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張老大同田林一齊去洗的澡,回來時張老大就跟田林道:“我今天已經把事兒辦好了,明天就動手,到時候你瞧好吧。”
回了屋子,田林繼續打坐,這兩天吃下的‘聖元草’已然他有了四年的內力。
按照張老大的說法,有三十年功力就是三流的高手,四十年的功力就是二流的高手。
而張老大自己是一流高手,所以有五十年的功力。
田林距離三流高手還很遠,但即便四年的功力,也已經很了不得了。
畢竟葉老大在礦奴裡麵稱王稱霸,說起來其實連三流高手也稱不上。
張老大說過,礦場裡三流的高手不過十來個。
二流的高手他隻看到了兩個——至於一流高手,他現在還沒有見到。
夜晚,田林照例吃葬魂花打坐。
比起以往,這次他明顯大膽了許多。
一來張老大明天晚上動手,自己不能死在張老大對姓葉的動手之前——提升內力很有必要。
二來,田林現在已有了五年內力,一次性服用一株葬魂花,似乎不是不能消化。
他這一打坐,直接坐到了半夜。
鋪上的張老大似乎等不及了,從炕上悄然爬起身來。
田林沒有開口,隻是睜開眼看著張老大。
漆黑的夜光下,張老大衝著田林咧嘴笑了笑,緊接著就翻身下了床。
田林看著張老大消失在了門口,接著閉上了眼睛繼續運氣。
他這時候明了,張老大說明天晚上動手是在騙他。
張老大具體動手的時間,當然瞞過了姓葉的,甚至對自己也隱瞞了。
不過田林也沒所謂,張老大不放心自己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隻要他能把姓葉的這個隱患消除,些許小事兒田林也並不介懷。
他又打坐了一會兒,就見張老大輕手輕腳的從門口出現。
田林不知道張老大使了什麼手段,平時破爛的門在開合時竟然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等張老大上床時,田林還沒有煉化完體內的藥物。
而等田林煉化完體內的‘聖元草’時,張老大已經發出了呼呼的鼾聲。
田林皺了皺眉,他發現張老大這次似乎是真的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
此時的他篤定葉老大已經死了,但他好奇的不是張老大如何殺死姓葉的。
他好奇的事兒,張老大這兩天辦的到底是什麼事兒,是不是跟仙術有關。
想了想,他也沒有吵醒張老大,用手抱住自己已經發麻的大腿側放好後,田林也倒頭睡下。
隔天一早,破門聲響起。
一幫礦奴起身就要衝向粥棚,卻不料門口站著個黑衣人兩鞭子把他們又給打了回去。
跑的最快的礦奴們一邊痛呼,一邊又極快的往後躲。
一瞬間,屋子裡亂糟糟的,一堆人擠在門口,還有一些人則在鋪上看著從屋外進來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目光在屋子裡掃過,接著並沒在人群中看到張老大和田林的身影。
他一麵用鞭子撥開身前的人,喊道:“姓田的呢,姓田的在沒在?”
鋪上的田林愣了愣,看向了張老大。
就見張老大咧嘴道:“我有個計劃要你幫忙,如果你同意就點頭。不同意的話,你也可以出賣我。”
張老大跟田林說:“其實徐管事和那幫監工都知道是我殺了姓葉的,但他們不會抓我,而是要來直接抓你。”
“為什麼?”
田林皺眉,情緒倒是並不激動。
張老大道:“徐管事手底下有一個叫豹子的一流高手,除此外礦場就沒有一流高手了。徐管事要招攬我,他舍不得殺我。你是我弟弟,他也不會真的殺你。”
他長話短說道:“所以徐管事要拿你來逼我臣服他,我得表現的迫於無奈,不能叫他看出我是真的為他而來。你明白嗎?你一定要撐過這幾天。”
田林聽明白了,張老大進礦場一開始就沒想從商老爺那裡獲得仙術賞賜。
他把目標放在了徐管事身上,因為徐管事雖然不是仙師,但徐管事卻身懷仙術。
比起賺算籌,獲得商老爺青睞,然後獲取仙法這條路,張老大更想從徐管事身上直接謀劃。
前者看起來沒有危險,但實際上希望渺茫。
而後者,隻要搞定徐管事就行。
“你是在見到我之後,就想了這麼個計劃吧?”
田林說完,那邊的黑衣人已經走了過來。此時此刻,已再容不得兩人竊竊私語了。
“尤監工,姓葉的是我殺的,不關我弟弟的事兒。”
張老大站出來將田林護在身後,直接承認自己殺人的事實。
黑衣人看了張老大一眼,卻道:“張兄弟讓開吧,我們已經查明了,殺人的不是你。”
“不,就是我。昨晚上我趁著大家都睡了,溜到了姓葉的營房,親手掐斷了他的脖子。”
“不,不是你。”
黑衣人打斷了張老大的話,用鞭子指著張老大背後的田林說:“昨晚值班的是我,我親眼看到動手殺人的是你弟弟。”
木屋中的人都驚疑不定的看著田林,既有難以置信,又有恍然大悟的表情。
“姓田的,你說,姓葉的是你殺的,還是你哥哥殺的?”
