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一言不發，隻是默默流淚的秦素心，葉無雙的心中很是愧疚。
葉無雙並沒有那種物是人非的感慨，畢竟在他的視角中，自己剛剛才和家人見麵不久，隻是分離了月餘。
可是他的一個多月，卻是家人眼中實打實的八百二十餘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要親身經曆。
八百二十餘年啊……
即便對兩世為人的葉無雙而言，那也是一段可以想象的、漫長的歲月。
何況是秦素心這樣的普通人呢？
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出了葉無雙這樣一個絕世妖孽，整個葉家，幾乎不可能有人能突破至天陽境。
絕大多數人的壽命，絕不會超過兩百年。
甚至，能夠平靜地度過幾十年歲月，對常人而言都是一種難得的幸運。
幾十和八百，落差何其明顯，與天塹無疑。
葉無雙神色愧疚，張了張嘴，想說些安慰的話，最終卻什麼也沒能說出，隻餘一聲輕歎。
因為，像這樣的意外，今後不見得不會再次出現。
特彆是對他這樣的妖孽而言，陷入秘境、奇地等情況，可能十分尋常。
“回來就好。”
良久，秦素心才止住淚水，眼眶紅腫地說道。
得益於葉無雙和洛傾仙的特殊聯係，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因此這些年才不至於太過傷心。
否則，不要說葉無雙消失八百年，哪怕隻是杳無音信八十年，任旁人如何安慰，在秦素心心中，自己兒子可能就已經遭遇不測了。
“娘，你放心，師祖是世間一等一的頂尖強者。”
“他老人家在我身上留有保命手段，便是涅槃境也不可能傷我分毫。”
葉無雙輕聲安慰道：
“今後這種事情也許還會發生，但您千萬不要傷心，要相信我絕對無事，隻是陷入了某個特殊秘境，暫時無法脫困。”
這樣的說法，很有說服力。
秦素心如今也已知道，涅槃境是何等強者，每一位都是大陸最頂尖的存在，一方霸主級勢力的掌權者。
涅槃境都無法傷到兒子？
秦素心看著葉無雙，見他眼神誠懇，不像是單純安慰自己的樣子，才有些信了，淚眼婆娑地點了點頭。
“今後就不要再冒險了。”
秦素心拉著葉無雙的手，眼角還有些濕潤，柔聲道：
“我都聽沐姐姐說了，你就算是按部就班的修煉，日後也能成就聖人，何必要去冒險呢？”
“娘資質平凡，哪怕有再多的資源，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到破虛境。”
“你日後成了聖人，壽元漫長，可娘又能陪你多久呢？”
“最多不過六千年罷了……”
聽著這真切的話語，葉無雙神色動容，心中湧出暖流。
明知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還是不忍反駁秦素心，順著她的話語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他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壽元”二字的魔力。
怪不得，會有聖人，將親人封禁在源液之中，等待著一線契機。
怪不得，如上官風竹這樣的古聖，寧願從雲端跌落泥潭，背棄本心，也要再活一世又一世。
北堂雲當初的話語，仿佛成了一個魔咒，總會在某些恍惚的時刻，響徹在葉無雙耳邊。
“對永生的渴望，是生靈最大的劣根。”
世間一切謀劃，一切奮鬥與汗水，一切黑暗與鮮血，追根溯源，似乎總能牽扯到“壽元”二字。
難出例外。
葉無雙尚且年輕，前途光明，或許難以真正體會到那些對壽元最瘋狂、最熱烈的渴求。
可是看著眼前的秦素心，他還是出現了一絲恍惚。
“想要活下去，本就是生靈的本能……”
“而這，真的算是劣根嗎……”
……
很快，葉無雙回來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葉家，甚至傳遍了整座皇都。
事實上，經過鳳三界域一戰，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了葉無雙現身的消息。
那些領域境們也有許多好友，有著各種傳訊方式，自然傳播極快。
“這小子，可算是回來了！”
很快，葉南天，以及當年的許多熟人都趕來了。
偌大的院落，此時也變得熱鬨起來，充滿了生氣。
“爺爺！”
葉無雙笑著和葉南天，以及當年的那些長老們打著招呼。
作為葉無雙在葉家最親近的一批人，他們所享受的資源，自然是最頂尖的，大部分人都突破到了天元境，隻有少數幾人還在天陽境。
至於當年和他同輩的年輕人，甚至是二代、三代的，享受的資源差了些，親疏有彆，這是無可避免的。
便是同一個家族之中，也是有著利益劃分的。
“見你一麵，還真是不容易啊！”
葉南天感慨著說道，這個孫子，一走十幾年，剛剛回來沒多久，就又遇上意外，消失了八百年。
“身為武者，闖蕩大陸，明天如何本就難以預料。”
葉無雙點頭說道。
他也感受到，這些親人、族人們，雖然麵容沒有蒼老，但生機上的蒼老還是有的。
甚至，許多人的容貌都有了明顯的變化，這跟閱曆、心境等息息相關。
幾十年的閱曆心境，自然無法和幾百年的閱曆心境一致。
“聽娘說，你進了稷下學宮，最近怎麼樣？”
葉無雙看向旁邊的葉靈兒，笑著問道。
“還好，要不了多久，我應該就能推開第四道天門了。”
葉靈兒笑著說道。
徹底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葉靈兒，如今少了幾分靈動，多了幾分沉穩，更像一個在刻苦修煉的向武者了。
不過，當見到多年不見的大哥時，她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當年，葉無雙消失，洛傾仙將秦、葉兩家遷移到大夏皇都安置。
後來，葉靈兒居然卡在三十歲之齡，晉升到了天陽境，從而進入了稷下學宮。
這與修煉環境、資源的提升脫不開關係。
當然，更重要的是，當初洛傾仙贈予了她一道木屬性奇物。
常年隨身攜帶之下，可改根易骨，潛移默化中給予了她莫大助力。
以至於如今的葉靈兒，竟成了葉家的最強者，推開了三道天門。
當然，後來的小輩中，也有一些資質不錯的好苗子，如今已有奮起直追之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