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戀花山水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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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沒有睡的人很多,很多人都有著自己的心事,有人因為感情,有人因為前程,有人因為親情,有人因為友情……

有人睡了。儘管隻睡了一會。儘管僅僅那一會兒還做了個噩夢。但起碼睡了。

這一夜,顯得無比的漫長。但不管多漫長,還是會過去。

漫長,也僅僅是人的感覺。

夜,其實一直就這麼長,一直就這麼短!

天蒙蒙亮,靈清已經在正氣堂前的花徑散步。她看上去很精神,完全不像一夜無眠的人。儘管是散步,但是腳步輕盈,輕盈的就像音符。這是她給人獨特的感覺,無論什麼時候,她總讓人覺得陽光明媚,總覺得她好像在笑。

這個地方才被一群江湖人造訪踐踏。本該是一片狼藉,但因為弟子們的及時清理,加上布置本就混天然而成,故而,也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景美,人就更美。人美,也讓景更美。

華山,畢竟是華山。華山派,也畢竟是華山派。靈清,畢竟是靈清!

庭院很大,花徑很長。靈清卻並沒有走得很遠。她時而蹲下聞花香,時而伸個懶腰望白雲,她不僅眼睛會笑,臉上也掛著淡笑,笑得眯起了眼。

山風識人,似蝶戀花,人在山中,天高水長。

此時,一個人影匆匆地跑來,是張立群。他遠遠地揮手和靈清打招呼。

靈清順手摘了一朵花,步履輕快地走了上去。

張立群望著靈清。他的臉上掛滿著笑。笑意裡有一種滿足。他從靈清的手中拿過那朵小花,插在了靈清的秀發上。

靈清笑眯眯地望著張立群。眼裡有那麼一絲小小的抱怨,又有那麼一絲小小的喜歡。

這樣的表情,如果是令狐小蝦,他一定是無法理解的。但是,張立群理解。

這世上,也隻有張立群理解。

那是一朵紅色的花朵,紅得富有生命力,但紅的又有些嬌羞……

張立群笑笑,拉過靈清的手。朝著花徑深處而去。

他們並沒有相約。但是,他們遇見了。

張立群告知靈清他要去朝中任職!靈清的眼中充滿不信。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當然想不明白其中的來龍去脈。

關鍵,她突然發現,她以為她能拿捏的老實人,其實根本就遠在她的能耐之外。她也突然發現,自己對張立群的了解實在是太片麵了。

靈清愣愣地望著張立群。她不知道說什麼。

張立群握著靈清的手,深情道:“不管我去哪裡,希望師妹你都與我不離不棄。”

靈清動容。她才感慨自己對眼前這個人並不了解,突然想,對方對自己又有多少了解呢?

他們甚至都沒多少交點,可是卻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望著路邊一朵朵小紅花,突然有那麼一絲絲的悔意。

但是,她很快又似乎明白了。她又笑了。笑得很陽光。道:“你要去,我自然是隨你一起去!”

張立群很高興,高興得像個孩子。他立即想做個說明和解釋。

靈清卻用手捂住了張立群的嘴巴。笑道:“不必說了,以後慢慢說。一個細節都不許漏!”

張立群連忙道:“好好,一點都不漏。”

說完,二人靠在一起。

這本來,可能是個結,起碼需要用力用辦法解一下。可在靈清和張立群這裡卻根本不是結。反而讓他們貼的更近。

靈清突然問:“師兄,你喜歡我什麼?”

張立群鼻子抵在靈清的秀發上,喃喃道:“喜歡你的一切!”

“一切?那等於沒回答。”靈清故意不滿地說。

張立群道:“確實是一切,你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我不喜歡的。”

靈清道:“你可不許反悔!他日不管是在華山派,或是在朝中,可不許忘了今天所說的話!”

張立群笑著搖搖頭,道:“當然,那是當然!”

