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輕描淡寫地踏出了吳家的大門,他的背影似與四周的環境完美融合,仿佛一道無形的風,既無聲又無息。
外人隻見一個青年,步履從容,卻不知這青年已是蛻變得無比深邃。
在吳家的這段日子裡,林凡的修為並未有太大的變化,然而那股難以言喻的氣質,卻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若是說之前的他如同隱匿的利劍,深藏不露但鋒芒偶爾展露;
那麼如今的他,則是劍歸鞘中,所有的銳氣儘數內蘊,隻有那張英俊的臉龐依舊引人注目。
半月來,他在指導吳芷蘭的同時,也在劍道上有了不小的領悟。
那些曾經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至理,如今在這短暫的閉關之中,已然豁然開朗。
而今他的劍法,一招一式之間,已隱隱蘊含了玄階上品靈訣的威力。
林凡心中堅信,隻要給他足夠的時間,那枚劍令中蘊含的劍道真解,終將一一被他領悟透徹。
就這樣,林凡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離開了吳家,即便是吳芷蘭也未察覺到他的離去。
近一個月的時間未出吳家大門,南山郡都的變化倒是頗大,行至街上,林凡清晰地察覺到街道上的天才,越來越多了,身著南荒百宗服飾的武者,也都相繼於東神島上現身。
他此行的目的,是去麵見南山武宮宮主,求得前往那武道衝神塔塔底修煉的機會。
按照上次武宮宮主所說,塔底靈氣異常需要半個多月時間才能壓製,而今時間恰好,他若能通過這武道衝神塔進修半月,修為勢必會有大幅度精進。
搭配上他才剛參悟而來的劍道修為,即便是再度對上沈傲雪,或許也不再需要對方壓製修為來與自己交手。
當然了。
林凡雖有自信,可還沒狂妄到想要去找涅槃強者一較高低的程度。
涅槃境對南荒天驕而言,或許並非不可逾越的門檻,但涅槃境的厲害,卻非尋常洞天境能夠輕易承受的。
想和涅槃境高手交鋒,林凡堅信,至少得將修為提升至洞天後期巔峰才行。
如今的他。
內部配置幾乎堪稱頂級,但外部配置卻並不理想。
他沒有地階靈訣傍身,最強的攻擊型靈訣虛光逐影劍訣,僅僅隻有玄階上品的層次。
若是配合靈海潮生術,倒是勉強能無限接近於地階靈訣的威能。
可。
不入地階,終究不是地階。
就算依靠一些手段勉強接近,也依舊不是真的。
距離東王迷宮開啟的時間,僅有兩月不到。
林凡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前往武道衝神塔塔底進修半月,提升修為,而後再行前往南山武宮兌換庫,利用榮譽學員的身份,換取一部地階靈訣。
可計劃終究趕不上變化。
當他抵達南山殿,麵見武宮宮主南弦時,卻被告知,武道衝神塔塔底靈氣異常還未徹底解決,隻能延緩進修時間。
無奈之下。
他隻能先去一趟兌換庫。
“那夏芷晴也真是可恨,仗著抱住了劍廬林凡的大腿,就開始仗勢欺人。
沒想到,這次竟然踢到了鐵板,恐怕就算是林凡到來,也保不住她了吧。”
“聽吳家人說,自從林凡去了吳家,就再也沒有和那夏芷晴有所接觸,極有可能是她一廂情願了。”
“不管是不是,反正這次她指定慘了。
關雎學姐可是咱們武宮近百年來最具天賦的學員,她竟然敢私盜關雎學姐為突破涅槃境而準備的靈丹。
就算是鬨到宮主那裡,怕也沒人能保她。”
林凡一路低調地行至武宮兌換庫,還未走進去,耳邊便是傳來一陣談論聲。
聽得這群人的談論,林凡眉頭微蹙,倘若事情和他沒什麼關係,他倒也懶得搭理,即便是和那夏芷晴有關,他也不會理睬。
可。
對方的談論聲裡,自己,似乎被"代表"了。
若是獨自一人,聲譽於他來說,可有可無。
但。
出行在外,他代表的就是劍廬。
劍廬的聲譽,可不能砸在了他的手中。
他暗自歎了一口氣,決定親自去解決這個問題。
“請問,那夏芷晴等人,此時在哪?”
