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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長啊,這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更何況兵者,乃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
“我等身為將帥,就要去預料盟友的下一步可能動作,並針對性的提防。”
“將帥統兵,不可僅僅以信義行事,智、信、仁、勇、嚴缺一不可,將有五危,兵有六敗,你可要謹記。”
盧植昔日的教誨曆曆在耳,讓關羽銘記在心。
然而,即便老練如盧植,也未料到孫堅會在那種情況下撤兵。
身處亂世。
盟友,是最不可信的!
經曆如此多事,關羽也漸漸認同了鄭平的處事方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想規避張邈跟袁術暗中苟合,就得給予張邈不能拒絕的利益。
而兗州刺史,就是關羽給張邈準備的、不能拒絕的利益!
張邈為什麼要跟劉岱對峙?
這個中原因,陳登和張紘已經仔細分析過了。
天下大亂,豪傑並起。
張邈擁有千裡之眾,又坐擁四戰之地。
撫劍顧眄,亦可以割據一方,又豈會甘心受製於人?
基於陳登和張紘對張邈的分析,又見陳宮南下,關羽這才有了讓張邈或張邈推薦的人當兗州刺史的想法。
唯有給予張邈不能拒絕的利益,張邈才會真正的跟袁術斷交絕盟。
關羽也才能全力的對付封丘城的袁術!
陳宮看向關羽的眼神更是吃驚。
“用兗州刺史來利誘孟卓,這真的是一個統兵武將能想出來的嗎?”
“看陳元龍和張子綱的反應,這不是提前就有的想法,而是關羽臨時想出來的。”
“因為我跟孟卓關係匪淺,所以就準備讓我去遊說孟卓?”
“劉備麾下,不僅有陳元龍和張子綱這樣的智謀之士,還有如關羽這般不同凡響的武將,不可輕易為敵啊!”
“還有在臨淄城中,身雖千裡、卻能執掌天下大勢的鄭顯謀,是我小覷劉備、小覷這天下人了。”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但凡大才都不會輕易的服人。
陳宮有大才,又是兗州豪族,自然也會有大才的自負。
但現在,見了劉備麾下的文武後,陳宮收起了小覷之心。
雖然除關羽、張紘和陳登外,其餘如張飛、麴義、太史慈、田豫都未開口。
但這四人能參與如此重要的軍議,不論其地位還是才能都不會是太差。
能跟關羽、張紘和陳登一同參議的,又豈會沒有特彆的才能?
青州牧麾下人傑,何其多啊!
感慨之餘,陳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雖不知孟卓心意,但我會儘力一試的!”
陳宮沒有在陽夏城逗留,隻是匆匆用過膳食後就跟著禰衡前往陳留城。
“二哥,真的要讓張邈舉薦個人來當兗州刺史嗎?”張飛忍了許久,將心中的疑惑道出:“為何不是二哥你來當兗州刺史?”
“如此一來,大哥在青州,二哥你在兗州,陶刺史和陳王又跟我等交好,待擊敗袁術後,就可以舉四州之力再討董卓!”
關羽搖頭:“翼德,兗州局勢複雜,大哥還不能插手。”
“倘若大哥坐擁青兗兩州之地,就等於打破了平衡,即便是有仇隙的袁紹袁術,都可能因此而聯手。”
“哪怕是跟青州結盟的陶刺史,心中也定然不會痛快。”
張飛一愣:“難道陶刺史還會背盟不成?”
張紘道:“徐州是青州南麵門戶,倘若有人在陶刺史麵前讒言,說使君以關將軍為兗州牧、意在兼並天下。下一步就會兼並徐州讓翼德當徐州刺史。”
“翼德認為,陶刺史會不會因此而忌憚使君?”
張飛欲言又止。
雖然陶謙現在是盟友,但誰也不能斷定陶謙會不會因為其他利益而背盟。
畢竟,袁術在背盟之前也是青州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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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羽當了兗州刺史,青兗一體的時候,陶謙會真的心無忌憚嗎?
陳登佩服道:“關將軍此計,甚是高明。”
“張邈本就跟袁紹有嫌隙,若是張邈舉薦的人當了兗州刺史,袁紹在兗州的勢力就會被張邈驅逐。”
“而青州和兗州,也會因為共同的利害而締結盟約,比起劉岱當兗州刺史,青州的境內會更安穩。”
“袁紹雖然出身四世三公汝南袁氏、門生故吏眾多,但隻要遏製住袁紹兼並州郡的步伐,青州就有足夠的時間來彌補家世的差距!”