黑衣人問完話,田林如實回答道:“是我哥殺的。”
黑衣人聽言看著張老大道:“看起來,你這弟弟對你的感情不深啊。”
張老大直言道:“你要抓就抓我,如果敢動我弟弟一根汗毛,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黑衣人臉色一沉,厲聲道:“姓張的,你真以為你是一流高手,就能在礦場裡為所欲為了嗎?”
他話是這麼喊的,卻真的不敢輕易上前。
也在這時,屋外響起一道笑聲:“張兄弟情緒激動,畢竟是因為過於擔心自己的弟弟,所以情有可原。”
來人踱步走進了木屋,礦奴們紛紛恭敬的喊著“徐管事早”之類的話。
但徐管事對他們卻很不客氣,沙啞著聲音說:“這裡的事同你們不相乾,你們還不滾出去吃飯乾活兒?”
這時候兩張大通鋪的中間過道都被黑衣人和徐管事給堵住了,沒人敢從他們身邊蹭過去,也都踩著大通鋪跑出了屋子。
很快,屋子裡就隻剩下徐管事還有那位尤監工及田林、張老大‘兄弟’了。
徐管事這時候看著田林道:“小田兄弟啊,你哥哥殺了姓葉的,但我又不想殺你哥哥,你能代你哥哥去死嗎?”
田林控製著自己的表情,說:“徐管事,我哥哥殺的人,你殺他就好了,沒必要牽連到我的身上。”
田林本來想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表情,但他感覺自己的表演或許會很爛,乾脆木著一張臉。
徐管事笑了,看著張老大說:“你們真是兄弟?可我瞧你們不但年齡相差大,而且感情也不好啊。”
張老大的表情就豐富了許多,他看向田林的眼光先是一絲憤怒,接著又兩分傷感,最後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
“我很早就出門尋仙做了華花郎,以為自己能夠拜入仙門最後風光回家;可惜華花郎沒有做成,倒是在江湖裡練了一身武藝,等我回家時才發現有了個弟弟,這個弟弟同我從沒見過,所以感情並不好。那時候他一個人在村子裡撿野菜吃,而我爹娘也早已亡故——”
這其實是個爛大街的故事,但田林卻驚詫的注意到,徐管事眼中似乎閃過了一抹哀傷。
“張小友,老夫很欣賞你。隻要你能為我辦事,姓葉的死我可以既往不咎。”
張老大卻道:“徐管事要我學那個豹子,給你做狗嗎?可我張某頂天立地,出門是為了求仙的,不是給人做狗的。”
“好個求仙不做狗。”
徐管事說:“看樣子,你弟弟不在乎你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你弟弟的性命。既然如此,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
他一揮手,尤監工上前就抓田林的手,張老大趕忙上前阻攔。
可就在張老大弓步上前要打尤監工的胸膛時,徐管事輕飄飄一掌拍在了張老大的身上。
張老大整個人如彈簧一般飛出,狠狠的撞得南牆一震。
房梁上撲簌簌掉下一陣灰來,又被徐管事袖子一掃而開。
徐管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著說:“真氣和內力畢竟不同,老夫雖還沒到練氣一層,但也不是你們這種江湖漢子能無視的。”
那邊張老大沒說話,隻是捂著胸口扶牆起身。
可他在受了一掌之後,竟然站立不穩,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田林驚恐的注意到,張老大的胸膛幾乎整個塌了下去。
“走,還看什麼看?現在該輪到你小子了!”
尤監工說著話,一把拽著田林就往外走。
此時外麵的天色已經亮了,礦上也已經開始熱火朝天的乾起活兒來。
田林被抓著衣領,連拖帶拽的拉向了監工們平時呆的木屋。
監工呆的木屋雖然同樣是兩張大通鋪,可兩張大通鋪卻隻住了十來個人。
木屋還有二樓,那尤監工帶著田林上二樓時,幾個在屋子裡賭博的監工都笑著說:“小尤啊,今天不拿廚娘敗火,換了個小小子來了?”
尤監工說:“這是那個姓張的家夥的弟弟,他那位不同姓的哥哥不願意臣服徐管事,徐管事要我拿他弟弟來撒撒氣。”
說話間,這尤監工就帶著田林到了二樓。
二樓的大木屋裡,牆麵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刑具。
田林皺了皺眉頭,在那些剔骨刀、斧子還有鉤子上掃了一眼,他不知道好好的礦場準備這些東西做什麼。難道這裡是屠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