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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中之局,早已在鄭平的預料之中。
在淮南借孫堅之力擊敗曹操的初衷,本就是讓曹操尋求新的破局之策而去關中迎奉天子。
一個由呂布、張邈和陳宮執掌的天子,不符合青州的利益。
劉備可以自詡大漢相父,願意替劉協效力,但鄭平會儘力去改變這種情況。
水滸傳雖然是虛構,但宋江投降被賜毒酒之事,卻真切的反映了朝廷之上的黑暗和苟且。
權力,隻有掌握在真正的仁德之人手中,才不會被事後清算。
縱觀整個漢末,也唯有劉備不會妄殺部下。
而被劉備下令殺掉的劉封、彭羕、張裕、雍茂四人,皆是事出有因。
劉封身為義子,自關羽圍樊城、襄陽,連呼劉封、孟達,令其發兵相助。但劉封和孟達卻以山郡初附、未可動搖為由,不響應關羽的號令。
以勇自矜,又以義子身份自傲,連諸葛亮都對劉備說出“劉封剛猛,若劉備逝去之後難以製禦。”這樣的話來。
將劉備的核心文武得罪了個遍,劉封這腦子也是傻得可以。
彭羕本是龐統和法正舉薦,劉備也頗為賞識彭羕。
但彭羕被賞識後,就變得囂張自矜,目中無人。跟劉封一樣,瞧不起劉備最信賴的諸葛亮,以至於諸葛亮密告劉備彭羕“心大誌廣,難可保安”。
而劉備因為諸葛亮的勸諫,決定遠離彭羕,貶彭羕為江陽太守。
好家夥。
彭羕被貶後,竟然對馬超說“老革荒悖,可複道邪!”“卿為其外,我為其內,天下不足定也。”。
這意思就是說劉備就是個老兵痞子,沒什麼好說的,馬將軍你在外,我在內,殺了劉備後足以橫行天下。
得誌就猖狂目中無人,失意就滋生反叛之心。
這樣的人不殺就是個禍害。
張裕是劉備唯一任性殺了的人了。
這人似乎天生跟劉備不對付,屢屢譏諷劉備,劉備要往東,張裕要往西。
劉備要打漢中,張裕不讓劉備打,說打了也沒用。
更是暗中跟人說“歲在庚子,天下當易代,劉氏祚儘矣”,這不是故意在惡心劉備麼。
劉備要匡扶漢室,張裕倒好,逢人就說漢室要亡了。
以至於諸葛亮替張裕求情免死的時候,劉備都忍不住說出“芳蘭生門,不得不除。”的話來。
這意思就說,賢能之士生性抗直,時有違迕,為上者將不能容忍,勢必去之。
能把劉備惡心到諸葛亮的勸諫都不聽,張裕也是夠強悍。
最後一個雍茂,名聲雖然不大,但他卻是劉備的主簿,如此親近的人,按理說會以劉備的利益為主。
結果此人在曹丕篡位後,竟然跟劉巴和費詩一起,公然反對劉備稱帝。
身為劉備的秘書型親信,為了一個直言勸諫的名聲,不私下跟劉備溝通,卻公然反對稱帝。
這就等於讓劉備公開承認曹丕是正統,以後大家都去曹丕麾下當官,尋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
除劉備外,袁紹因為兵敗羞於見田豐而殺田豐,曹操更不用說,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孫十萬更是一來興致就拿大都督開刀。
此類人,皆有多疑猜忌的心思。
而身為大漢皇帝的劉協,同樣如此。
能在曹操覲見的時候讓武士將刀架在脖子上的手段也是讓人震驚一地。
按照漢製,三公帶兵覲見皇帝,必須漁鷗虎賁之士持刀挾行。
意思就是兩個虎賁大漢,用兵器架著曹操的脖子,才能覲見皇帝。
劉協更是威脅曹操,輔佐朕是你的幸運,不輔佐就死吧。
這樣的禦下手段,盛世還勉強,亂世之中,那不是自絕生路麼。
不論如今的劉協品性如何,鄭平都不會去賭劉協是個良善仁德之君。
自幼生長在宮中、又曆經董卓、王允、李傕等人亂政的劉協,其心性也不可能如出身底層、善於結交豪俠、深知民眾疾苦的劉備豁達。
迫使曹操去迎奉天子,本就是鄭平為了破掉呂布、張邈、陳宮輔佐天子的局麵而設計的。
一個奉天子、還政於天子的呂布三人組,和一個挾天子、欲執掌權柄的曹操,明顯後者更符合青州的利益。
君為臣綱,君不正,臣投他國。
國為民綱,國不正,民起攻之。
見鄭平提及河北戰事,劉備的眼神也逐漸嚴肅:“南征袁術時,袁紹就遣張郃在邊境駐兵,提防青州趁機入境。”
“如今北麵有消息傳來,袁紹連敗伯圭兄七陣,伯圭兄已經困守易京不出了。”
“涿城的劉陔,更是降詔,以伯圭兄為叛逆,令袁紹破易京後滅伯圭兄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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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謀,我想保伯圭兄一命。”
“再不濟,也希望能保伯圭兄之子公孫續一命!”
