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P會議最後一天，高能所團隊要參加最後的總結會議。
高校代表們就更輕鬆了。
張碩、高曉紅以其他幾個教授繼續在布魯塞爾市內遊玩，他們計劃去被稱為歐洲客廳的布魯塞爾大廣場。
這是‘公費旅遊’的最後時間，下午他們就要趕飛機回國了。
薛洪濤也來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會來！”
在酒店門口看到了薛洪濤，杜鵑立刻湊過去不留情麵的調侃，“昨天是不是裝病？”
薛洪濤趕緊擺手解釋，“昨天我是真不舒服，肚子特彆難受，蹲了好幾次廁所。”
他是真不想錯過公費旅遊。
這可能是人生中唯一一次來布魯塞爾的機會，不去經典的景點打卡拍照不就等於白來了？
今天新聞的熱度降低了很多，熱搜上早就沒有了。
他就想裝作不知道。
可惜，熟人們完全不給麵子。
杜鵑笑嘻嘻說道，“薛教授，你的視頻拍的真好，尤其是那個配音，我都被逗笑了。”
“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薛洪濤表麵還裝作平靜的樣子，但心裡已經咬牙切齒了，但他對這個四十多的中年婦女還真沒辦法。
他偷偷的瞄了一眼張碩，發現對方似乎不在意，也稍微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就是覺得很厲害，發了個視頻。”
說完，似乎底氣足了一點，大聲道，“你們不覺得厲害嗎？”
“報告！脫稿！”
“不說研究！說想法！”
薛洪濤說完還諷刺了句，“也是，你們連報告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地圖炮似的發言，讓幾個教授全都翻起了白眼，“你有機會？你個薛大腦袋！”
“說的好像伱行一樣，做報告的是張碩，又不是你！”
“你乾什麼了？”
“所以我覺得厲害，才發了視頻啊！”薛洪底氣變得很充足，仿佛這樣就能戰隊張碩。
如果排除掉東港大學教授的尷尬身份，重新審視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
而且，東港大學取消學位，和他也沒有絲毫關係。
薛洪濤繼續大聲說著，“真是厲害，我在現場都驚呆了，你們不驚訝嗎？”
“太牛了！”
“你們看了我的視頻，對不對？看我怎麼評價的，就是一個字--牛！”
“這才博士生啊，以後畢業了還了得……”
薛洪濤說完頓時有人反應過來。
田桂林馬上湊到了張碩身邊，“張碩，你考慮過工作問題嗎？可以來我們同治大學，保證直聘副教授！”
另一個教授也跟著道，“來西京理工大學，我們學校不止能直聘副教授，人才補貼有150萬，國內最高了，還有幾十萬住房補貼，西京的房價也低。”
很少說話的孫元壽教授也來了句，“張碩，彆理他們。我覺得首都大學更適合你，可以直接進高能物理研究所。”
其他人頓時不說話了。
首都大學的高能物理研究所確實很有吸引力，一般的大學可沒有類似的物理研究機構。
張碩笑了笑正要說話。
高曉紅一把摟住他的胳膊，氣勢洶洶的喊道，“當著我的麵挖人，這樣做好嗎？張碩肯定是留校的！我們蘇東大學才最適合他的。”
張碩掃了一眼胳膊的位置，再重新看了下和其他教授對峙的高曉紅。
他總感覺……
對方是趁機占了自己的便宜？
……
下午五點鐘，一行人去了布魯塞爾國際機場，開始了回國的返程之旅。
崔凱文和張碩緊挨著坐，主動說起了算法項目，“我聽曹主任說，新算法上，你想和我們換一種合作方式？”
“這個算法太複雜了。”
張碩直白道，“要比上一個項目複雜十倍以上。這還隻是預估，現在還不確定，我要回去研究一下。”
崔凱文了然的點頭。
曹孟波和他說的時候，隻是懷疑張碩已經完成了新的算法研究。
現在可以確定了。
他追問道，“怎麼合作呢？”
“我隻負責框架的設計和整體規劃。”張碩說完解釋道，“因為太複雜了，我沒有那麼多精力去組建團隊，完成一個大型的算法項目。”
這是張碩考慮後做出的決定。
中心錨點連線算法，就隻有幾百個算法包和程序包。
如果算法再複雜上十倍，工作量可不隻是增加十倍，可能會增加幾十倍，需要的人手也很多，就必須要組建一個大型團隊才能完成。
期間，需要把握的地方太多，工作量也太多，還不如隻做框架設計讓高能所去進行完善。
兩人都沒有提及經費。
這個問題是在飛機上說不了的，高能所還要開會進行討論，再和張碩進行細節性的溝通後，才能去考慮合作的細節問題。
項目的話題到此為止。
張碩問向崔凱文，“你們在會議上發布了實驗分析圖，能不能給我一份詳細的結果，包括輸出圖像和分析數據。”
