而是因為隨著和其他海岸城市的合作,哥譚市迎來了新一輪的發展,各種倉庫和配套設施拔地而起,大量的貨船停泊在港口,排著隊等著把貨物運送進來。
可是哥譚的交通狀況,隻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但凡它要是有一點交通規則,也不至於一點交通規則都沒有。
這就導致了一個讓人非常頭疼的狀況,貨船的運力是夠的,正在興建的倉庫雖然還有些不完善,但其實也是可以容納的下那些貨物的,但是問題就出在了從碼頭到倉庫的這段路上。
倉庫歸屬於不同的黑幫家族,大家都要運貨,而且基本都是24小時不間斷的運貨,可哥譚沒有任何交通規則,沒有人說誰應該先走,這種事在哥譚的解決方式,自然就是誰的槍多,誰槍裡的子彈多,那就誰先走。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開車的司機雖然也是黑幫成員,但並不是戰鬥成員,當兩輛車堵到一起,押送貨物的黑幫成員開始火並,司機和車上其他的技術人員也會受傷。
本來現在哥譚缺這種專業人員就缺得厲害,大家一打起來什麼也不顧,最後的結果就是,兩方同時歇菜,一起進醫院躺著。
他們進醫院了不要緊,他們運貨的車還橫在路上,結果後來的人更是被堵的死死的,動都動不了。。
這樣惡性循環之下,哥譚的交通幾乎處於完全癱瘓的狀態,雖然大部分的貨物等幾天不是什麼問題,可一直這樣下去,完全就是在燒錢,人力成本、倉庫成本,還有貨船的維持費用以及推遲交貨的違約金,十二家族的頭目們急的直掉頭發。
他們當中其實不乏一些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但是哥譚這個爛泥坑,大家都已經住了這麼多年,誰也沒有意識到這個城市最重要的問題在哪裡,所有人一想到要如何協調這裡麵的關係,想的就是怎麼對付其他的黑幫,讓他們給自己讓路。
可是人人都想讓彆人給自己讓路,於是誰也不讓路,大家就一塊堵在路上。
說到底,哥譚就是個無序又混亂的城市,這裡由黑幫構建的邪惡秩序,本質依舊是無序。
好在,新任市長羅伊是個明白人,他沒有在黑幫火氣最大的時候去指導他們應該怎麼做,就任由他們打的一片混亂,最後把整個中心街道都堵的死死的,誰也彆想走。
直到哥譚最重要的成中心轉盤和四個二環十字路口都被打成了一片廢墟,黑幫們這下是徹底沒脾氣了,錢就擺在他們眼前,但就是拿不到,誰也沒法讓貨船裡的東西長著翅膀自己飛到倉庫去,沒人、沒車,現在連路都沒有了。
最後沒辦法,還是得去請老教父出山,最大的幾個家族頭目坐到談判桌上的時候都噤若寒蟬,那堵在路上的,可也有法爾科內家族的貨,老教父威勢不減當年,頭目們也知道自己理虧,基本都是低頭挨罵的啞火狀態。
現在的問題已經很明顯了,繼續打下去,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到時候彆說是路了,整個城都快沒有了,那他們還怎麼賺錢,等著餓死不成?
