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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向前,作揖長拜:“學生涿郡張飛,張翼德,見過盧師!”
真是我門生?
盧植再次打量張飛,但腦海中還是沒有丁點兒印象。
“嗯,你怎知老夫在這裡?”盧植不動聲色,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張飛見盧植沒有否認,暗暗有些小得意,但語態依舊恭敬:“俺去右北平尋了公孫瓚,公孫瓚給了俺地圖,俺順著地圖尋來的。”
認識公孫瓚,看來真是老夫的門生。
盧植雖然還是想不起來,什麼時候收過張飛這個門生,但語氣明顯親近了許多:“翼德來尋老夫,可有什麼要事?”
張飛斂容答道:“盧師,是俺大哥劉備,要迎娶平原王劉碩的外甥女。但伯父死得早,大哥族中又沒個長輩能主持婚事。”
“顯謀先生就建議大哥,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請盧師來主持。”
“俺來上穀郡,就是專程請盧師去平原的。”
玄德?
顯謀?
盧植吃了一驚:“你口中的顯謀先生,莫非是鄭玄之子鄭平?”
張飛連連點頭:“對,就是康成先生的次子!大哥當了高唐令後,就去北海延請顯謀先生出仕。”
“我來幽州前,大哥是高唐縣的縣令,顯謀先生是高唐縣的縣丞,不過現在,大哥應該當了平原相了。”
盧植越聽越心驚:“翼德,你說詳細些。”
鄭平去助劉備,本就讓盧植驚訝了。
這劉備忽然當了平原相,盧植就更疑惑了。
盧植還記得,董卓廢帝之後,為了拉攏名仕人望,封了不少名仕去地方當官。
其中就有平原相陳紀!
於是張飛將高唐縣剿匪偶遇鄭平,一直到劉備當了平原王劉碩準外甥女婿期間的事,擇其重點,詳細的給盧植講了一遍。
“玄德能有這般大誌,老夫心甚慰啊!”盧植不由感慨。
雖然門生故吏頗多,但能讓盧植記憶深刻的卻很少。
而這其中,劉備是一個。
記住劉備的原因,不是劉備學業好,而是劉備是個學渣卻善於結交,誌向還很宏大。
當時一批跟著盧植求學的門生中,就沒一個會說劉備壞話的。
因此,盧植才會讓劉備去誦讀《漢書》《禮記》《六韜》《商君書》,希望劉備今後能在官場上有所成就。
後來,盧植征討黃巾,劉備在征戰中立功也不少,對劉備的印象也更深了。
但盧植自個兒的仕途也不順,難以去在官場上照拂劉備。
唯一間接幫劉備的一次,還是大將軍何進派毌丘毅到丹楊募兵,劉備中途以盧植門生的身份加入。
再後來,盧植遭到董卓的追殺,隱居在這上穀郡,對劉備的事就關注更少了。
雖然隱居上穀郡,但盧植時刻記著天子還在長安受難,隻是苦於沒有勤王的機會。
公孫瓚雖然在幽州,但想讓公孫瓚勤王卻是辦不到的。
對於公孫瓚而言,勤王不如殺胡。
不僅如此,公孫瓚跟劉虞的關係也不是很好。
烏桓見漢朝廷動亂,常在邊境劫掠百姓。
公孫瓚雖然奉命征討烏桓,但卻受到劉虞的節度。
而公孫瓚帶兵,隻注重自己的部隊強大,放任部曲侵擾百姓,劉虞又注重仁政,很關愛百姓,兩人時常鬨矛盾,盧植也不想去摻和劉虞和公孫瓚之間的事。
於是盧植也隻能在這上穀郡,教授村民識字讀書,來排解心中的憂鬱。
如今聽到劉備誌在青州,又在鄭平的輔佐下立足平原,盧植心中亦是燃起了久違的熱血。
“既然是玄德的婚事,老夫又豈能不親自前往?”
“平原王乃是桓帝的親弟弟,他的外甥女也是帝室之後,若老夫不去,豈非讓平原王小覷了玄德?”
盧植也是個人精,隻口不提去青州的真實目的,而是順著張飛話,要去給劉備主持婚事。
見盧植答應得爽快,張飛頓時大喜:“盧師,俺們什麼時候動身?俺向公孫瓚借了五百騎兵,已經等候多日了。”
“伱還借了騎兵?”盧植微有驚訝。
張飛嘿笑一聲:“顯謀先生說了,盧師是知兵的,有兵馬的盧師和沒兵馬的盧師,區彆是很大的。”
盧植恍然笑道:“康成兄的兒子,還是一如既往的狡黠啊。既然決定了要去青州,這準備不能少。”
“翼德可先去涿郡,以老夫和玄德的名義,募些才俊,一同前往青州。”
“老夫也得厚顏去向伯安兄借些錢糧了!”