一位正在排隊等著進入兌換庫的學員突然被身邊人拍了一下,正欲不耐回應,可當他瞧見眼前人的相貌時,先是一怔,旋即猛然一驚,瞳孔緊縮,指著眼前人,道:“你,你是劍廬林凡?”
他的話,瞬間吸引了其跟前諸多排隊等候之人的注意力,紛紛回頭望來,當看到林凡時,皆是露出一抹詫異,緊接著,近乎所有人的眼裡,均是掠過一絲好戲來臨的期待。
正主,終於出現了。
這些天裡,林凡儼然成為了南山郡都大多數年輕人討論的焦點,其名字出現的概率,甚至比那有著內陸第一天才之稱的沈傲雪都多。
曾經沒有能夠一睹林凡風采的學員,皆是想瞧瞧此人到底有何與眾不同,能夠打破眾人亙古以來的認知觀。
如今見著了,可卻令眾人並不是很滿意。
在那群沒有見過林凡本人的學員眼裡,這位天驕,應該是如八大神宗核心弟子般的風華絕代,縱然不濟,也該是氣宇軒昂,英姿勃發。
可眼前這位,雖說相貌俊美,但氣質卻極其普通,除了那張臉,再無亮點可言。
“我聽說,她們好像在前往刑罰殿的路上。”
“不知能不能幫我帶下路?”
林凡的請求,讓那學員微微一怔,看了一眼長長的隊伍,深知興許排到自己時,已是夜晚,旋即咬了咬牙,道:“好,我帶你去。”
多謝。
隨著林凡和這位帶路學員的離開,原本排成長龍的隊伍,頓時變得支離破碎,不少位於前方的人,也都紛紛放棄兌換機會,於後方跟著二人一同走向刑法殿。
無論是在什麼地方,看熱鬨的人,遠比常人想象中的要多。
……
“夏芷晴,都已人贓並獲了,你竟然還在狡辯。
關雎學姐,我認為這樣的人,就該直接送入刑法殿。
請刑法長老們讓她明白,偷盜的下場。”
“學姐,不能再這麼仁慈了,這丫頭以前怯怯生生,如今跟了林凡之後,就變得膽大妄為起來。
這次是偷盜您的靈丹,下次,指不定還能乾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沒錯,學姐,這種人,就該懲戒。”
刑法殿的必經之路上,幾位身著南山武宮服飾的女孩正在憤怒地質問一名被捆綁住的女子,旁邊圍觀的武宮學員議論紛紛,情緒激昂。
那名女子正是夏芷晴,她的臉色蒼白,眼中帶著恐懼和無助,其身前站著一位藍色長發的女子,麵色嚴肅,一雙靈眸緊緊地鎖定在夏芷晴的身上。
“我……我真的沒有……”
夏芷晴顫抖著聲音試圖解釋,但顯然無人相信她的話。
靈丹是從她的戒指裡翻出來的,作為有主之物的儲存戒指,旁人根本無法將東西硬塞至她的戒指之中。
所以,諸人才這般篤定,就是她盜取的靈丹。
就在此時,一道平靜的聲音切入了人群的喧嘩之中:“請問,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眾人回頭,隻見林凡跟隨那位帶路的學員走進了人群。
看到林凡出現,夏芷晴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希望的光芒,緊接著,又自疚起來。
林凡!
青年的出現,頓時讓那群圍繞著夏芷晴的女孩紛紛退後半步,驚懼地看著來人,陡然止住了方才的話語。
“你就是林凡?”