局麵發展到現在,這個情況也確實需要一個妥善的解決方法來改善交通了。
所以,就在哥譚氣溫回暖的第二個星期日,市長羅伊布朗在哥譚電視台舉行了一場電視演講。
屏幕裡的羅伊沒有再像芝加哥時那樣穿著風衣、戴著氈帽,而是像哥譚的黑幫一樣,穿西裝打領帶,胸口彆著花,他坐在自己的市長辦公室裡,語氣鎮定的說
“親愛的哥譚市市民朋友們,我是你們的新市長羅伊·布朗,我相信大家應該都已經認識我了。”
“今天我發表這場講話的主要目的,是對大家遵守交通規則的一次倡導,也是對我即將在哥譚實行的新市政的說明。”
“眾所周知,在這座曆史悠久的古城中,我們曾攜手共進走到今天,而現在,哥譚市又將迎來再一次的複興,一個良好的發展機會又擺在了所有人的麵前。”
“因此,作為市長,我再次提出一項新的市政來的服務於哥譚的市民朋友們。”
“這項新政策的名字是,哥譚文明城市建設計劃,該項計劃的主要內容有從明日起,哥譚的6大重要交通樞紐、17條主乾道和22條次要乾道,將會開始實施‘哥譚交通文明日行動’。”
“期間,將會有專業的交通引導員來疏導交通,請司機朋友們務必遵守交通規則,否則後果自負。”
電視講話到這裡就結束了,布魯斯關上電視機,他忽然有種糟糕的預感。
而事實證明,蝙蝠俠的直覺向來是準確的,或者說哥譚的第一定律就是在哥譚,不管你的出發點有多正確、方法有多高明、計劃有多完善,最後他們都能給你辦成一坨屎。
第二天哥譚市中心區中心轉盤上,一輛噴漆噴的花裡胡哨的跑車緩緩降低車速,裡麵的人把車窗搖開,把頭探出來,對著街邊站著的一個美女打了個口哨,一個滿身都是紋身的嬉皮青年大聲喊“”嘿!那個美妞!看這裡,看看哥譚的賽跑小子……”
還沒等他話音落地,那個女生直接轉了過來,把煙頭往腳下一扔,抄起路燈杆後麵放著的步槍,對著跑車的輪胎就是一槍。
“砰”的爆炸聲,把車上兩個人嚇了一跳,他們剛要發怒,那個女生就拎著槍走了過來,她看上去年齡不大,不超過20歲,身材很好,皮膚也是充滿野性的深色。
她又點了一根煙叼上,然後,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本,眼皮一翻,上下打量了一下愣在車裡的兩個人,說“賽跑小子是吧?躁鬱症、神經性頭痛加精神分裂前兆,建議治療期三個月。”
她一邊說一邊在那個本子上寫寫畫畫,寫完之後,把紙片一撕直接扔進車裡,那個滿身紋身的青年撿起紙片一看,題頭上麵寫著“阿卡姆精神病醫院診斷單”。
他馬上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說“抱歉,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實習生,再給我們來一張這個怎麼樣?”
“對了,他們說的是真的吧?我們可以憑這個診斷單開到大……我是說治療頭痛的有效藥物。”
那個女生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說“是的,三天之內去醫院主治醫生辦公室麵診,等待病房分配。”
“能再來一張嗎?我覺得我也有點精神疾病。”另一個青年喊。
那個女生沒理他,把腰間的對講機拿下來說“第四號大道!第四號大道!一輛改裝超跑,左前輪胎漏氣,有兩個乘客,他們是……你們是誰的人?”
“東區老煙槍,我們的老大是煙槍!”
“是東區老煙槍的人,見鬼,怎麼又是東區那邊的窮鬼?西區那幫富的流油的闊佬們難道都不開車上街了嗎?”
她剛講完沒多一會,兩個人就騎著警用摩托過來了,其中一個穿著警服,敷衍的敬了個禮,然後語氣很不耐煩的說“超速、違規變向、闖紅燈,罰款300。”
看了眼他們摩托車上掛著的火箭筒,那個青年還是不情不願的交了罰款,然後跟著摩托車一起來的另一個人也走過去說“您好,道爾拖車公司,請問您需要拖車服務嗎?”
“道爾,怎麼是你?你這個該死的混蛋!你怎麼還穿上西裝了?而且你們家什麼時候還有拖車公司了?”
那個叫道爾的青年正了正西裝領帶,看得出來,他這個西裝應該是昨天剛買的,而且並不怎麼合身。
他靠在跑車上點了根煙說“彆瞎說,我這是祖傳企業,我們家乾這行已經八代了,看在熟人的份上,我給你打個7折,150塊幫你拖到最近的大道上去,你知道,現在隻有我才知道哪條大道不堵,你應該是趕著去東邊的倉庫看廠子吧?”