劉備終究還是念舊。
若公孫瓚依舊是劉陔的大將軍,劉備礙於立場隻能跟公孫瓚刀兵相向。
而如今,公孫瓚已經被劉陔詔令為叛逆,那麼劉備跟公孫瓚的敵對立場就沒那麼明顯了。
關羽和張飛識趣的閉上了嘴。
這樣的大事,兩人也不好參與,隻是靜靜地看向鄭平。
畢竟公孫瓚對劉備的幫助不小,即便劉備公然表示不支持劉陔,公孫瓚也將劉虞和趙雲、沮授、田豐等人送到了青州。
公孫瓚本可留下劉虞,借劉虞的名聲來穩定幽州,但還是選擇了將劉虞送到了青州。
明知趙雲、沮授、田豐都是大才,依舊禮送出境。
這要是換個狠心的,不為我用必殺之。
於公而言,劉備跟公孫瓚的立場是敵對的。
於私而言,劉備跟公孫瓚的情誼並未因為立場敵對而消失。
劉備殷切的看向鄭平。
鄭平連袁術的命都能保住,必然也有辦法保公孫瓚一命。
羽扇輕搖,鄭平一邊飲酒一邊蹙眉。
劉備的這個想法,的確很有難度。
鄭平暫保袁術一命,是因為袁術被生擒,這生死自然可以由鄭平掌控。
公孫瓚卻不一樣,公孫瓚如今在易京,而易京已被袁紹的兵馬團團圍住,又如何能輕易的保住公孫瓚一命?
劉備的殷切眼神在前,鄭平又不能不去考慮。
這裡是桃園,不是州牧府。
劉備選擇在桃園說這事,其實就是在談私交而非國事了。
良久。
鄭平眉頭舒展:“雖然有些麻煩,但也不是不行。”
“使君可在平原國立旗調兵,將雲長的先登營、翼德的銳士營、子龍的白袍營、子義的飛軍營、叔至的白毦營、以及孫堅的破軍營,六營旗號皆立於平原國邊境。”
“做出一副要北伐的假象。”
“袁紹的兵馬大部分都在北部,這個時候是必然不敢跟使君決戰的。”
“而袁紹麾下的謀士,也一定能猜得出使君這六營旗號有虛張聲勢的目的。”
“屆時,袁紹必定會遣人來跟使君談條件。”
“至於能不能救下公孫將軍,但憑天意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劉備雖然有救公孫瓚之心,但公孫瓚何其高傲,未必肯接受劉備的好意。
不過,劉備既然問策了,鄭平自然會以最優解的方式向劉備獻策。
劉備聞言一喜,起身向鄭平一躬禮:“多謝顯謀思策,即便不能救下伯圭兄,能救下伯圭兄妻兒,我也無憾了!”
