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蹭我!
觀雲舒臉色潮紅,緊緊咬著下唇,但卻是不發一言,隻是微微頷首,表示讚同,顯然是怕鬨出動靜被真性與玄思察覺。
她屏氣凝神,確認兩人走遠之後,便羞憤一掌拍在趙無眠身上。
趙無眠衣袍都鼓了下,隻覺一股氣勁傳來,不可阻擋,直接就朝後麵倒飛而出,眼看便要在身後牆上印在‘太’字,他當即在空中扭轉身形,腳步輕飄飄在牆上踏了下,便卸去力道,瀟灑落地。
但觀雲舒可就沒那麼愜意了,她自天花板上一落而下,踏在地上,卻是雙腿都軟了下,差點癱倒在地。
趙無眠連忙上去扶她,觀雲舒瞧他那麼瀟灑愜意,更是一肚子怒火,瞧趙無眠一接近,她便不知為何渾身酥麻了下,豐腴雙腿緊緊夾著,又回憶起方才身體的古怪觸感,連忙後退幾步避開。
“你!”
隻見她神情羞憤,澄澈雙眸瞪著趙無眠,咬牙切齒,似是想罵人。
但趙無眠做法又確實沒什麼問題,兩人又不會傳音入密,萬事小心點肯定沒錯。
觀雲舒挑不出趙無眠的錯,但被占了這麼大的便宜,心底極為惱火,甚至都覺得自己已經沒了清白,不配當尼姑了。
但她觀雲舒又豈是無理取鬨的愚婦?
因此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表情又恢複往常的清冷淡漠,冷冷道:“方才不過權宜之策,今後若敢再提,定饒不得你……”
話音未落,趙無眠忽的咳嗽了幾聲,顯然是方才的‘龜息之法’讓他還沒緩過來……畢竟這不是他自己的武學,外力介入定然伴隨著副作用。
觀雲舒冰冷的表情微微一變,又不氣了,嗓音透露著幾分微不可查的緊張,“可是方才我的真氣傷了你?”
趙無眠手按著心口,心臟每跳動一次,他便好受幾分,靜待幾秒後他才搖搖頭,飛身自天花板上拔出昆吾刀,乾淨利落收刀入鞘,朝玄思的方向飛掠而去,口中則趁著這點空擋笑道:“剛才心臟停止跳動時,我都已經想好了遺言。”
瞧趙無眠還有和她說趣話的力氣,觀雲舒略顯緊張的神情又恢複了往常平靜,略顯放心,淡淡‘嗯’了一聲。
她同樣運起輕功朝玄思追去,目視前方,看也不看趙無眠,做出不感興趣的模樣,卻是問:“什麼遺言趁早說了,若有機會我會轉達給你的醫女聽。”
“如果我是一隻鳥,就能在雲海裡暢遊。”
“聽不懂。”觀雲舒淡淡搖頭,而後輕歎一口氣,故作悲憫世人的語氣,道:
“魯莽對你用了我們小西天的秘法,看來是傷了你的腦子,等回去後讓你的醫女好好給你治治。”
趙無眠偏頭看向觀雲舒,語氣驚訝,“都會和我開玩笑了?看來距伱說謊已經不遠。”
觀雲舒粉唇緊緊抿著,也不知是被氣的不想說話還是怎麼,深深呼了口氣,扯開話題,問:“截殺玄思,不怕暴露?”。
“怕什麼?他想來殺我,那被殺也是很正常的事,依真性所言,他們明顯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時刻,即便被殺了個同夥,也不至於讓冬燕起疑心改變計劃,你明日直接轉告洞玄,說洞文大師後天就回來,等洞玄將此事透露給真性,我看他急還是不急……哦,你不說謊,那我去告訴洞玄……
……至於玄思,我們將他活捉,倘若能問出點東西,也就不用等真性自爆,直接全抓了便好,一了百了……玄思武藝怎麼樣?”
“他與方丈,師叔一個字輩,年近五十三歲,但未入武魁之境,我很少見他出手,隻知乃是宗師,他既然口氣那麼大,全然不把你放在眼裡,那以防萬一,便將他看做劉約之那一級彆的宗師好了……”觀雲舒眼底浮現幾分思索,片刻後道:
“他指法,拳法無一不精,最擅長的武學莫過於落日指,此乃我們小西天的獨門指法,一指下去,斷金裂石遊刃有餘,還兼修一門的橫練功法,可用手掌硬接精鋼兵刃而不傷。”
“破綻呢?”
“伏兔……”觀雲舒所說乃是穴道,而後她想起趙無眠沒了記憶,缺乏武學常識,便直接道:“朝腿打。”
趙無眠微微頷首,而後沉默片刻,忽的又道:“待解決此事,再等許然來至平陽,確保洛朝煙無憂,我便打算去一趟京師。”
觀雲舒瞳孔瞪大了幾分,語氣錯愕,偏頭看他,“為何?”