車裡的青年撇了撇嘴說“好吧,看來你們老大真的很器重你,這樣的活都交給你乾,你幫我把車拖過去,我們兩個步行去阿卡姆開點藥。”
他們這正聊著呢,那個女生一轉頭,看見一輛黑色奔馳正要調頭,她拿起腰間的喇叭大喊一聲“停下!!!!你違反交通規則了!!!”
沒幾秒鐘,又是一聲槍響,警察和拖車公司的人都不用挪地方,直接又談成了一筆生意。
沿著這條街道繼續往前,每個十字路口兩個實習醫生,專門負責攔車和開診斷證明,他們都拿著對講機,一旦發現交通事故,就會有警察和拖車公司的人迅速騎著摩托車趕到現場,劃單罰款簽拖車協議一氣嗬成,十分鐘不到就能直接把車帶離現場。
當然,這隻是在普通的主乾道和距離中心城區較遠的十字路口上,在靠近中心城區的六大戰場,戰況可就要激烈的多了。
布魯斯對著自己身後的一個保鏢說“你去把那輛紅色的蘭博基尼攔下來,告訴他剛才轉向錯了,回去重走,待會兒來我這兒拿診斷證明。”
“還有,剛才那個滿嘴臟話的人哪兒去了?把他抓出來揍一頓,就說是韋恩揍的他。”
他話剛說完,就聽“嗖”的一聲,布魯斯退後兩步,在他前方不遠處,一輛車子直接爆炸,司機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對著十字路口中間的那個高台上拿著火箭筒的人大喊“你是瞎了嗎?!!明明我是直行!!他是變道!是他搶了我的位置,你為什麼要轟我的車?!!”
還沒等他說完,剛才那陣爆炸的餘波,似乎把變道的那輛車也炸到了,那輛車的引擎蓋也發出一聲爆炸聲,然後火焰騰的一下燒了起來。
那個變道的司機也連滾帶爬的從車裡跑出來,兩人眼看著就要動手打起來,但是看到高台上的那個人已經重新裝填好了火箭彈,正瞄著這邊,兩人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很快,就分彆遇到了一個自稱拖車公司的家夥,兩輛車的殘骸很快被帶離了戰場。
“聽著!!到對麵那群婊子養的!你們是聾子嗎?接下來的綠燈該我們走!!聽到了嗎?!該我們走!!”
“你們難道沒有看過電視節目嗎?!看我手裡!這是什麼?!哥譚駕駛員手冊!看到了嗎?你們已經走了兩輪了!下次該我們了!!”
轉盤對麵的一排貨車上,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紋身男,手裡也拎著一把步槍,對著那個大吼的人比了個中指,然後說“你的腦子裡塞的都是狗屎嗎?!要走也是東邊的那條路先走!然後是我們,你還得等一圈!”