孫堅的三萬江東兵,大部分都留在了揚州。
鄭平隻讓孫堅挑選了五千精銳步騎組成破軍營留駐青州。
一方麵,鄭平信奉的是兵貴精不貴多,因此青州有旗號的營,都是五千人的規模。
另一方麵,則是為了限製諸將的兵權,避免單一大將執掌的兵馬太多而無法約束。
先登營、銳士營、白袍營、飛軍營、白毦營和破軍營,六營的常備步騎,加起來已有三萬精銳。
除非大決戰,劉備是不需要征調各州郡的兵馬的。
兵馬太多,徒耗錢糧。
鄭平也不希望劉備窮兵黷武,讓士民百姓徒受兵禍之災。
精兵簡政路線,也是為了將錢糧更多的用在國計民生上。
商議過後。
劉備采納鄭平的建議,一麵遣人向長安報送遷都的奏疏,一麵在平原郡虛設六營旗號。
又令孫堅親率五千破軍營,進駐樂陵,一副要打渤海郡的模樣。
臨淄城內。
兩個俊美少年,在街道上聯袂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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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孫堅的長子孫策,和孫策的義弟周瑜。
孫堅奉令留駐青州後,就將孫策和周瑜送到了臨淄城。
原本孫堅是想讓孫策隨軍、次子孫權入臨淄城,但被鄭平給否決了。
鄭平認為孫權雖然聰慧但心性不夠豁達,而孫策武勇胸襟如孫堅,是不可多得的世之良將,如此良將應該入臨淄城求學於名師門下。
原本孫策對鄭平沒有多少好感,被鄭平這一頓吹讚後,整個人都有些飄了,更是驚覺世間還有如鄭平一般的名仕俊傑能懂自己。
而周瑜亦是如此,鄭平以“曲有誤、周郎顧”之事盛讚周瑜才藝,又讚周瑜的才智計略。
更是斷言孫策周瑜雙玉合璧,斬殺河北上將顏良文醜亦是不在話下。
這一通的讚美,直接將孫策和周瑜兩個未及冠的少年給誇飛了。
於是兩人在得到調令後,便匆匆自淮陵來到了臨淄城。
“阿瑜,聽說這臨淄城未及冠的少年俊傑,文以諸葛亮、劉曄、陸遜為首,而武則以關君侯之子關平為首。”
“我已見識過關平的武藝,這臨淄城再無少年俊傑能媲美我的武藝。”
“不過這文嘛,公瑾可敢去比一比?”
孫策語氣輕狂。
劉備麾下悍將不少,但都是及冠的成年武將,未及冠的如關平等二代卻是遜色不少。
即便關平有關羽親自調教,但因為關平少年時間大部分都跟著胡夫人在流浪,幾乎沒什麼武藝基礎,還是來了青州後才開始習武的。
反觀孫策,自幼習武,這武勇自然是難有人敵。
周瑜卻是有些抹不開臉來,道:“兄長,你我雖然是少年,但明年就要及冠了。你讓我去跟最大十六,最小十歲的少年俊傑去比。”
“這贏了也不光彩。”
周瑜有才,但也有傲氣。
劉曄還好一些,勉強算是同齡人。
可去跟十二歲的諸葛亮和十歲的陸遜比,周瑜還真拉不下這臉。
這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不光彩。
“那這臨淄城,也太無趣了。”孫策感到有些無聊。
周瑜輕笑慫恿道:“兄長若真覺得無聊,不如去白袍軍尋那趙雲比試如何?”
“聽聞那趙雲,未及冠就名震常山,二十歲就出任常山都尉,如今比兄長也大不了幾歲,卻成了白袍營主將。”
“聽說是臨淄侯麾下,最善於槍術騎射的大將。”
“兄長也善於槍術騎射,不想去比試比試嗎?”
周瑜的慫恿,果然讓孫策心動:“那就去白袍營!”
孫策言行果斷,說走就走,很快就尋到了白袍營的訓練營。
青州六營,都有單獨的訓練營用於訓練新兵,合格後會用於六營的編製補缺。
有想要加入青州六營的,都會來臨淄城的訓練營參與考核。
見孫策一來就要挑戰白袍營主將,負責新兵考核的夏侯蘭頓時樂了:“自白袍營建立後,每月都有勇士想要挑戰子龍,勇氣可嘉!”
“可白袍營也有規矩,敢挑戰子龍的勇士,輸了的都得在新兵營待一年,哪兒也不準去!”
“一年之後,將會以白袍營騎卒的身份加入,從最底層開始磨礪,還得聽從很可能比自己還弱小的伍長、什長、都伯指揮。”
“少年郎,本將瞧你頗為不凡,若是正常參加白袍營的新兵考核,至少也是個都伯,若是得到賞識還能晉升副將,前途不凡。”
“你真打算挑戰子龍,然後當一年新兵後再當騎卒?”
孫策自信滿滿:“我可不會輸!若是贏了,又如何說?”
夏侯蘭笑道:“你若贏了子龍,你就是白袍營主將!”
孫策頓時來了興趣:“竟然還有這樣的挑戰規矩?那我可興奮起來了。”
“登記我的名字,我叫孫策,吳郡富春人孫策,這白袍營主將,我孫策當定了!”
看著眼前頗有傲氣的孫策,夏侯蘭的小細眼眯成了一條縫兒:“又騙來一個悍卒,子龍啊子龍,你可得感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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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