關雎,如今南山武宮諸多學員裡的佼佼者,修為已是達到了洞天後期巔峰,據說曾衝擊涅槃境失敗,故才為自己準備了一枚價值連城的渡涅丹。
為此丹藥,她近乎耗費掉了這些年拚命完成任務所積攢出來的武宮積分,倘若靈丹丟失,她將功虧一簣,衝擊涅槃境,再無希望可言。
這是她最後的機會,也是她唯一的可能。
一襲淡藍色的長裙包裹著關雎苗條的身姿,裙擺隨風輕輕擺動,如同湖麵上泛起的漣漪,既冷豔又不可接近。
藍色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肩上,與她那如冰雕般精致的麵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站在那裡,無需言語,便自有一股令人難以逾越的威壓。
如同一座孤峰,高聳入雲,風吹雪揚,卻更顯得她卓爾不群,凜然不可侵犯。
“我是。”
林凡平靜地回應道,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中。
他步伐穩健地走到夏芷晴身邊,目光從她身上的繩索掃過,然後定格在關雎身上,“我想,這裡可能有些誤會。”
關雎凝視著林凡,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
她早已聽聞林凡的名聲,但麵對麵站立時,她竟是沒能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劍修獨有的銳利氣息。
身為劍廬弟子,豈能不是劍修。
但。
林凡的氣質,卻尤為普通,這才是真正令她吃驚的地方。
能做到如此內斂,要麼對方是個純粹的凡夫俗子,要麼,就是他以做到常人難以想象的返璞歸真。
儘管如此,她並未退縮,冷聲道:“誤會?
如今可是人贓俱獲,還請閣下解釋解釋,這是怎樣的誤會?”
林凡轉頭看向夏芷晴,後者的眼神中滿是歉意和焦慮。
僅一眼,他便知道,此女,多半是被栽贓陷害了。
儘管昔日她曾經利用過自己,可林凡依舊記得那在商船上組織旁人共同對抗妖獸的巾幗。
但是,這時候的任何辯解都顯得蒼白無力,隻有找出真相,才能洗清夏芷晴的冤屈。
“我願為她擔保。”
林凡的聲音堅定而清晰,回蕩在周圍的空氣中,“如果東西真是她偷盜的,我林凡必定跟隨她一同親自向姑娘致歉賠償。
但若此事真有誤會,也請姑娘給予信任。”
關雎深深地看了林凡一眼,她的內心雖然不滿,但也知道林凡非同小可,且事情確實存疑。
她微微頷首,玉手一揮,一道勁氣劃過,解開了夏芷晴身上的束縛。
“我會查清楚此事。”
關雎冷冷地說,“若真如你所說,我自會給她公道。
但若她真是賊人,即便是你林凡出麵,也休想輕易了結。”
說罷,關雎轉身離去,留給眾人一個冷漠而高貴的背影。
圍觀的武宮學員紛紛散去,討論聲漸漸遠去,隻留下林凡和夏芷晴兩人。
“林公子,我……”
夏芷晴眼中含淚,想要解釋。
林凡抬手打斷了她的話,“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先回去吧。
事情的真相,遲早會水落石出的。”
他的聲音雖然平淡,但卻透出了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夏芷晴的事情,沒那麼簡單,按照夏芷晴在南山武宮的地位,對方犯不著為了她,而冒著得罪關雎這位武宮天驕的風險區臟臟陷害於她。
這事,多半,是衝著他來的。
“想讓我和南山武宮結怨,進而無法前往武道衝神塔潛修嗎?”
林凡神色平靜,內心則是思緒萬千,來的路上,他已是有了猜測,直至見到了夏芷晴以及關雎,他方才對此事有了應證。
隻不過。
是誰想對付他,他暫且不知。
可對方既然動了手腳,自然會露出馬腳。
至於能不能抓住,就得看林凡的捕捉力夠不夠細致了。
瞧著雙方相繼離開,一眾看戲之人大失所望,本以為會有一場龍爭虎鬥。
再不濟,也得是劍拔弩張的對峙,然而結果卻是如此平淡收場,這讓他們感到有些無趣。
林凡帶著夏芷晴緩緩離開,心中卻在思索著接下來的步伐。
他知道,這件事情背後必有隱情,而這個隱情甚至很可能與南山武宮中的某些高層有關。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準確的判斷和應對。
“林公子,我真的是冤枉的。”
夏芷晴的聲音打斷了林凡的沉思,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懇求和無助。
林凡笑著搖了搖頭,安慰道:“我自然知道你是冤枉的,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正的罪魁禍首,洗清你的冤屈。
現在,你得一五一十地告訴我,從吳家離開之後,你這些天裡,經曆了什麼事。
還有,儲存戒指,是否被人動過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