關羽捋了捋美髯:“關某不過是在效仿顯謀先生,讓執掌兗州的人對青州更有利罷了。”
眾人大笑。
關羽當兗州刺史,會讓劉備因此而成為眾矢之的。
但如果拿兗州刺史當人情,那就對青州有利無害了。
當陳宮將關羽的提議告訴張邈時,張邈驚得整個人都站起來了:“公台,此話當真?關羽真的這般說?他能代表劉青州嗎?”
張邈的語氣有些急促。
雖然不能當兗州刺史,但可以舉薦摯友當兗州刺史啊!
隻要利益一致,是不是張邈來當這兗州刺史,本質是沒有區彆的。
就如同袁術是汝南人、不能當豫州刺史,但可以舉薦孫堅當豫州刺史。
至於陳王劉寵的豫州牧,本就是董卓故意來惡心袁術的!
規矩?
廢少帝、殺少帝、睡龍床、占嬪妃的凶悍之徒,會遵循這種規矩?
但董卓不遵規矩,關東的大臣們不能不遵規矩。
陳宮點頭道:“關羽是劉青州的義弟,既然他開口了,就不可能會食言。否則這就是在敗壞劉青州的仁義之名,得不償失。”
“更何況,給了人情給孟卓,這兗州今後就會跟青州結好,這對青州而言是有利無害的。”
“相反,若讓劉岱繼續當這兗州刺史,恐怕連劉青州也擔心劉岱會給青州添亂。”
“畢竟,原本兗州要援助給青州的錢糧,因為劉岱的原因一直都沒有送往青州,劉青州對劉岱肯定是有怨言的。”
張邈興奮起來了,離席踱步道:“劉岱小兒,自以為跟袁紹締結姻親之約,就可以在兗州耀武揚威了。”
“殺了喬瑁、鄭遂、崔言等人不夠,還想殺應劭和我,妄殺之徒,如何有資格執掌兗州?”
“我有意讓廣陵臧子源來當這兗州刺史,公台以為如何?”
陳宮凜然道:“廣陵臧子源氣節之士,行政教化賞罰都頗為精通,昔日酸棗會盟時,臧子源歃血盟誓,上至刺史將侯、下至卒伍仆隸,無不感動振奮。”
“若讓臧子源來當兗州刺史,定然是兗州的幸事!”
張邈哈哈大笑,語氣也隨之一冷:“既然如此,那袁術也就沒必要讓他留在兗州了。我立即遣人通知陳留各處隘口,迎關羽兵馬北上。”
“先破袁術,再滅劉岱!”
“另外,伱南下的這段時間,孟德也自東武陽出兵了。”
“袁紹舉薦了孟德當了東郡太守,令其出兵進攻黑山賊白繞。”
“你先回濮陽整頓文武,迎孟德入東郡。”
“破了黑山賊白繞,袁術在封丘城就沒有援軍了。”
陳宮吃了一驚:“曹孟德當了東郡太守,他會支持臧子源當兗州刺史嗎?”
張邈沉默片刻,凝聲道:“不必擔心!我會說服孟德的。這兗州不能再有袁紹安插的人來執掌軍政了。”
“待擊退袁術後,山陽郡太守袁遺還有濟陰郡太守袁敘,都得驅逐。”
“否則兗州難以安穩!”
見張邈有了決意,陳宮也不再相勸。
張邈、曹操和袁紹本來是舊識故友,但因為張邈和袁紹起了衝突,曹操一直都在儘力斡旋。
能不能說服曹操支持臧洪當兗州刺史,陳宮唯有相信張邈。
陳宮讓禰衡回陳國通知關羽等人,然後獨自返回了濮陽迎接曹操。
曹操在東武陽厲兵秣馬許久了,一直都在等待這個機會。
在得了袁紹的授命後,曹操儘起東武陽的兵馬,連夜行軍來到了濮陽城。
待得陳宮返回時,曹操已經進駐濮陽城兩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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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東郡郡丞陳宮回來了,曹操連忙驅車來見陳宮,禮數頗為周到。
看張邈之麵,陳宮對曹操也很客氣。
曹操又引荀彧和戲誌才給陳宮認識。
見潁川荀氏、有王佐之名的荀彧也加入了曹操麾下,陳宮眼中不由多了三分驚訝。
以荀彧的家世、名望和才學,竟然會不選擇袁紹而選擇曹操!