“那沒問題。”
崔凱文馬上點頭答應，“等回去以後，我給你申請一個內部賬號，提升下權限，就可以登錄到平台裡查看了。”
“謝謝了。”
張碩聽罷點了點頭。
這不是靈光一閃的想法，他是真的想看一下實驗分析結果。
實驗分析結果是很有意義的。
其中的數據內容可以用‘源點論’的理論基礎做分析。
前世，很多物理學家都從事‘源點論’的研究，包括理論基礎的塑造，也包括希望利用實驗去對理論進行驗證。
之所以會有如此多的物理學家追逐‘源點論’，和這一世‘弦理論’的情況有些類似--
它們都擁有美輪美奐的數學邏輯。
‘源點論’的起源是一個方程，名字叫做‘利普洛斯-帕米爾方程’。
利普洛斯-帕米爾方程，詮釋了粒子實驗中電磁能量損耗以及力場混亂之間的關係。
每一個粒子對撞實驗，所出現的力場混亂現象，都可以用利普洛斯-帕米爾方程來做計算，而且計算數值和實驗檢測非常接近。
雖然高能所進行的粒子對撞實驗，並沒有電磁能量損耗相關的檢測數據，但根據實驗偏差分析數據結果，還是可以用進行代入計算，看結果是否符合利普洛斯-帕米爾方程。
……
當張碩還在回國的路上時，他的名字又重新出現在了國內網絡輿論中，而且比前幾天發酵的速度更快、熱度更高。
輿論是源於一個百萬粉絲的自媒體賬號，名字叫做‘不知名的老貓’。
‘不知名的老貓’發布了一條微博消息，文字寫的是，“張碩，東港大學碩士、蘇東大學在讀博士生，從學位被取消到發頂刊、國際會議作報告，半年的反轉快到讓人反應不及！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
微博附帶了幾張圖片。
第一張是東港大學的官方公告，“張碩，數學學院授予理學碩士，經校內外專家審核、學校學術委員會審議，認定其碩士學位論文《幾類有理查分方程的解的漸進性》存在嫖竊、抄襲、侵占他人學術成果，其行為已經構成了學術不端。
經由數學學院、學校學術委員會召開會議，決定取消其碩士學位及碩士畢業證。”
第二張圖片則是一家叫做《東港學報》的媒體，轉發公告消息並點評道，“作為一名學生，學習能力和科研能力都是次要的，是否誠信才最關鍵，因為這關乎到人品。
有德有才，破格重用；有德無才，培養使用；有才無德，堅決不用。
一個人的品德和素質太重要了。
張某在誠信問題上留下瑕疵、弄虛作假，最終受到了懲罰，等於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三張則是英文的《高能物理學雜誌》，圖片上還帶著文字說明，一篇名為‘中心錨點連線分析實驗數據模擬偏差’的論文，作者是‘張碩、博士生，蘇東大學’以及‘羅勇軍、教授，蘇東大學教授’。
圖片上還用文字注明，“羅勇軍是蘇東大學的教授，也是張碩的博士生導師”。
下一張則是CHEP會議的演講視頻截圖，張碩站在講台上認真的給台下講著東西。
最後兩張圖片，一張是好幾家媒體發布的微博截圖，其中還包括新華報、人人日報等主流媒體。
最後一張很有意思，是個大學同學群裡的聊天對話截圖。
“張碩去參加國際會議了，還演講了，看熱搜了嗎？@張碩，真牛/逼！”
“不愧是學霸，被取消學位，照樣牛！”
“那個取消學位就很奇怪，張碩怎麼可能抄襲呢？成績那麼好，數一數二，反正我覺得不可能。”
“是不是因為換學校讀博，所以學校要搞他？”
“還能這樣嗎？我感覺可能是得罪人了，@張碩，大神，說說唄！”
“張碩：彆@了，來了，來了！我覺得是彆人抄襲我，但具體什麼情況，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不知名的老貓’發布了微博以後，輿論以指數級快速發酵，話題#張碩被取消碩士學位#迅速衝上熱搜，快速擠占了前三的位置。
毫無疑問。
大眾不喜歡學術，大眾喜歡八卦……
半年前因為抄襲小論文被取消學位，半年後，研究論文登上國際物理頂刊，還受邀到國際會議上做報告，還獲得了一個個主流媒體評論點讚。
這太有話題了。
大量的網友參與到討論中，“這肯定有問題。半年前抄襲，半年後就發頂刊，還受邀參加國際會議做報告？”
“反轉也太快了吧！”
“是東港大學有問題，還是張碩有問題？正常來說不可能吧？就算努力了半年，也不可能進步這麼多！”
“你們把時間搞錯了。論文投稿、評審就要半年，所以根本沒有努力的時間！”
“從學術抄襲到國際會議做報告，差距大到簡直不可想象。一個有水平發布頂刊的學者，不可能去抄襲一篇沒什麼影響力的小論文。”
“所以，有問題的是東港大學？但是，他們為什麼要針對張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