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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盧植病逝,遺計劉備假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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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惱怒之餘,盧植心中又生出萬般無奈。

有心殺賊,奈何殘軀已無力。

“陛下,朝中之事,老臣有心無力了。”

“唯有一言,請陛下務必謹記。”

盧植暗歎一聲,內心的怒火隨之消散。

如今局勢,即便盧植再怒也改變不了。

劉協連忙道:“盧尚書安心養病即可,切勿操勞過多,加重了病情。”

“朝中如今有溫侯和司徒在,可保朕無恙。”

“盧尚書但請直言。”

盧植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語氣多了三分凝重:“如今天下,有能力匡定漢室者,大抵都是野心之輩。”

“唯有青州牧劉玄德,陛下可以倚重!”

“然,權臣賊子,往往挾天子以令天下,各州牧守受皇命節製,不尊皇命則是抗旨謀反,尊皇命則是跟權臣沆瀣一氣。”

“陛下受製,國將難安。”

“可賜玄德節杖,享‘假節’之權!”

在晉朝之前,使節是沒有區分的層級。

不論是“假節”、“持節”還是“使持節”、“假節鉞”、“假黃鉞”,都是同等地位、

節代表的是皇帝的意誌。

凡持有節的使臣,就代表皇帝親臨,象征皇帝與國家,可以行使權力。

例如持節分封諸侯、收捕罪犯、鎮壓叛亂、出使邦國等等。

跟詔書不同。

詔書賜予的權力,是可以通過新的詔書否決的。

就比如,劉備現在是青州牧。

如果有權臣掌控了朝廷,就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下達詔書罷黜劉備的青州牧。

但權臣卻無法讓劉備直接交還節杖,而是需要劉備親自來長安交還。

節杖在手,就意味著劉備一直有假節之權。

盧植很清楚,長安的朝殿事,以自己這副殘軀,是難以介入了。

然而,盧植不想因為長安公卿的權爭,而讓劉協再次處於危難之中無人解救。

盧植唯一能信且有能力完成盧植夙願的,就隻有青州的劉備了!

趁著自己還有幾口氣,替劉備爭取一個“假節”之權,這是盧植最後能替大漢、替劉協謀劃的策略了。

劉協內心震撼,遲疑道:“盧尚書,董卓都已經死了,難道還會有權臣賊子,挾持朕來號令天下嗎?”

盧植輕歎:“陛下年幼,不能識彆這世間的野心之輩。”

“老臣本想借董卓之力,蕩平天下野心之輩,奈何董卓偏安一隅,老臣不得不布局將其誅殺。”

“但董卓雖死,朝野內外,野心之輩卻未除儘。”

“兵法有雲:未料勝,先料敗。陛下切不可因一時之功而驕矜大意。”

“玄德是陛下宗親,其妻又是桓帝外甥女兒,跟陛下頗有淵源,亦是陛下可以絕對信賴之人。”

“賜節‘假節’,玄德必會替陛下蕩平這天下群賊。”

“陛下,亂世不比盛世。”

“天下未定之日,不可有驕矜之心,亦不可寒了忠臣義士之心。”

“咳咳——”

盧植忍不住一陣咳嗽,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見盧植強撐著病軀,還要給自己謀退路,劉協內心大受震撼。

自董太後逝去後,再無一人對劉協如此推心置腹,如長輩般諄諄教誨。

“盧尚書,快彆說了。”

“朕聽你的便是!”

“你好好養病,勿要太激動了。”

劉協終究隻是一個十三歲少年,這帝王之心還未徹底變得涼薄。

盧植舍棄海內清譽,忍辱負重的誅殺董卓,如今又拖著病軀謀身後事,這讓劉協如何不感動?

平複內心的情緒,將嘴角的血跡擦掉,盧植感覺雙目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

自知大限已到,盧植暗歎一聲,再道:

“陛下,老臣這一生,門人弟子不少。”

“然,真正能繼承老臣之兵法、又有忠義秉性的,唯有河東人關羽關雲長,此子亦是玄德的義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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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請恕老臣僭越。老臣今日,想謀一個私心,替雲長討一個侯。”

“封:漢、壽、亭、侯!”

“亭侯雖小,但以漢、壽為名,可護大漢江山,萬壽無疆!”

劉協更是震撼。

盧植雖是私心,但想的卻是大漢。

以“漢壽亭侯”賜封關羽,不論今後誰想傾覆大漢,關羽都將繼承盧植遺誌,親往征討!