“太玄宮作為反賊組織,它的情報,想必天底下沒誰比朝廷更清楚。”趙無眠淡淡搖頭,“我總得查清我到底是誰,何況若是從真性口中得出更多情報,我也需要轉告蘇小姐,想必能讓她少經曆許多危險。”
“我們不認識你,可不代表蘇總捕不認識你,若他見了你,認出你是太玄宮人,說不得一言不發就要打殺了你。”觀雲舒冷冷警告。
“有蘇小姐在,我又能出什麼事?而且蘇總捕也是‘女帝派’,雖說功過不能相抵,但我好歹也是將我家聖上送至許家的大功臣,至少也頂半個從龍之功,何況既然沒我的通緝令,至少能證明我也沒乾出什麼傷天害理有違人倫的事,說不定我除了身份,壓根就‘無過’……”
趙無眠想了想,又笑道:“搶晉王的馬可不算,這事兒是有我家聖上背書的。”
觀雲舒抿著唇,不發一言,默然少許後,她又問:“洛朝煙怎麼辦?你要將她一個人丟在平陽?”
“估摸不出半月,楚地水師便能抵達京師附近,到時候便由許然送她過去,領兵進京……在她領兵之前,我和蘇小姐能將背後下毒之人揪出來自然最好,倘若不能,至少也得打斷他幾條腿,斷他幾處臂膀。”趙無眠早便將之後的事兒計劃好了,此刻朝觀雲舒娓娓道來。
觀雲舒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什麼話,如此看來,待揪住小西天的細作後,趙無眠的確沒了繼續留在平陽的理由。
觀雲舒默默轉過視線,目視前方,嗓音微冷,沉聲道,“先殺了玄思再談這些。”
“嗯……是活捉,不是殺。”趙無眠提醒道。
“我知道。”
“你心情不好?”
“因為細作居然是入寺四十年的長老,我一直將他當做長輩看待。”
“隻是如此?”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有一點不舍……”
“快到了,屏氣凝神,莫要讓玄思聽見動靜,你傷勢未愈,輔助我對敵即可。”觀雲舒目視前方,沒給趙無眠說完話的機會。
趙無眠輕輕一笑,也沒再多言。
他又一次覺得‘不打誑語’真是小西天建派近千年以來最優良的傳承,沒有之一。
月光刺破雲層,如水般輕柔灑在鳳凰山上,純白積雪幽幽反射著月光,幽靜無聲。
玄思打開石門,飛身躍起,踏至雪麵,環顧四周,暗暗戒備,心中則想到,後山的確是個躲藏的好地方,而那家夥不可能知道他玄思有問題,他先前在五台峰對於小西天中人也沒有惡意,所以待會兒可以高聲呼喚,倘若那人輕信於他露了麵,再趁其不備將他擒住,好生審問。
思索間,腳邊石門已經緩緩閉合,直到發出‘哢’的碰撞輕響,玄思才彎腰抬手將白布蓋上。
便在此時,白布下的石門卻是忽的又發出一聲‘哢’的輕響。
玄思一愣,麵容浮現幾分疑惑,是真性?
他還沒來得及想太多,白布便忽的‘噗嗤噗嗤’破出細微小洞,卻看數枚飛針竟是悄無聲息朝玄思射來,刹那間便以到了他的眼前。
飛針細如發絲,不知何等材質,反射著如水月光,以玄思的視角看去,便如一層晶瑩薄紗朝他鋪灑而來,但其中卻是蘊含著極為強烈的殺機。
玄思瞳孔猛地一縮,臉色驟然一變,他為了蓋上白布,此刻正彎著腰,這個姿勢根本不好發力,何況他根本毫無防備,隻能憑借本能閉上雙眼,保護眼球,同時運起早已得心應手的橫練武功。
叮叮叮叮————
飛針印在玄思臉上,卻是發出金鐵交擊的脆響,顯然單憑暗器很難破防。
但趙無眠與觀雲舒也不指望單靠暗器就能擒住宗師。
便在玄思閉眼的這一瞬間,白布被赫然掀開,可見石門僅僅打開了一條可通一人側身而過的縫隙,但還未見人,刀鋒先至。
擦擦——————
昆吾刀橫向一掃而過,隻看刀光一閃,玄思小腿便赫然出現一道血痕,而後昆吾拉出的刀光才餘波未減,向玄思身後逸散而去,隻見地上積雪宛若被刀光犁了一邊,積雪紛飛而上,露出雪下黑色的地麵,宛若在玄思身後的地麵上畫出一副‘黑色團扇’!
倘若不是因為玄思修了多年的橫練功,此刀便足以砍下他的腿……但一刀下去,趙無眠心中已經有了數。
玄思的確修了橫練功,但水準不如江白……即便無需蠱毒,他也能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