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歎息,仿若勾連了曆史長河,一端位於現在,一端位於過去。
難言的滄桑感,飄蕩於舊土深處的每一寸疆土。
紅霧朦朧,將舊古時期的一幅幅畫麵勾勒出來,模糊不清,承載著太多的故事,化作點點繁星,融入到了天地之間,最終成了一粒塵埃,或是一片凋零的樹葉,或是一株泛黃枯萎的花。
感歎聲貫穿了虛空萬萬裡,傳至東土,直達戰場的核心之地。
僅有兩人可聞,一是陳青源,二是玉南侯。
本在激烈拚著的雙方,皆在這一刻停下了。
“是他!”
雖然隻聽得一聲輕歎,但陳青源與之甚熟,知曉是誰,眼波起了層層漣漪,戰意消減了不少,情緒變得複雜。
玉南侯的動作突然變得僵硬了起來,本來是一具石頭的她,像是活了過來,轉頭看向了遠方,尋找著聲音的來源,莫名還有幾分歡喜雀躍和思念的神色。
滔天的殺意,因這聲歎息而退去。
枯寂的星空深處,像是出現了一道人影,穿著一件華貴的錦服,虛幻如夢。
他從歲月長河的儘頭緩步走來,兩側盛開著青蓮,腳下鋪著一條霞韻之道。
淡淡的紅霧,纏繞於身。
古之法則,如無數顆種子灑在了星空深處,發芽成長,化為道光,襯托君威。
世間蒼生,望而生畏。
雖不知是何人,是真是假,但那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敬畏,瞬間侵襲了全身各處。
上至古族老祖,下至年輕天驕,都是一臉崇敬,好似在仰望一尊從另一個維度而來的仙神,不敢在心裡生出一絲褻瀆。
“太...微。”
某處虛空,司徒臨、空、離瑾舟皆顯露出了同樣的表情,微微張嘴,驚意不可遮掩。
“歲月法則的幻景。”
瞧了幾眼,極少數的大能便看出了這一點。
“與舊土的法則乃是同源,可這裡是東土,和位於帝州的舊土相隔了無儘星係。按理來說,不可能發生這種情況。”
有人呆傻的望著星海,識海中止不住地思考著這件事,又驚又疑,腦袋快要炸裂了。
模糊的太微虛影,宛如一尊活著的證道大帝,每落下一步,必會有大道青蓮綻放,漆黑冰冷的星空深處也有了一點柔光,無數顆死寂的星辰仿若在這一刻孕育出了生機。
億萬星辰的璀璨之光彙聚於一起,也不如從虛幻紅霧之中走來的太微大帝的虛影之光。
他不僅是舊古末期的君主,而且還站在了大帝領域的頂峰,逆推時間五百萬年而未嘗一敗。
他生於某個修仙世家,因一介廢體而不得重視。即將老死之際,感悟道法,自創一脈,雖走得慢,但總歸是有了方向。
後來,他越走越快,越走越高。
大器晚成,於時代的頂峰之戰力壓群雄,證道稱帝。
至此,一個耀眼的時代就此誕生,一位無敵的君王坐在了九天之巔,言出法隨,統禦神州。
“咚!”
石頭雕刻而成的玉南侯,在這一刻有了神韻。微微一愣,單膝跪於虛空。
朝拜帝王,乃臣子之禮。
這一跪,傾儘了全力,似在宣泄壓抑了無數年的情緒。下方的空間爆裂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幸虧是在星空深處,若在彆的地方,足可洞穿星辰。
臣,恭迎君上!
跪著的玉南侯,忍不住抬起了頭顱,瞟了一眼從枯寂之地踏來的太微虛影,又趕緊將頭低了下去,不敢再多看一眼,唯恐對君王不敬。
一步千百萬裡,太微虛影已至戰場區域,距離玉南侯僅有十丈。
雖相處於同一個虛空,但太微好似站在一個很高的地方,世人隻可仰頭注視,卻窮儘一世之力也觸碰不到。
“免禮。”
太微頷首,一言出,萬法生。
世人可以看到太微大帝和玉南侯近距離相處的畫麵,但聽不到任何的聲音。
無數縷大道法則的遊動,讓眾人明白在那戰場之地必是發生了什麼,隻怪自身能力有限,不可見,不可聞。
即便是待在戰場的陳青源,也隻看見了模糊的太微虛影的嘴唇輕微張合。
至於聲音,根本聽不見。
耳畔空空,寂靜無比。
聽君之言,玉南侯緩緩起身,依舊低著頭,未敢直視君王。
“累了,休息吧!”
太微的這道歲月虛影像是多出了一縷彆樣的色彩,深幽的眼眸搖蕩起了粼粼波光,蘊含著複雜的神色,輕聲再道。
玉南侯仿佛鼓起了勇氣,鬥膽抬頭,將太微大帝的身影收入眼中。
恍惚間,時間好似在逆流,回到了百萬年前,回到了那座立於九天之上的妙寶仙殿,回到了歲月正好的那一日。
時間,過得好快啊!
一晃眼的功夫,便已是百萬年了。
玉南侯的執念消減了很多,明明是一具石像,卻似一個活人。身披石甲,英姿颯爽。
隨後,玉南侯躬身持禮,以表恭敬。
禮畢,直起身子。
抬頭,眼前一片虛無。
太微大帝的夢幻虛影,隨著紅霧的飄去而散,好像從未出現過,沒有留下一絲足跡。
君來了,君走了。
玉南侯望著星空的深處,很久很久。
“蹬、蹬、蹬...”
再回頭,玉南侯已經沒了再戰下去的意圖,緩步朝著帝墓而去。
天空壓沉,道法哀鳴。
轉眼間,玉南侯踏進了帝墓,隱匿於身處的混沌空間,世人不可捕捉到其所在的具體位置。
“怎麼了?為何停戰了?”
“還沒分出勝敗吧!”
“晚輩修為尚淺,看不到戰場中發生了什麼,哪位前輩可以解惑?”
“玉南侯退離了,這場大戰到此為止了嘛。”
“太微大帝的歲月足跡突然出現,是一個巧合吧!這裡是帝墓,應該是某種帝紋法則演化出來的身影。”
觀戰者驚訝不已,根本沒料到會發生這種變故。
太微虛影,震撼人心。
饒是那些古老的人傑,亦是一臉驚色凝重的模樣。
“真是巧合嗎?”
某個角落,一襲黑衣的空眼神深沉,不相信剛才的情況是一個意外。某一個瞬間,他真的很想前往舊土,看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