靈清把頭埋進張立群的懷中。

遠處,站著兩個人。他們一直偷偷地跟在靈清後麵,他們終於放下了心。這是為人父母最基本也是最正常的行為。

山腰上,也有兩個人,他們正在等人。是令狐小蝦和肉饅頭。令狐小蝦本來想走,還是選擇了留下,他要看著張立群離開華山。

更遠的地方,有個人剛剛睡醒。他翻了個身,試著去抱身邊的女人,卻抱了個空。這裡本來也有兩個人,現在卻隻剩下一個人。昨晚睡下去的時候,他記得很清楚,主人家給他安排了一個女子陪睡。

這個人正是芝麻。

芝麻是喝不醉的。有多少酒,他都喝。即便是喝死了,那隻是死,死不代表醉。

醉是醉鬼,死是死鬼。毫不相乾。

芝麻坐了起來。站到窗口望樓下。

幽幽古徑,深深小巷。不知道多少人走過這條路,也不知道巷子的深處是什麼。

因為路不留痕,因為巷子很深。芝麻望著巷子,突然覺得後背發涼。

這路,這巷,豈非不像他們這一路。往前走是去路,往回走是歸路,不管是去路,還是歸路,路是不會變的,而人如果想變,除非有另外一條路。然而,路在哪呢?

芝麻突然大笑起來。彆了令狐小蝦和肉饅頭,來到連城幫,固有錢連城熱情招待,並安排在了這樣一個有吃有喝有玩的客棧中,可是,他突然覺得他們三個人就是傻子。

大傻子!

因為,在酒過半巡後,錢連城說起了陸漣漪。他說他早就懷疑陸漣漪和王寶寶有染,可是,江湖人自覺在江湖上已經可以橫著走路,在朝廷官員麵前,卻跟孫子差不多。因為官員代表的不僅僅是一個人,關鍵是他們手中的權,他們可以用權而左右法,也就是說江湖人如果觸犯了官員,那或許等同於觸犯了法。

芝麻也口無遮攔,嘲諷錢連城:“所以即便是老婆給自己戴了綠帽子,也可以裝糊塗嗎?”

錢連城隻是無奈地歎口氣,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作為男人,是必要要懂得這個道理的。”

芝麻當然也是男人。這句話的意思可不僅僅是關於老婆出軌。而是說,人生不如意十有**,要有笑看風雲的從容。

錢連城又道:“其實,我還知道,掀起這次江湖風波的人本也不是武當。”

芝麻一愣,卻也不以為意道:“我知道,是華山派。”

錢連城搖頭道:“華山固然更有野心,卻也不是他們!”

芝麻幾乎酒醒,道:“不是?怎麼可能不是?令狐小蝦現在應該就在華山!”

錢連城淡淡的笑著,搖頭道:“不是,我敢說這兩個字,那麼這兩個字絕對是正確的!”

芝麻不說話,他等著錢連城說下去。

錢連城沉默了片刻,道:“有些事,本來是藏不住的,越是不想麵對,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發酵,直到一發不可收拾。”

“比如呢?”芝麻問。

錢連城道:“曆來,江湖人和朝中人有種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他們之間頗有互相看不起的滋味。直到從京城一帶有一些朝中文官掀起了強身健體,追求養生的浪潮開始,他們開始花重金聘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來給自己的子女指導習武。江湖人和官員突然就從原本的陌路走到了一起。”

芝麻點點頭,道:“因為這股風氣,有些人嗅到了商機,立即拉了一些江湖人士組成一個個習武機構,專門收取重金,給富家、官家子弟教學,有的原本隻教書的學院也增設了武學課。在這個過程中,有實力強勁的人,甚至將江湖最有名望的幫派請到一起,開辦學院。”

錢連城奇怪地望著芝麻,道:“此風氣掀起已多年,你卻如何知曉?”

芝麻道:“我自己倒是沒經曆過,令狐小蝦卻是個親身經曆者,他那一身亂七八糟的武功,便是學於京城最有名的湖東武院。”

“他?他有這個資格?”

“他當然沒有資格,他就是在那個武院的附近要飯。機緣巧合下,開始偷學。因為是偷,故而不齊。也因為是偷,所以雜亂。後來,也不知道他用什麼辦法,竟然積少成多,積雜而齊,竟把各家各派的招式融會貫通,活學活用。”芝麻說。說這些,芝麻洋洋得意,仿佛就是在說自己。

如果沒有見過令狐小蝦,錢連城是不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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