而跟荀彧和戲誌才一交談,陳宮心中的傲氣又減了三分。
本就因為禰衡的到來而驚歎鄭平的運籌帷幄,在陽夏城被陳登、張紘這兩位才智之士的謀略震驚、被關羽的權略給驚住。
如今又遇到了荀彧和戲誌才這兩個潁川俊傑,陳宮是想傲也傲不起來啊!
當陳宮提到陳國的關羽等人會引兵北上跟袁術用兵時,曹操的細眼明顯多了驚訝:“袁術明知關羽等人在陳國,怎會不遣人牽製?”
陳宮道:“袁術本來讓麾下大將孫堅統兵進攻陳國的,但因為劉表進犯南陽,孫堅被調回去抵擋劉表了,而關羽麾下的謀士陳登和張紘也識破了袁術的疑兵之計。”
曹操吃了一驚:“不知這陳登和張紘,是何處賢士?”
陳宮道:“張紘字子綱,是廣陵郡人,跟彭城張昭張子布、琅琊趙昱趙元達,一同響應了劉青州的求賢。”
“張子布和趙遠達善於內政,留在了臨淄城,而張子綱善於軍謀、也通內政,自跟著劉青州的義弟張飛南下後就兼任行軍軍師一職。”
“陳登字元龍,是下邳人,乃是沛相陳珪之子、徐州的典農校尉,同樣善於軍謀,這次是以休假之名去陳國助關羽的。”
曹操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劉玄德麾下,竟然已經有了如此多的文武俊傑了嗎?”
陳宮又將關羽麾下的太史慈、麴義、田豫也一一介紹。
聽聞劉備僅僅在陳國就有關羽、張飛、太史慈、麴義、田豫、張紘、陳登七個文武俊傑相助,曹操心中的羨慕之意更甚了。
雖然,曹操已經有荀彧和戲誌才相助,以及夏侯淵夏侯惇曹仁曹洪樂進韓浩李典等人為爪牙,但這絲毫不影響曹操對劉備麾下人才的羨慕。
“得儘快擊潰黑山賊白繞,然後去封丘城了。”
“雖然關羽張飛太史慈等人,現在是跟著劉備的,但隻要我施以恩義,他日也未必不能讓這些文武俊傑,擇主而事!”
曹操暗暗琢磨。
對於求賢之心,曹操自認為不會遜色任何人,連王佐之才荀彧都肯放棄袁紹投效自己,讓幾個劉備的麾下文武放棄劉備也不是不可能的。
“誌才,立即製定擊潰白繞的戰術!”曹操忽然豪情迸發:“袁術兵多將廣,關將軍獨木難支,我等還得擊潰白繞後前往相助!”
戲誌才跟曹操相處的時間長,已經猜到了曹操的想法,不假思索道:“黑山賊凶悍,善於群戰,白繞此人也是深通兵法的,不可大意輕敵。”
“但黑山賊跟昔日黃巾賊的弱點也是一樣的,即便是出征也不忘帶上家眷,這些賊兵家眷遇到奇襲就容易混亂!”
“欲破黑山賊,可效仿昔日孫臏誅殺龐涓之計,先襲擾黑山賊家眷,然後在白繞回兵的險要處以逸待勞,如此,賊兵可破!”
倘若戲誌才在劉備麾下,這種襲擾黑山賊家屬的計策是絕對不會用的。
不論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家眷能活下去,隻要黑山賊拿起了刀,那就是賊人,是敵人。
你死我活,各憑本事。
可黑山賊的家眷,大部分都是老弱婦孺,這些人本就是活不下去窮苦流民,也不具備提刀殺人的能力。
讓劉備驅兵去殺一群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劉備是下不了手的。
但不論是曹操,還是荀彧陳宮,對於戲誌才的這個計策都頗為讚賞。
在三人眼中,黑山賊不論是家屬還是賊兵都是賊人,沒什麼不同。
既然能通過襲擾黑山賊家屬的方式來擊敗白繞,為什麼不選擇呢?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先亂,後治,才是至理。
隻要能破賊,方式不重用,結果才是唯一要考慮的。
“誌才妙計啊!”曹操撫掌大笑:“就依此計而行,立即遣人打探黑山賊家屬營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