布魯斯聽著他們在那互噴臟話,他努力的思考了一下,發現自己的天才大腦裡找不出任何這兩人理直氣壯所說的所謂的交通規則的證據。
他問身後的一個保鏢說“哥譚駕駛員手冊?還有這玩意嗎?去給我弄一本來。”
那個保鏢說“有倒是有,不過是昨天剛剛加印的,還是手寫的複製版本,我們市長寫這個手冊的時候,好像有點喝大了……”
不過說著,他還是去找了一輛車,然後弄來了一本,布魯斯打開一看,這位保鏢說的的確沒錯,一斤裝的伏特加但凡少喝一口,都寫不出來這麼離譜的駕駛員手冊。
那上麵是羅伊極其潦草的字體,這位市長也是草根出身,沒讀過大學,許多單詞拚寫都是錯的,更彆提那顛三倒四的語法了,寫錯了之後就拿筆胡亂一劃,有的行與行之間擠到一起,還有的行與行之間離的老遠。
布魯斯關閉自己的大腦,努力的站在這幫弱智的角度上讀了一遍這個駕駛員手冊,發現雖然字跡潦草、內容混亂、臟話比正文都多,但說的非常有道理。
整個駕駛員手冊的中心思想就一句話我們這個爛地方沒有任何的交通規則,這裡你所能見到的任何一個手握方向盤的人都沒有合法駕照,如果你要在這裡開車,隻需要會一件事,那就是抓好方向盤,踩下油門,然後向上帝祈禱吧。
過了會,布魯斯的手機響了,他接起電話說“喂?哦,教授……是的,實習還算順利,我現在在中心轉盤東邊的這個十字路口這,這裡路況還算不錯,西邊那邊比較亂,因為那邊的跑車太多……”
“是的,我也覺得這個實習方法很好,我聽他們說他們最少背下來了幾十種精神疾病的專有名詞,這已經是個奇跡了,相信期末考試最少能多考5分……”
“伊文斯?不……沒有,他沒有在疏導交通,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去乾。”
布魯斯邊說邊抬頭,他看見不遠處,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看起來像是十二家族頭目的人,正在對著伊文斯點頭哈腰,三兩下就把占道的車子挪開了,剛剛有些堵塞的交通飛快的就順暢了起來。
雖然布魯斯的話是這麼說,但實際上這個所謂的哥譚交通文明日,基本上還是亂的像一團漿糊。
羅伊在各個主要交通樞紐的十字路口中央,都建設了一個小型瞭望台,上麵的交通疏導員基本上是身背機關槍、手拿火箭筒,哪裡不對轟哪裡。
在這種威懾下,絕大多數的車還是願意遵守交通規則的,但問題是,哥譚根本就沒有一個統一的交通規則,這裡的人根本沒有學過交通避讓守則,於是羅伊就又在瞭望塔上加了一個在彆的城市正常開過車的人上去指導。
但是在美國,幾乎每個州的交通規則都不一樣,駕駛員手冊的內容也都有出入,這就導致了每個路口所使用的交通規則也都不一樣。
雖然這種情況比原來那種一點都走不動的情況要好很多,但實際上還是不能滿足物流運轉的需要。
哥譚大學的教師辦公室裡,高數教授安娜捂著額頭,無奈的說“運力計算誤差真的太大了,你那邊有什麼頭緒嗎?維克多……”
維克多看起來更糟糕,兩個大大的黑眼圈都快布滿他半張臉了,要是不聽他說話,光看他現在的狀態,還以為急凍人已經覺醒了呢。
他說“你彆忘了,我們還得考慮到保鮮時長,第二碼頭的貨輪都是些急需入庫的商品,他們必須得有一條急行通道,不然貨物就可能會損壞,第三碼頭上也有易碎品,開不了太快,當這些車加入中心轉盤的時候就會影響整體速度……”
這時,門被“砰”的一聲推開,羅伊拎著一把槍,風風火火的衝進來說“物流體係製定的怎麼樣了?那邊有十幾個大頭目在等著我的消息呢,他們的貨全積壓在碼頭,我快頂不住了!”
“我們現在是人工計算,你見過人工有快的嗎?”
“他們可以加錢,多少錢都行!萬?隻要你們能儘快拿出結果,生意不等人啊!朋友們!”
維克多放下手裡的資料說“昨天晚上我已經打電話給我幾個老同學,他們都是數學、物理和生物學的教授,你得開個讓他們滿意的價,他們才會來這裡,你知道,這個城市名聲可不怎麼好……”
“把他們的電話給我,保準會讓你們滿意!”
另一邊,就如羅伊所說的,十二家族的大部分頭目都聚集在一個會議室裡,焦急的等待著處理結果,其中坐在主位的是斯賓賽家族的頭目,他手裡拿著一個電話說
“3號倉庫的貨品損壞了?為什麼?它們不是冷凍的好好的嗎?”
“溫度檢測裝置沒有照常工作?那為什麼沒人去檢查?……看不懂量表?媽的!你們這群文盲!那是我幾萬塊錢的貨!!!”