盧植口中的伯安兄即是劉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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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平的目的,盧植已經看穿了。
給劉備主持婚事是真,但借機讓盧植舉兵青州也是真。
青州刺史焦和,盧植曾經也見過,是個清談高論的庸才。
而青州黃巾的壯大,也證明了焦和的才能不足以當一州刺史。
以盧植的名望,還有昔日征討黃巾的威名,這來到青州了,順手滅幾個黃巾難道焦和還會不同意?
即便焦和瞧不起劉備,但也不敢對盧植使眼色。
甚至於,苦無良策的焦和,還可能親自延請盧植助陣。
頓了頓,盧植看向一臉小得意的張飛:“翼德,你既然喚我盧師,這求學拜師的禮可得補上。”
“啊?”張飛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眼神也有些局促:“盧師,這禮還有能補的嗎?”
盧植哈哈一笑:“照理說是不能補的,不過老夫今日高興,就許你補禮了。”
一旁的田豫,眼神也變得興奮,欲言又止。
有心想學張飛直接厚著臉皮喊盧師,但又怕惹得盧植不快。
盧植看出了田豫的糾結,開口道:“既然你們是一起來的,就一起補禮吧。”
田豫瞪大了眼睛,這忽如其來的喜事,讓田豫直接愣在了當場。
“便宜你小子了,還不快喊盧師?”張飛推了田豫一把。
田豫反應過來,連忙向盧植行禮:“漁陽人田豫,拜見盧師!”
張飛又將準備好的禮物拿出來,本想再去尋些拜師禮,但被盧植製止了。
如今還有更緊要的事要辦,些許俗禮,能省就省。
離開山村。
張飛和田豫的心情都變得興奮。
尤其是田豫,本來隻是公孫瓚麾下的一個騎兵伯長,如今搖身一變就成了盧植的門人學生了。
這簡直是睡著了都得笑醒!
張飛的心情同樣如此,耍了個小心機,故意裝憨憨喊盧師,雖然被盧植識破了小心思,但依舊成了盧植的門生。
“哈哈,這下俺跟大哥又是義兄弟又是同門了。”
“二哥若是知道,豈不死羨煞俺了?”
“嗯嗯,等到了機會,俺再給盧師說說,讓二哥也拜入盧師門下。”
張飛懷揣著美事,往涿郡而來。
這涿郡是劉備和張飛的老家,亦有不少的舊識好友。
而盧植也是涿郡人,這名望在涿郡頗高。
一聽劉備準備迎娶平原王劉碩的外甥女,又坐鎮平原成了平原相,連盧植都要親自去給劉備主持婚事。
這勁爆的消息,瞬間在涿郡炸開。
涿郡外的,不認識劉備的豪傑很多,但這涿郡內,沒聽過劉備的豪傑卻不多。
昔日劉備募集鄉勇征討黃巾,連富商張世平和蘇雙都積極資助劉備錢糧馬匹,這都是早年劉備在涿郡闖蕩下的名聲。
雖然這些年,劉備一直都在東奔西走,極少回涿郡,但還記得劉備名頭的豪傑依舊不少。
更何況,這一次劉備,是以平原相的身份以及平原王劉碩準外甥女婿的身份,名響涿郡。
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人都是逐利的。
這利可能是錢,也可能是權,亦或者是名。
但不論是什麼樣的原因,盧植和劉備兩人的名頭加一起,這前來應募的才俊誌士絡繹不絕,看得田豫都傻了眼。
“哎呀,這讓俺不由懷念,昔日征討黃巾募集鄉勇的場景了,還是俺們涿郡的鄉人更熱情啊!”
但這應募的才俊誌士多了,張飛又犯愁了。
畢竟錢糧有限,公孫瓚處還有五百騎兵,這若是全都招募了,連去青州的糧草都未必夠。
“三哥,全都招募了吧!盧師去向劉使君借糧草去了,想必是不差錢糧的。”跟張飛成了同門,田豫的稱呼也變成了更親切的三哥。
張飛其實也舍不得拋下這群踴躍應募的才俊誌士的。
畢竟這些人中,有文人士子,也有鄉勇壯士,還有豪傑俠客,雜胡義從。
不論是用作文吏,還用組建成軍,都是劉備當前急需的!