“朕,答應了!”劉協雙眸含淚。

盧植以手指天:“吾受先帝厚恩,誌在護漢,今所誌未遂,奈何死乎!”

右臂無力垂下,盧植的雙眸也徹底失去了色彩。

“盧尚書!”劉協大驚疾呼:“禦醫,禦醫在何處?”

門外。

尚書仆射荀攸靠牆而立,手中翻著盧植注解的《盧氏新書.水戰篇》。

聽到屋內劉協的疾呼,荀攸將《盧氏新書.水戰篇》合上,不由輕歎:“盧尚書,攸自詡品行才智皆勝於旁人,也向來不服旁人。”

“今日,你讓攸徹底心服了。”

“夫子之說君子也,駟不及舌。”

“攸,就如伱之願,去一趟青州。”

荀攸見長安權爭太甚,有心遠避,又認為蜀地地險城堅,人民生活殷實,準備請一個蜀郡太守。

忽聞盧植蘇醒,於是急急來見盧植。

卻不料,盧植卻將《盧氏新書.水戰篇》交給荀攸,希望荀攸能去一趟青州,將《盧氏新書.水戰篇》交給關羽。

盧植字字不提讓荀攸去青州助劉備,但這用意卻十分明顯。

荀攸轉身,回頭看了一眼床榻間已然逝去的盧植,長歎一聲,離開了尚書府。

臨淄城。

鄭平已經完成了婚娶的一應禮儀。

洞房花燭,郎情妻意。

劉備還特意許了鄭平一月假期,讓鄭平能好好跟新婚妻子溫存遊玩。

鄭平亦是難得的忙裡偷閒,跟孔素走馬泛舟,暢遊青州山川。

青州在劉備的治理下,連年豐收,士民黎庶皆受益。

再加上州牧府一係列的監察製度,各縣官吏若有違法之事,就會按律問罪,政清人和,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而在鄭平跟孔素遊玩期間,董卓被盧植和呂布合謀擊殺的消息也傳到了州牧府。

“盧師得償所願了!”

劉備聽到消息,連忙叫來了關羽和張飛,同席而坐,舉樽慶賀。

關羽不怎麼愛飲酒,但今日也因為盧植和呂布合謀擊殺董卓的情報而小酌了幾樽。

張飛則是直接換上了酒碗,一邊喝一邊大笑:“二哥,這都多少年了,你還是一喝酒就紅臉,怪不得私下有人都道你是紅臉的關公。”

關羽瞪了張飛一眼,捋了捋美髯,道:“飲酒要適量,可飲酒但不可醉酒,三弟你這喝酒就犯渾的習慣,是不是也得改改?”

張飛大笑:“二哥,俺可沒犯渾,俺現在清醒得很呢!俺今日給你們長長見識。來人,取筆墨紙來!”

劉備不由搖頭而笑:“還說不犯渾,看來今日能欣賞翼德的大作了!”

隻見張飛一手提著酒壇,一手揮舞筆墨,一副仕女圖在張飛筆下成型。

畫完了。

張飛還在旁邊題字:“張飛之侍女也!”

關羽一見這仕女圖,不由也樂了。

張飛自幼好畫畫,也曾習過仕女圖。

然而,好畫畫和習過仕女圖,跟畫得好是不同的。

張飛這仕女圖

一言難儘!

“大哥,將此畫收起來吧,不然三弟酒醒之後,就得拿去當柴燒了。”關羽捋髯而笑,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往事。

劉備亦笑道:“這可是價格昂貴的左伯紙,可不是以往的粗紙。是得收起來!”

張飛還不知道,劉備和關羽已經準備收藏這醉酒後的“仕女圖”大作了!

而張飛今日的畫意很濃,畫了一張不解興,一連畫了五張,然後又狂喝幾碗,直接趴在桌上就呼呼大睡。

劉備全都收起來,一邊收一邊道:“一張我留著,一張給雲長,給顯謀也留一張,剩下兩張,留一張給弟妹,留一張給盧師。”

提到盧植,劉備又不禁有些擔憂:“董卓雖然死了,但西涼餘孽還在,也不知道盧師能不能應付。”

“那呂布反複無常,先殺義父丁原,後殺義父董卓,唯望盧師勿要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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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羽眯著丹鳳眼,看向長安的方向:“盧師能合謀呂布誅殺董卓,想必也能用好呂布,大哥勿需憂慮。”

正說間。

孫乾自外而來,語氣有些急促:“使君,曹嵩被陶使君部將張闓殺了!”

