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弘深從沒這麼驚慌過,哪怕在遼東把腦袋彆在褲腰帶上,他都沒皺一下眉頭。看著昏迷不醒的蘇芷蘭,他心裡沒來由的不安。他這人做事從不後悔,隻要他決定的事,他就能承擔後果。可他此時無比後悔,後悔讓蘇芷蘭摻和這些事。工部尚書榮海見狀,忙吩咐人去請大夫。又引著他去了附近的屋子,先把人放下再說。海行簡也慌的不行,在宋弘深出來的時候,就迎了上去。“王爺,下官來吧。”這是他親外甥女,他抱著也比宋弘深抱著好。宋弘深卻沒理會海行簡,直接在他身邊越過去快步走了,一張臉沉的可怕。榮海找的這間屋子還算乾淨,裡間有張小床。宋弘深把人放下後,半跪在床邊,輕聲道:“芷蘭,你醒醒,芷蘭?”蘇芷蘭全無反應,宋弘深緊抿著唇,無意識地抓著她的手。從他抱著蘇芷蘭出來,到大夫來,差不多是一刻鐘的功夫。這一刻鐘,他連怎麼報複太子都想好了。若是蘇芷蘭有個好歹,他要讓太子後悔今日的所作所為。登基?那是做夢,他絕不會放過他。好在大夫來了之後,診斷蘇芷蘭可能是被煙嗆暈的。用銀針在她穴位上紮了一下,沒一會兒,蘇芷蘭就悠悠轉醒了。蘇芷蘭睜眼的那一刻,宋弘深長出了口氣。海行簡提著的一顆心也放下了,倒了杯溫水過來,想喂給蘇芷蘭。水杯卻直接被宋弘深拿走了,“本王來。”宋弘深扶著蘇芷蘭坐起來,然後輕緩著動作,喂她喝了大半杯的水。蘇芷蘭腦子也清明了不少,環顧四周見這屋子陌生,宋弘深又是一臉怒意。便開口說道:“王爺,我是被人迷暈的,王爺是在哪找到我的?”宋弘深剛要開口,榮海就匆匆走了進來。“王爺,皇上得了消息,宣王爺和蘇家五小姐即刻進宮。”宋弘深轉頭冷聲問道:“皇上這麼快就知道了?你們工部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榮海一臉苦澀,解釋道:“下官也不知道怎麼就傳進宮了,說是有人告發,王爺私自帶蘇家五小姐來工部。五小姐還不小心點著了樣式房,致使造船的圖紙被毀。”“現在皇上要問責,王爺趕緊想想怎麼應對吧。”榮海並未計較宋弘深的態度,知道他就是這性子。話裡話外,還在為宋弘深打算。宋弘深也知道,這事跟榮尚書無關。太子這是要一箭雙雕,毀了他的圖紙,讓他不能順利去福建領兵。還要把這盆臟水,扣到宋家頭上。但是太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蘇芷蘭當引子。就衝這點,他就不會放過他。宋弘深思量片刻,對榮海說道:“多謝榮尚書,本王這就帶著蘇家五小姐進宮。”海行簡聞言急了,立馬說道:“我也進宮,我給芷蘭作證。”宋弘深想明白了怎麼應對,心緒也平和了不少,說道:“海舅舅先不必去,若是有需要,會有人來工部傳人。”榮海也說道:“海侍郎就不必去了,本官是一定要去一趟的。該解釋的,本官會解釋清楚。”這事發生在工部衙門,擔責的一定是他這個工部尚書。宋弘深差人去華錦閣買了身新衣裳,讓蘇芷蘭換上了。蘇芷蘭收拾妥當後,兩人一坐馬車一騎馬,準備進宮。上馬車之前,蘇芷蘭問宋弘深,“進宮後我怎麼說?”宋弘深衝著她溫和地笑了笑,“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又安慰道:“你不用怕,不管出什麼事,都有我在呢。”伸手想揉揉她的頭,想了想又收了回來。進宮後,有內侍把兩人帶去了乾陽殿偏殿。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進去,才發現殿內除了宣德帝,還站著不少人。宋昝,沈之修,陳錚,太子,二皇子,還有榮海和蘇承荀。蘇芷蘭沒想到爹爹也在,心裡忽然有些內疚,是她連累了爹爹吧?她小心翼翼又帶著幾分愧意地看向蘇承荀,蘇承荀卻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還給了蘇芷蘭一個安慰的眼神。像是告訴她彆怕,萬事有爹爹在。蘇芷蘭莫名的心裡安定了幾分,跟著宋弘深一起給宣德帝行禮。兩人跪在地上,宣德帝也沒叫起,而是揚聲大罵宋弘深,“你以為造戰船這事是鬨著玩的麼?工部重地?你帶著個姑娘去乾什麼?”“你若是離不開她,趁早給朕回家成親抱孩子去,還帶什麼兵,打什麼仗?”宣德帝除了生氣,更多的是失望。底下的人稟告,說是宋弘深帶著沒過門的王妃去了工部。這小姑娘不知深淺,進了樣式房還不小心點著了圖紙。宣德帝想不明白,他去工部商議政事,帶著個未過門的王妃乾什麼?他罵的不好聽,宋昝心裡不高興了。開口說道:“陛下,怎麼回事還得問問。現在都是聽人說的,沒有真憑實據,怎麼就能證明是蘇家這丫頭燒的圖紙?”宣德帝哼了一聲,看向太子,“你的人不是看見了麼?你說說吧,怎麼回事?”太子聞言欠身開口道:“是,兒臣今日是差人去工部問城外護城河興修水道的事。”“去的那人是詹事府少詹事劉郴,正好目睹了蘇家五小姐進了樣式房,又惡意縱火的經過。”說完,太子又請旨宣了劉郴進殿。劉郴進殿後開口說道:“臣今日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去工部,就瞧見一位姑娘進了樣式房。”“樣式房重地,豈能容許閒雜人等進去?臣便上前想看看怎麼回事,看見蘇家五小姐在裡麵翻了翻那些圖紙,又點了一個油燈。”“當時臣以為裡麵昏暗,她是看不清,才要點燈的。”“臣找了工部的人提醒,有位姑娘進去了。可那人說,進去的人是蘇家五小姐,忠勇王未過門的王妃。說是忠勇王時常帶她出來玩兒,他們也不敢管,還讓臣彆多管閒事。”“臣急著回報公事,便離開了。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說裡麵走水了。”劉郴說的信誓旦旦,按照他所說,蘇芷蘭就是這次走水的元凶。宣德帝聽了經過,更是怒意湧上心頭,厲聲問宋弘深。“你還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