尤其是鄉勇義從,這若是跟著去了青州,那劉備就可以擁有一支真正隸屬於自己的嫡係兵馬了。
幽州民風彪悍,並不遜色揚州的丹陽兵。
最重要的是,幽州勇士,善騎射的不少,而且很多勇士都是自己有戰馬的!
若有一隻嫡係騎兵在,誰敢小覷劉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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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飛斟酌了片刻:“全招募肯定是不行的,這些人不是人人都適合去青州。田豫,你負責挑選善騎射的,有戰馬的優先。”
“俺來負責選拔文士。”
“這一次,俺要給大哥帶個大驚喜回去啊!”
劉備雖然是平原相,但其麾下的兵馬大抵都是自平原招募的。
不論再怎麼拉攏,始終都會跟平原的豪強士族進行讓利。
否則,這些豪強士族又憑什麼資助劉備兵馬?
一旦遇上利益上的糾紛,效力劉備的軍校都可能因為本土利益而背叛劉備。
但劉備若是有一支涿郡兵卻不同!
涿郡兵在平原,不會跟平原的本土豪強士族勢力有利益上的牽涉。
他們隻會跟著劉備去建功立業,這便是任用同郡鄉人的好處。
如徐州的陶謙,為了打壓徐州的豪強士族,去丹陽郡招募了大量的鄉勇成軍。
州牧府。
劉虞是少數被任命為州牧的地方刺史。
不僅如此,在平定張純、張舉叛亂後,劉虞還被冊封為太尉、容丘侯,威望在幽州一時無二。
即便是董卓廢帝掌權後,也派遣使者拉攏劉虞,冊封劉虞為大司馬,而大司馬位在三公之上!
若非劉虞沒有稱帝之心,就這威望登基稱帝都能得到河北士族的支持。
“子乾不願留在涿郡,卻要去青州,看來對老夫頗為失望啊。”劉虞輕歎。
自盧植回到幽州後,劉虞就一直想讓盧植在幽州出仕。
畢竟以盧植的名望和能力,不論是當個郡守還當個別駕,都是綽綽有餘的。
有盧植在,也能約束下公孫瓚。
結果幾個月不見,盧植卻要跑青州去。
盧植輕笑:“伯安兄,你知道我的誌向不在幽州,而在長安。以幽州如今的局勢,是很難再舉兵勤王了。”
“但青州卻不同,不用去防範塞外的胡人,隻要平定了黃巾,就可以舉兵西進、迎奉天子!”
“玄德有大誌,如今又要迎娶平原王劉碩的外甥女,我若不去助陣,隻怕以玄德目前的名望難以立足青州。”
“都是為國家效力,我又豈會對伯安兄失望?”
“正因為知道伯安兄心存漢室,所以這次來,是想請伯安兄資助些去青州的糧草。”
劉虞輕輕呼了一口氣:“子乾想要多少錢糧?”
盧植不假思索地道:“不多,足夠三千兵馬三個月的糧草就行了。”
這還不多?
幽州苦寒,糧草並不充裕。
盧植一開口就要三千兵馬三個月的糧草,這讓劉虞不得不仔細斟酌。
但看盧植的陣勢,今日這糧草是篤定要拿走了。
良久。
劉虞再次歎氣:“罷了!都是為國家效力,老夫若不資助這糧草,反倒讓子乾小覷了。”
“隻是,老夫最近有些煩心事,還請子乾能替老夫解惑。”
盧植詢問道:“能讓伯安兄困惑的,必然不是小事,且說來聽聽。”
劉虞的眼神變得複雜:“自各州郡牧守刺史討伐董卓失敗,就不斷有人來遊說老夫,說董卓妄自廢立,如今的天子名不正言不順,希望老夫能效仿光武帝,舉旗討董。”
盧植臉色一變:“天子雖然是董卓廢立的,但也是先帝之子,如今並無失德!是誰在遊說伯安兄?”
“如此狼子野心,當斬!”
劉虞沉默不答。
盧植頓時心中明了,怒火油然而生,這能讓劉虞犯愁的,必然不是普通人了。
“討伐董卓的時候畏懼不前,擁立新君倒是積極。”
“一群貪名逐利之輩,我盧植恥與為伍!”
看在我保底一萬二的份上,賣慘求追定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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