劉備哦了一聲,不以為意:“曹嵩在琅琊國北部縣勾結縣吏強買強賣田屋,壞我青州法度,本就該死。”

“陶使君殺得好啊!”

孫乾急道:“可曹嵩死了,他的五十輛車的錢財,如今卻送到臨淄城來了!”

“嗯?”劉備詫異抬頭:“曹嵩的錢財,怎麼會送到臨淄城?”

孫乾怒道:“張闓在泰山郡的華縣古寺殺了曹嵩父子後,曹宏又突襲了張闓的兵馬。”

“曹宏又對曹嵩的仆人言:‘曹嵩父子在青州犯下大事,還想畏罪潛逃。今日將其誅殺,以儆效尤。爾等將這些錢財都送往臨淄城,可免一死!’”

“在這之前,陶使君還在郯城宴請款待了曹嵩父子三日!”

“這擺明了是曹宏的移禍之計!”

“陶使君想殺曹嵩父子以及護送曹嵩父子的張闓,意圖嫁禍給泰山太守應劭、引曹操遷怒兗州;但張闓卻提前殺了曹嵩父子,導致事情敗露。”

“曹宏擔心徐州承受不了曹操的怒火,故而將五十車的錢財送到臨淄城,達到移禍青州的目的!”

“好歹毒的手段!”

劉備的眼神頓時變得難看。

關羽則是狐疑問道:“為何這五十車錢財到了臨淄城我們才知道?他是怎麼通過沿路關卡的?”

孫乾的語氣頓時變得怪異:“那駕車的人說,他們有青州彆駕的手令,所以一路暢通無阻。”

劉備驚訝道:“顯謀的手令?這是怎麼回事?”

孫乾無奈:“顯謀的個性,使君你還不明白嗎?送到嘴邊的肥肉,他怎麼可能扔出去?”

“若使君問起,顯謀肯定會說:反正都被人栽贓嫁禍了,這五十車輛錢財贓物不要,豈不是白白受禍?”

“所以顯謀才會給通行手令,甚至還讓沿途的兵馬護送!”

劉備笑道:“這倒是挺符合顯謀個性的。”

孫乾有些急:“使君啊!收了這五十車錢財,曹操肯定就會認定我們跟陶使君合謀殺了曹嵩父子。”

劉備反問道:“那公祐認為,應該如何處理?”

孫乾道:“我認為,應該先去信給曹操,具言此事跟青州無關。”

“若曹操不怪罪青州,就將五十車錢財送回去;若是曹操怪罪青州,那就不還了。”

劉備細思片刻:“顯謀如今在何處?”

孫乾道:“顯謀給通行手令的時候,說是要準備去登泰山,估計現在也在泰山附近。”

劉備頓時放下心來:“既然顯謀要登泰山,那就證明無事。公祐你讓胡昭將這五十車錢財登記入庫。”

孫乾還欲再勸,關羽卻是冷哼一聲:“公祐先生,你多慮了。”

“曹操麾下有智謀之士,定然也能猜到這是曹宏的移禍之計。”

“青州無需解釋,曹操自會遣人來試探大哥的態度。”

“倘若曹操不問而攻,那這次就砍下他的首級!”

“對大哥不敬的,皆斬!”

關羽殺意凜冽,壓根不在意曹操是否會遷怒青州。

劉備亦是笑道:“以青州如今的兵力,足可應付任何一州。”

“如雲長所言,青州無需解釋,曹操自會遣人來詢問。”

“若要不問而攻,我劉備也不是怕事之人!”

泰山。

鄭平跟孔素齊登山頂。

巍峨之山,讓鄭平不由心生感慨,吟唱詩聖杜甫的絕句。

“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造化鐘神秀,陰陽割昏曉。蕩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少陵野老的璀璨之詞,果然是千古絕句啊!”

孔素美眸之中,崇拜之意儘顯:“鄭郎,這少陵野老是何方大賢,竟能寫出如此磅礴的的詩篇?”

鄭平大笑:“古今大賢隱世,皆以雅號自居,或隱於鬨市,或隱於鄉野,皆不願顯名於世。”

孔素讚道:“鄭郎識遍天下大賢,阿素佩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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