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妤立馬來了精神,有一種空閒的午後,終於來了熱鬨的興奮感。“賢妃娘娘賜的?給三爺的?”珍珠拉著蘇清妤起身,要進去給她找衣裳,“夫人換身貴氣些的衣裳,首飾就戴那套極品東珠的吧,方能彰顯身份。”蘇清妤忙把人叫住,“你覺得一個被宮裡送出來的,給人做妾的人,值得我大張旗鼓的換衣裳麼?”若她真是又換衣裳,又上妝梳頭的,那傳出去才是被笑掉大牙。珍珠一愣,瞬間覺得自家夫人說的對。就夫人這身氣度,一身家常的衣裳,就能壓倒對方,雖然她還沒看見對方長什麼樣。翡翠則擔憂地看著蘇清妤,“夫人想好了麼?要怎麼辦?”人是賢妃娘娘送的,三爺不收怕是不好。可若是收了,夫人怎麼受得住?夫人和三爺什麼感情,她們這些底下的人看的最清楚不過。若三爺真把人收了,翡翠甚至不敢想後麵的事。蘇清妤神色卻沒什麼變化,起身道:“走吧,咱們去看看。也彆讓宮裡的公公等久了,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在蘇清妤看來,這算不得什麼為難的事。若是沈之修不想收這人,事情很簡單。若是沈之修收了,那事情就更簡單了。這件事傳的很快,蘇清妤還沒見到人,整個西院便已經都知道。從侍衛到小廝,從婆子到丫鬟,都神色緊張地看著蘇清妤。她們跟著蘇清妤,銀子多,事情少,主子脾氣又好。所以眾人都生怕彆人打破西院的平靜,不少人臉上憤憤不平。今日來送人的,是賢妃娘娘宮裡的內侍主管太監,叫劉喜。被賢妃送來沈家的人,據說是樂坊的舞姬,叫江塵月。這都是蘇清妤進門前,薑啟稟告的。替主子打聽好這些事,也是他的職責。進門前,蘇清妤又吩咐薑啟去查今日宮裡的事,賢妃娘娘怎麼會無緣無故賞了個人到沈家。今日陳夫人和李朝雲也進宮了,是巧合還是中間也有這兩人的算計?薑啟點頭,轉身下去傳她的命令了。蘇清妤進門後,劉喜忙帶著江塵月上前行禮。“劉公公不必多禮,快坐。”劉喜麵對蘇清妤,倒是沒托大,躬身說道:“是賢妃娘娘差雜家來的,給沈大人送個貼身伺候的人。”“賢妃娘娘說,江姑娘通音律,懂詩詞,會跳舞。就是給沈大人解悶的,讓夫人彆多想。”蘇清妤這才抬起眼皮掃向江塵月,確實是個美人兒。鵝蛋臉,柳葉眉。膚如凝脂,麵若芙蓉。這長相就是在宮裡,也算出挑的了。江塵月鄭重地給蘇清妤行了禮,往後就要在這位夫人眼皮子底下討生活了。她低眉順眼,不敢有一點挑釁的姿態。站在蘇清妤身邊的翡翠,驚詫地看了江塵月一眼,又垂下眼眸。正好下人上了茶,蘇清妤示意兩人坐,她也在主位上坐下。“賢妃娘娘是下了旨意,讓江姑娘為三爺妾室麼?”劉公公搖頭說道:“賢妃娘娘說了,就是伺候沈大人,給沈大人解悶的。”他哪敢說是賢妃娘娘下旨,賢妃娘娘是後妃,不是中宮皇後,並沒有下旨之權。蘇清妤點點頭,又問道:“人進了沈家,就得聽我這個當家主母的吧?”劉公公笑著應道:“那是自然。”蘇清妤又問:“她不上三爺的床,賢妃娘娘不會怪罪吧?”劉喜本就屁股坐了半個椅子,聽了這話差點從椅子上滑下去。心說都傳沈大人懼內,沈三夫人管的慎嚴,看來所言非虛。這若是把人賞給彆人,誰家當家夫人不得一臉賢良的把人安頓下。哪能像沈三夫人一般,問出這樣的問題。但他也隻能硬著頭皮答道:“夫人說哪裡話,這些事還不是得聽沈大人和夫人的。”倒是江塵月,臉色瞬間有些白,緊抿著沒有血色的下唇。若是當家夫人容不下她……她要怎麼辦?蘇清妤對劉喜的回答很滿意,站起身說道:“那劉公公就請回吧,人我先收下了。還請劉公公轉告賢妃娘娘,她的美意,臣婦不敢辜負。”又給珍珠使了個眼色,珍珠機靈的上前,塞給劉喜一個荷包,裡麵是張五十兩的銀票。“劉公公走這一趟辛苦了,這是給公公喝茶的。”劉喜捏著荷包卻覺得燙手,但不能跟銀子過不去,還是收了。珍珠出去送劉喜,翡翠則留在蘇清妤身邊,又深深地看了江塵月兩眼。蘇清妤轉頭對屋裡伺候的婆子說道:“給江姑娘找一處空著的廂房,先休息去吧。”江塵月卻看向蘇清妤,“夫人,妾身什麼時候能見到沈大人?”翡翠眉頭皺起,“江姑娘,我們三爺忙的很,一時半會沒時間見你。夫人怎麼說,你怎麼聽著就是了。”江塵月怯怯地看著蘇清妤,像是被翡翠的話嚇到了一般。翡翠低垂的眼底浮了一層嘲諷的笑意,卻沒表現出來。蘇清妤也覺得江塵月問的唐突了,關於她的安置,她還沒想好。最好的處置,當然是放她自由。但是她要等沈之修回來,聽他怎麼說。畢竟是宮裡出來的人,又是賢妃娘娘賞的。正想吩咐人帶江塵月下去,就聽門口傳來丫鬟婆子給沈之修請安的聲音。蘇清妤轉過身,一道玄黑色的身影快步走了進來。“清清,我得了消息趕了回來。”沈之修進門後,壓根沒看見站在蘇清妤身後的江塵月,一心想跟蘇清妤解釋今日的事。這件事他是一點消息都沒得到,等薑啟派人去通知他的時候,劉喜已經在沈家了。蘇清妤剛想說話,江塵月便已經越過了蘇清妤,跪在了沈之修身前。“妾身江塵月,請沈大人安。”“求沈大人幫妾身跟夫人求求情,千萬彆趕妾身走。”“妾身不求名分,也不求榮華富貴,隻要有個棲身之所就好。”江塵月一身月白色錦緞襦裙,頭上隻簡單插了根鑲了東珠的簪子。巴掌大的小臉,未施粉黛。仰頭看向沈之修的目光,楚楚可憐,晶瑩的淚珠將落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