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明,剛才是不是附近有什麼人?”吳巡按又不傻,徐青指點那兩句,絕非無的放矢。
何況上馬車前,冷風一吹,他現在酒醒了大半。
吳巡按可謂是大事不糊塗的典型,何況是關係仕途的事。
徐青自是不隱瞞,“弟子的眼神還可以,剛才借著微光,約莫瞧見了兩個繡衣衛藏在樓船上。”
餘下的話不用多說,吳巡按自己能領悟。
聽到繡衣衛,吳巡按先是緊張,隨即輕鬆下來。
早知道這個巡按禦史絕非天上掉餡餅。
但有繡衣衛監視,總不至於是炮灰。
就算是炮灰,他的行動,上麵大佬肯定是瞧得見的。
隻是,他這個巡按到底應該做什麼?
“是了,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緊緊圍繞這兩句詩來行動,明麵上,誰也動不了本官。”吳巡按一下子心神通透起來。
自己這個弟子收得好啊,冷眼旁觀,直接瞧出事情的核心本質。
他這個巡按禦史,在其位,謀其政,隻對君父負責,豈有做錯的道理?
他越琢磨,越覺得,徐青這兩句詩實在是官場中的“至理名言”。
國家即君父,君父即國家。
在想不通的情況下,時時刻刻想著君父,做忠臣孝子便是。
吳巡按欣喜不儘,拍著徐青肩膀:“我得公明,如魚得水矣。”
徐青隻好謙虛謝禮,心裡吐槽:“那你咋不給我取‘孔明’為字。”
他一想,外界人給自己安什麼及時雨的外號,簡直是潑臟水嘛。最適合他的外號,起碼得是“今亮”這個檔次。
不錯,這個世界的曆史裡,也是有諸葛孔明的,但和徐青前世的曆史不一樣,孔明在五丈原沒去世,並且還於舊都,隻是也止步於此。
“上次無意間看到的演義故事裡,丞相用祈禳之法,擺下七星燈陣續命成功。說不定這世界,真有這玩意。”徐青暗自尋思。
但徐青也不指望能找到這種道術,畢竟真有用的話,皇室找到的可能性比他大太多。
何況人家孔明也就續了一波命。
“人的肉身終歸是要腐朽的。而沒了肉身,靈魂無依無靠。運氣好,像我之前一樣,封禁在青銅鏡裡,運氣差,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呢。”徐青暗自歎息。
他做出那麼多努力,青銅鏡判定他的壽命也不過還剩三年多。
眼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宅距離江寧河不遠,徐青半路就和吳巡按告彆,回到宅子裡。
周氏已經給徐青準備了醒酒湯,笑道:“青哥兒,你這年紀一天天漸長,該知曉點人事了。不如我去給你物色幾個丫鬟,你覺得如何?”
徐青點頭:“等叔父在巡檢衙門安頓好,嬸嬸也是要過去的,到時候宅子裡確實需要幾個伺候生活的。”
巡檢是武官,而且還隻是九品,職位過於低賤,所以沒啥不能帶妻兒去官衙一起住的規矩。
周氏:“青哥兒有什麼要求?”
要不是怕老李沒人管著,出去亂來。周氏都不想去李公圤那裡。
女人上了年紀,都喜歡和少年人相處。院子裡會有生氣,家裡也熱鬨。婦道人家嘛,在外麵攀比丈夫;回到了院子裡,圖的就是熱熱鬨鬨,這才叫過日子,忙起來也有盼頭。
她每天給徐青安排夥食,心裡也是高興的。
“身家清白,模樣周正,手腳勤快即可。”徐青說了要求,隨後又補了一句:“嬸嬸直接讓郭莊幫忙找,到時候你再替我掌掌眼。畢竟這天寒地凍,出門奔波多難受啊。”
周氏一想也是,應允下來。
兩人又扯了會兒家常,大抵是周氏在說,徐青在聽。
婦人之間,八卦尤其多,徐青能聽到一些新奇事,有時候能獲得一些平日裡難以覺察的消息。
不過這需要在日常細節裡,有抽絲剝繭的能力。
閒話之後,徐青回到自己的院子。
喝了醒酒湯,等於補充水分、稍稍熱身,徐青換了單薄的練功服,回到院子裡練武。
隻見他手臂露出的皮膚染上一層青色。
這是牛魔運皮的功夫。
這一式主要是牛魔大力拳裡,用來練抗擊打能力的。
如此一來,能保障自己出拳後,不會被自己的力量傷到,並且抗住敵人的攻擊。
隻是生死搏殺時,想要刀槍不入,那是不可能的。
但能減輕傷害。
隻見院子裡,梧桐老樹下,古井旁邊,一個壯健的少年身影,激蕩勁風。連院子裡剛堆的一層白雪,都被激揚起來。
簌簌的雪粉,在月光裡,頗有些如夢似幻的韻味。
徐青的身子在修煉牛魔大力拳的過程中,越來越熱。忽然之間,他踩上大水缸的邊沿。
白日裡他去衙門討要了桐油,但還沒送到。
不過,現在剛下了雪,大水缸邊沿一樣濕滑無比。
徐青剛一踩上去,身子一滑,竟然摔下來。
他知曉是自己的力量增加太快,身體不太適應。
徐青摔了一跤,不過現在他勉強算得上皮糙肉厚,也不疼痛,順勢起身,再踩上大水缸邊沿。
開啟絕對專注的狀態,徐青控製重心,腳踩八卦步,拳頭帶起牛魔大力拳的勁風,不一會兒,又摔落下來。
“不行不行,八卦身法的發力和牛魔大力拳的發力有些衝突。”徐青一下子便清楚症結所在。
但他沒有急著換回八卦掌,而是在想,能不能將牛魔大力拳和八卦遊身掌融合起來。
他總覺得八卦遊身掌的威力不夠,即使打出明勁,也沒法將他全身的力量儘數發揮出來。
相比之下,牛魔大力拳的剛猛,能十足地發揮出他的明勁。
畢竟牛魔大力拳本就是在係統地修煉明勁。
徐青踱步思考,絕對專注的狀態,幾乎接近滿功率的運行,隱然間,神魂閃過一縷明悟,卻抓不住。
就在此時,他的神魂忽然覺察到院子裡多了一點異樣的東西。
“誰?”徐青神魂應激之下,發出尖銳的鶴唳。
同時,跨步撲向不遠處的牆頭,勁風轟向空空蕩蕩的虛空。
虛空裡,一聲悶哼,隨即那種詭異的感覺,刹那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但徐青依舊通過神魂“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女子身影。
“蘇憐卿?”
“她也能神魂夜遊?”
徐青微微驚訝。
…
…
“這小子居然會道術。”李宅的幾條街外,一輛馬車的車廂裡,蘇憐卿額頭滿是冷汗,臉色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