“低溫倉質量也不行?那該怎麼辦?我們之前綁架……不是,高薪聘請來的那個專家呢?告訴他,之前許諾給他的薪資翻倍!讓他趕緊想辦法!算了,你讓他接電話!”
“誰?弗裡斯教授?那又是誰?哥譚大學?不行……那地方我進不去,那是教父的地盤,合同製?他很厲害嗎?”
“……什麼?一個大活人?他的妻子?不……這不重要!”
“你是說,他把一個大活人凍在冷凍倉裡,還能讓她好好的活著?!”
“哈……哦,不……不……我是說,這真的太令人遺憾了,真是個悲傷的愛情故事,上帝保佑這位可憐的夫人,我願意為此捐款,明天我就請他來,你知道,我也是個信仰愛情的人……”
而此時,席勒正坐在阿卡姆精神病醫院的辦公室裡,他麵前排了長長的隊,席勒頭都不抬的喊“下一個!”
一個滿臉橫肉的黑人走上去,那診斷書的紙片捏在他手裡,都沒都沒有他的一個手指大,他小心翼翼的捏著那張診斷書,遞給席勒,席勒掃了一眼說“先天小兒麻痹症??這又是哪個上課不聽課的家夥寫出來的??我不是早說了去課本上找名詞背嗎?”
他看了一眼那個黑人說“2樓3號病房。”然後拿起筆在診斷書上飛快的劃了兩下,簽了個名,又寫了一張處方,遞給那個人,繼續喊“下一個!”
這時穿著白大褂的布蘭德衝進來說“不能再接收了!真的不能再接收病人了!我們已經沒有病房了!”
“讓他們擠擠,這兒還有100多人呢。”
“但是再擠,一個病房也不可能住得下30個人!”
席勒抬頭想了想說“讓他們保外就獄吧,哥譚監獄總還有地方吧?”
布蘭德都傻了,他說“保外就……什麼?”
“可他們當中的大部分,本來就是來保外就醫的!”
“那就在監獄裡設一個醫療站,讓……讓布魯斯過去,實習醫生也是醫生,他有經驗,讓他把這裡的模式套用進去,醫院沒地方就去監獄,監獄沒地方就來醫院,就這樣。”
席勒抓緊把剩下的這許多病人都安排好之後,回到了哥譚大學辦公室,那裡基本已經是雞飛狗跳了,所有大學學曆以上的人都被抓過去計算了。
在這個沒有超級計算機的年代,要靠人力計算出一條最完美的物流路線,需要的計算量大的可怕,領頭的維克多和安娜已經快瘋了。
席勒仗著自己有共生體也參與了進去,為了以後他上下班能不堵車,他倒是很樂意在這加一會班。
但是很快,羅伊又來了,他還是拿著一把槍,手裡拿著電話,風風火火的就衝進了辦公室,然後說“市政府的三個財務累跑了兩個,還有一個被沙土車漏的沙土給埋了,現在還在搶救,你們誰跟我過去?財政報表快堆成山了!”
其中一個哥譚本地的教授說“這活可不是誰都能乾的,在哥譚雖然市長活的短,可財務命也不長,人人都知道他們是乾什麼的……”
一聽這話,席勒可就不困了,他擼起袖子說“走吧,我跟你去!”
羅伊有些猶豫的說“請恕我冒犯,教授,但是您不是個心理學教授嗎?心理學還有財務這一項嗎?”
“當然有,你要知道,心理學包羅萬象,而且恰好我個人對此有非常豐富的經驗……”
羅伊隻好半信半疑的答應了。
第二天早上,羅伊站在所有的黑幫家族頭目麵前說“現在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先說好消息,我聽夠壞消息了。”其中一個人說“我到現在還有三輛貨車被堵在第五大道。”
“好消息是,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本市的dp可能有望超越大都會,成為全美第一。”
底下瞬間一片嘩然,黑幫老大們竊竊私語,他們說“怎麼這麼快就第一了?我的貨還沒賣出去呢!”
