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任務,完成了。陳青源低眉的前一刻,看到了死屍與青銅鼎被震退到了彼岸,前方的道路一片寬敞,再無阻礙。這一戰,將陳青源逼到了超越身體極限的地步。一身玄衣,破破爛爛,被鮮血浸濕。肉身的各個位置,冒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猙獰嚇人,令人不敢直視。脖頸上方,半個頭被打穿了,濃稠的血水流淌而出,模樣驚悚。陳青源提著寶劍,陷入了昏迷。意識遊離於一個漆黑混亂的空間,不斷下沉,沒有終點。一雙拳頭,打穿了舊古帝兵。璀璨的一劍,鎮退了擁有著蓋世之力的死屍,令其短時間內再無阻路的能力。目標達成,內心深處緊繃著的那根弦絲斷裂,身體再也扛不住了。為君開路,萬般榮幸。晚輩履行了承諾,讓帝君不耗分毫力量而至神橋的儘頭。今朝過後,不知局勢會如何,不知還能否與君再見。懷著諸多的思緒,陳青源一睡不醒。哪怕處於重度昏睡的狀態,依然是直立持劍的姿勢,背影如山,無比偉岸。“噠、噠、噠...”沉穩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太微大帝的軀體乾瘦如柴,周身有十七顆化為拳頭大小的帝星環繞,兩側則是黑金古壺與青銅古鐘相伴。最初時,太微大帝步履蹣跚,一副搖搖欲墜的佝僂模樣。越來越靠近彼岸,空洞凹陷的眼睛滲出了一點幽光,仿佛連通著九幽地獄,氣息森寒。腰杆挺直,體表浮現出了一層淡淡的道紋白光。落下的每一步,皆如山嶽穩重。彌散出來的威勢,愈發強大,宛如一點浪花剛起,驟然掀起了巨浪,波蕩滾滾,吞食天地,浩瀚無邊。“蹬”太微大帝逐漸走向陳青源,看著其染血的背影,漆黑如淵的眸子閃過一道柔和的流光。你做的很好,接下來的問題便由孤來解決吧!太微大帝很相信陳青源,從未懷疑。對於陳青源開路鎮敵的能力,並不意外。這樣的人,雖未真正證道,但極儘巔峰之時,卻有著不弱於頂尖大帝的戰力,萬古難尋。三十萬年前的上古之戰,太微大帝的這一縷殘念瞧見了,較為佩服。若要放在以往的時代,陳青源必能登道,做出一番偉大的功績。可惜,在這大道被阻的末法年代,想要破開禁錮,締造出新的盛世,難度不是一般的高,那時的陳青源雖然很強,但終究是差了一截。“下次再臨神橋,你定能俯瞰萬古,鎮壓當世。”太微大帝對陳青源的未來充滿了信心。若是連這樣的萬古妖孽都走不到頂峰,後世之人還有誰可以呢。跨過了陳青源所在的位置,太微大帝的步伐未有停頓,徑直前去。“咻”這時,天樞樓得到了太微大帝的授意,將陳青源護了起來,控製住傷勢,然後撕裂空間,將其送到了神橋之外。至於去了何處,暫不知曉。辦完了這事,天樞樓緊隨著太微大帝的腳步,直達彼岸。神橋儘頭,是一個遍布著無數古之法則的光幕,薄霧朦朧,泛起波光。那位存在不是不想繼續阻攔,而是處處受限,不好出手。對於陳青源強行開路且成功的結果,很氣憤,卻又很無奈。大世之局,竟被一個連帝道法則都尚未觸摸到的家夥給打破了,實屬意外,不可置信。許是太微的威勢過盛,儘頭的這一層光幕顫抖了數下,自主散開,讓出了一條道路。光幕散了一些,隱約可以瞧到遍地的彼岸花,還有漂浮於雲端的一座座古老宮殿,亦有天泉噴湧和各種顛覆了世間規則的奇異景象。“噠”太微大帝並未遲疑,一步邁了進去。隨著其入內以後,光幕重合,法則無上,不許凡人觸及。彼岸深處的景色,即將發生的戰事,皆不被世人所知。“孤,來了。”百萬年前的滅世之戰,打得神州分裂,神橋崩斷,秩序混亂,萬域失衡,今日,太微大帝的一絲殘念意識,拖著腐朽的軀體,欲與昔日的對手再次交鋒。嘶啞的聲音,貫穿了曆史長河,悠悠蕩漾,直至彼岸的最深處。無上的君威,覆壓山河萬萬裡,長空破裂,天崩地裂。廣袤無邊的彼岸,地麵上出現了億萬縷裂紋,隨即轟滅,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無底深淵。一株株曼珠沙華要麼化為虛無,要麼跌落至深淵。一座座承載了千百萬年的滄桑歲月的古之宮殿,因浩瀚而來的君威,有的破裂,有的飄向了遠方。“太微,為什麼你硬要與我作對?”一道空洞的冰冷之聲,辨彆不出男女,機械般的沙啞,從彼岸的某個角落傳來,回響於這片無邊無際的天地之間。“道不同,不相為謀。”太微大帝有著自己的堅守,不願與這位存在選擇同樣的道路。對太微而言,活得太久,不是一件好事。故人相繼凋零,慢慢僅剩自己一人。這種寂寥和孤獨,無人可以體會,更不知該向誰去傾訴。追尋長生,非太微所想。輝煌了這一世,無敵了這一世,已經足夠。誰曾想彼岸的存在像是一條毒蛇,一直盯著太微。起初,是想拉攏太微,一同謀求長生之法,可惜卻被太微無情的拒絕了。後來,便打起了太微的帝軀和道果的主意,開啟了滅世之戰。“你不是不願長存於世嗎?為何這縷殘存的意識一直不肯散去?”那位存在尚未露麵,語氣略有憤怒,言語落出之時,諸多法則異象顯現,煌煌天威,令人驚懼。“孤不能把這個世界,讓給令孤感到惡心的人。”太微的回答,直擊心臟。“一具血肉乾枯的軀殼,你真以為自己還位於巔峰時期嗎?”雖無言語辱罵,但聽著太微的這句話,那位存在覺得很是恥辱,甚怒。“一戰,敢否?”太微邀戰,身側的兩件帝兵閃爍出了耀眼的光芒,於虛空中劃出了億萬道流彩,且在錚鳴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