“之前不還是第五或者第六嗎?這才多長時間?確定這數據統計的沒問題嗎?”
羅伊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稍安勿躁,然後說“壞消息就是,這並不是因為我們的城市發展了,而其實就是因為報表有問題。”
“所以現在由大家來決定,我們到底要不要當這個第一。”
其餘的人更迷惑了,報表到底得有多大的問題,能讓他們超越大都會直接空降到第一。
說實話,這個問題羅伊也不明白,反正他就是看席勒整理了一晚上那堆財政報告之後,給他拿出了一份分外合理但又分外離譜的統計數據。
然後告訴他,他即將成為全美城市發展曆史中,帶領城市經濟發展最快、提升最多、提升速度最快的市長。
羅伊說“據一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財務人員說,如果我們當這個第一,會變得比較有名,增加更多的投資機會,如果我們不當這個第一……”
羅伊結巴了一下,然後拿出一張紙,對著上麵念“某些在宏觀經濟學理解上被允許出現的誤差將會帶給實際數據以更多的調控空間,其中包括對……虛高增長的穩定手段,對危機衝擊留下的……冗餘空間,以及……”
念著念著,羅伊自己都念不下去了,他說“不好意思,後麵這段話裡麵太多的單詞我不認識了,總之就是,如果不要這個名譽,大家就會有更多的……”
羅伊做了個黑幫通用的手勢,所有的老大們就都明白了,他們一致的選擇了後者。
當然,這一定不是為了官方洗錢的便利性,主要就是哥譚市民不慕虛榮、謙虛低調。
而此時,哥譚警察局,戈登的辦公室裡,布魯斯實在是有點繃不住了,他說“你是說,你要借我的蝙蝠燈?你要用來乾什麼?”
戈登也有點不好意思,他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昨天不知道哪個混蛋動了歪腦筋,居然把中心路口那唯一一個破舊的老式紅綠燈給改造了,鬨了不小的亂子。”
沒錯,交通剛剛好轉一點之後,果然就又出亂子了。
哥譚大部分路口都沒有紅綠燈,因為以前這東西沒用,隻有最中心城區的那個大轉盤還保留有一個老式的紅綠燈杆。
以往雖然沒用,但在武力威懾之下,戈登就發現,這東西確實還是比靠喊方便的多了。
於是,中心城區的大部分車流都是靠紅綠燈來指揮的,那個繞瞭望塔上的人隻負責武力威懾。
可是也不愧是民風淳樸哥譚市,這個荒唐城市裡從來不缺少荒唐的天才。
也不知道是哪個物理和工程學的小天才,大半夜的摸黑去把這個已經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董紅綠燈給改造了。
在錯誤紅綠燈的指揮下,昨天中心轉盤的情況就是,左邊走完右邊走,前邊走完右邊走,後邊走完還是右邊走……
一天下來,整個右邊的路口全程暢通無阻,其餘三個路口隻能乾瞪眼。
本來哥譚市的司機就個個都是路怒症晚期,大家要是都走不了,那也就算了,可是彆人在那一輛接一輛的往前走,自己還得被堵在這,那他們肯定就不樂意了。
於是剛剛才稍微被修好一點的中心轉盤,就又差點被打成廢墟。
後來,紅綠燈倒是又被修好了,可是這台老式紅綠燈經過這麼多次折騰,基本上已經不亮了,而普通的紅綠燈,下場恐怕也就和這台紅綠燈差不多,到了晚高峰期,基本活不過三小時。
對於哥譚市民們來說,這樣一個完全不顯眼的東西,很難讓他們那有點癲狂的大腦分辨出來,所以戈登就想了個辦法,他打算整個大功率的。
那麼問題來了,全哥譚最大功率的燈在哪裡?
布魯斯十分無語的看著戈登,戈登錯了搓手說“其實這也算是打擊犯罪了,畢竟如果大家晚上都在運貨,那大部分人也就不會出去找事兒了。”
戈登把布魯斯拽到牆邊掛著的哥譚地圖旁邊,他說“這是我最近做的統計,你看,交通狀況比較良好的幾條街區,犯罪率大大下降,因為一般黑幫找司機都會在當地找熟悉路線的司機。”
“這些司機基本都是地頭蛇黑幫的成員,也就是本地犯罪的主力軍,因為現在運力不足,黑幫願意開大價錢雇傭這些人連夜幫他們送貨,沒駕照也沒關係,反正大部分人都沒駕照。”
“他們一晚上都在開著卡車送貨,當然就沒什麼功夫跑出去犯罪了,而且跑兩趟掙的錢就能抵上兩個月打劫所得到的收獲,現在大部分會開車的黑幫基本都找了個差不多的活乾,我聽說還有個小黑幫集體轉職變成了卡車運輸司機,現在還在瘋狂招人。”
其實這並沒有超乎布魯斯的預料,最近蝙蝠俠也經常在夜晚巡邏,但是最近確實沒有什麼好巡邏的,因為滿大街都是在乾活的人。
卡車司機不休息,那司機也得吃飯喝水,乾夜班跑完一趟正好可以去吃個夜宵,那餐廳酒館和路邊攤也就都不休息了,餐廳白天的東西賣完還得賣晚上的東西,那也就需要更多的原料儲備,也就需要雇傭更多司機來給他們送貨,還得雇更多的廚子和服務員。
但是正規餐廳畢竟有房租,賣的東西價格會比較貴,而且廚子做出來的東西也未必合那些黑幫的口味,他們從小到大吃慣了路邊攤。
所以許多會做菜的人也擺起了路邊攤,哥譚又沒有什麼城管,當然是想在哪裡擺就在哪裡擺。
路邊攤一多,本來不大的巷子就變得更窄了,大部分人不得不拆除樓前麵的違章建築,拓寬道路,來方便夜市的形成。
這幫夜班司機突然掙到了大錢,當然就會熱衷消費,賭場和舞廳也乾脆不休息了,連帶著酒保、舞女、發牌員也都得連夜工作,這些人吃喝拉撒,也需要更多的服務行業設施。
總之,在每個交通樞紐附近的街道,最近的幾天基本都是燈火通明,比白天還要熱鬨,哥譚市民一旦聚集在一起,就會想方設法的找刺激搞對抗運動,這個時代沒有什麼電子遊戲,找刺激的方法,無非就是打籃球、踢足球或者聚眾吹牛。
蝙蝠俠是誰?他是哥譚的黑暗騎士,重點是黑暗。
你現在走到哪一條靠近主乾路的巷子裡,開頭是一群在那大喊大叫的民間足球高手,末尾是一群坐著馬紮圍著桌子一邊胡吃海塞一邊吹的天花亂墜的貨車司機,整條街道被拉滿了電線,各式燈串被掛在路燈和路燈杆之間,還有大功率的射燈被掛在半空照著地麵,蝙蝠俠從昏暗的樓頂剛落地,就被晃的愣住了。
由於這些交通樞紐附近的街道實在是太過熱鬨,蝙蝠俠沒有什麼發揮的空間,於是他就往那些更偏僻、更少人的街道走去。
但是商業聚集所帶來的,不光是市井的繁榮,也有人口的流動,哪怕是哥譚是裡麵最弱勢的群體,比如單親媽媽帶孩子,也可以在那些徹夜開放的餐廳裡找一份端盤子或者洗盤子的工作。
壯勞動力一般都會去乾更掙錢的活,餐館正缺人手,巴不得有更多的人來乾這種活,哥譚市的民眾也不是孤立存在的,基本上一個群體之間都有聯絡,一傳十、十傳百很多居住在更偏僻更遠地方的弱勢群體,大多都會就近找一條熱鬨的夜市,在裡麵打零工,哪怕隻是撿垃圾,都能掙上一兩美元,足夠他們吃一頓飯了。
但是,由於他們住的地方和他們工作的地方離的很遠,那會耽誤他們工作的時間,於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會搬到更近一點的地方。
靠近這種地方的,屋子房租會更貴,但是房東又不傻,原本他一個房間租給一個人住能收100美元,但現在他把這個房間隔成三個,分彆給三個人住,每人收50美元,他還能多掙50美元,那些人還會感恩戴德。
於是大量的夜市街道的房東們,就開始把自己的房子隔得更小,那些弱勢群體們也不在乎自己的房間有多小多破,反正也不會比他們原來住的地方更破了。
然後管理和統治這條街道的黑幫們就發現,如果他們能夠製造更多的這樣的房間,就能吸引更多的外來者,就能提高整條街道運轉的效率,就能收更多的保護費。
於是他們開始主動把自己手裡產業的閣樓或者是一些空置房間改成更小的公寓,這些公寓專門為這些被產業所吸引的外來者們所準備。
有些窮鬼實在是一分錢都沒有,黑幫們也允許他們先住進去,然後每個月還債,有些急需用人的黑幫甚至連利息都不要,剛住進去那段時間還房租全免,隻要你在這條街上幫我乾活,我不但不收你利息,還給你補貼,反正我掙得也不是你房租這三瓜倆棗。
然後蝙蝠俠就發現,最近的哥譚詭異的安靜了下來,以交通樞紐為中心,各個夜市向外輻射的,新的商業區開始逐漸發展起來。
在這些新商業區中,很少有人會鬨事,因為如果以往,你在一條漆黑的巷子裡殺了兩個人,那可能警察半天都不會發現,甚至如果你會一些特殊的技巧,這可能就變成了一樁懸案。
但是在這種熱鬨的夜市裡,這種事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就連踢足球的時候,誰黑了誰一腳,第二天都能傳遍整個街區,你要是當場打劫,那你最好能指望警察快點來,否則當地的黑幫肯定會把你塞進下水道。
因為你要是當街殺人,那洗地總得需要時間吧?警察過來調查,還得去配合調查,周圍的目擊證人又得被輪流傳喚一遍,這得耽誤多少時間?損失多少營業額?得少收多少保護費?
你要是遠也就算了,黑幫可能還懶得管,但是這麼近的距離,一條街上十幾個黑幫打手巡邏,這邊你剛把槍掏出來,搶劫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身上可能就已經多了十幾個窟窿了。
做生意歸做生意,哥譚先開槍後問話的傳統還是不能丟的。
就這樣,在一個又一個黑夜裡,蝙蝠俠獨自站在樓頂,看著曾經那些燈火微弱的黑夜,開始慢慢被點亮,現在,他站在韋恩大廈的樓頂,哥譚的最中心和最高處,他的腳下萬家燈火。
他想,或許他就如此之近的見證了一個奇跡,這個無法被拯救的、混亂又糟糕的城市,開始在混亂中發芽、在混亂中生長,然後開出了一朵古怪又奇葩的花。
它在黑夜裡肆意的綻放著,毫不掩飾自己的混亂和惡意,蝙蝠俠想,這朵黑色的花,依舊會向著太陽開放,隻不過是黑色的太陽。
而他,而蝙蝠俠,蝙蝠俠並不感覺到挫敗,一種全新的力量在他內心湧動,一種新的念頭,一種比黑夜和複仇要更廣闊的念頭,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心中。
他有種奇妙的預感,這個世界、這個宇宙正如同哥譚一樣,在為一些東西而發生著改變。
而下一次,他想,這種奇跡般的改變中,他將不再是個旁觀者,而一定是個參與者。
他看著又一次黑夜來臨之後,一盞一盞的燈逐漸亮起來,然後除了這高空之上的冷風和黑暗之外,閃爍的光點開始在街道上飛快蔓延,直到點亮整座城市。
就在這裡,就在現在這個時候,這隻孤獨立於城市之上的蝙蝠,覺得自己終於學會了,該怎麼點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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