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魚沒有直接回答陳詢的問題,她反問了一句。
“你所在的雲海之尊要是被人殺了,會有什麼結果?”
會有什麼結果?
那將是天翻地覆,但凡雲海有違反亂紀的人,肯定都要嚴查,並且受到嚴厲的懲罰。
這件事,也必將是一查到底,肯定要把動手的人給找出來。
這不僅僅是殺害雲海之尊,而是對整個大夏的挑釁。
葉飛魚的這句話,顯然是給出了答案。
何城主實力不如老唐,但若真死了,也必將引來天帶的麻煩。
哪怕老唐真有背景,也難以平息這件事。
葉飛魚繼續道:“昆侖的城主,實際上比你想象的還要重要。”
“在昆侖,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總過一百零八星宿城,雲中就是其一,這一百零八位城主最低都是元嬰境。”
“這一百零八星宿城本身又是一個大型戰陣,昆侖培養多年才有了這些城主,每位城主都消耗了大量的資源,牽一發而動全身,何城主要死了,不管是誰動的手腳,都會遭到整個昆侖的追殺。”
“就連當今的昆侖王,都不會輕易處決這一百零八位城主,哪怕這一百零八位城主真的做出一些什麼出格的事情,也會網開一麵。”
葉飛魚看著陳詢繼續道:“唐前輩能夠讓何城主跪下,實力必然在何城主之上,但這件事比較特殊。”
“給人下跪這種事畢竟不光彩,何城主不會對外宣揚,他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可他要被殺了,就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了。”
“還有……何城主要殺你,我想也和他下跪這件事有關。”
葉飛魚繼續分析道:“實力和地位一般都是掛鉤的,我家調查了一下唐前輩,查不到這個人。”
“我想何城主肯定也會去調查,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查到,但就算查到了,一般情況下湯前輩肯定有極高的地位和身份,何城主不敢動他,隻能用你來撒氣。”
“這次殺了你,能拿機緣,完全是一石二鳥。”
她指了指附近那些屍體,“就算沒有雲嶺少城主前來,何城主也可以把這件事嫁禍給上官清風,正常情況下,真要送你一場機緣,上官清風等人這個時間就不應該出現在骨齡秘境當中。”
真就忍了?
這不是被人羞辱,這是何城主要陳詢死。
這次不成,難道就沒有下次了?
陳詢沉默著,這件事要不是不解決的話,何城主必然不會善罷甘休,他確實可以離開昆侖。
灰溜溜的離開這不是陳詢的風格。
當然,現在實力不夠,陳詢也可以借助傳送的能力往返於昆侖和外界之間,從而利用昆侖的力量進行修行。
但那樣,他要躲躲藏藏,很不爽。
殺何城主肯定是不行的,這段時間陳詢多少對昆侖也有了一些了解。
雲中確實算是一座不小的城市,但也隻是最基礎的城市。
在昆侖實行的是州郡城的製度,在城之上是郡。
一座城的城主已經是元嬰,郡守呢?
陳詢猜測老唐的實力應該和郡守不相伯仲,真讓老唐幫忙,也是有極限的。
再次利用老唐敲打何城主?
這點顯然也不太行,老唐都讓何城主跪下過,結果呢?
今天這個情況就是何城主有力的反擊。
打鐵還需自身硬。
陳詢知道唯有讓何城主意識到,他才是不能招惹的,何城主才會老實下來。
要給一棍子,還要畫個大餅,恩威並施,才能讓何城主消停,等實力真上來了,等能夠在昆侖掌握一定的話語權之後,再殺他也不遲。
想到這些,陳詢心中有了決定,他決定賭一把大的。
賭輸了,自已會死。
但賭贏了,就能夠獲得更多的好處和便利。
……
雲中城,何城主依舊在湖邊垂釣,已經上了幾條魚。
他坐在河邊,繼續等著魚兒上鉤。
噗通……
突然有什麼東西砸進了水裡,掉下來的東西速度不快,何城主的眼力能夠很清楚的看到整個過程。
那是一顆人頭,雲嶺少城主的人頭。
接著是第二顆人頭,上官清風的人頭。
接著第三顆人頭也到了,何城主安排在陳詢身邊的一名築基境。
下雨一樣,一顆顆人頭砸進湖水之中。
“何城主好雅興。”
身後傳來的聲音讓何城主身體瞬間繃緊,他下意識的就抓住了劍柄。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陳詢的聲音。
他不是應該死在秘境中嗎?
怎麼自已的人都死了?
其實,這不是讓何城主最恐懼的,畢竟陳詢可能有安排,這才殺了他的人。
讓他最恐懼的是,陳詢的聲音來自身後,他能夠判斷出陳詢的方位,距離他應該不足兩米。
這樣的距離,對於何城主這樣的強者來說,隻要有人接近是能夠發現的。
如果不能發現,這就證明對方的實力更強,或者……用到了某種秘法才能夠悄無聲息的接近。
陳詢……屬於前者還是後者?
如果是後者,那隻要拔劍就能將其擊殺。
可要是前者呢?
陳詢的實力更強,現在拔劍不就是尋死嗎?
不拔劍就能活嗎?
陳詢來了,並且帶來了那些人頭,顯然就是來問罪的。
他會讓自已活著嗎?
何城主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念頭。
如果陳詢是昆侖人,他尚且可以搏一搏,但陳詢是從外界而來的,他不用遵守昆侖的律法。
就不會在乎自已是一百零八星宿城的城主之一這一點。
陳詢會殺他。
也敢殺他。
橫豎是個死,那還等死嗎?
食草動物麵對凶猛的野獸,絕大部分想的都是逃跑,而不是戰鬥。
人麵對強者,其實也是這種心理狀態。
陳詢賭的就是這一點,賭何城主怕死。
一個怕死的人,在麵對難以抵抗的危險時,總想要抓住最後一絲生機。
認為自已逃不掉,認為自已打不過的時候,求饒就是唯一的生機。
陳詢邁步向前,他臉色平靜,但內心卻根本難以平靜下來。
他確實擁有傳送的手段,但這個需要時間,起碼需要他的一個念頭。
念頭很快,可在強者麵前,念頭又很慢。
起碼在何城主這種強者麵前,陳詢的念頭是很慢的,隻要何城主敢出手,隻要他真的拔劍,陳詢是來不及離開的。
陳詢就是要賭,賭何城主不敢出手。
他這招憑空現身,就是這次豪賭最大的籌碼。
三米的距離而已,二人之間越來越近。
出手嗎?
冷汗出現在何城主的臉上,他現在的決定關乎生死。
他能夠聽到陳詢的腳步聲,一下一下仿佛驚雷,他握劍的手有青筋凸起,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如果陳詢已經從秘境離開,他的人應該告訴他這個消息才對。
在秘境出口那邊,是有金丹境存在的。
是沒機會發現陳詢離開嗎,還是已經被陳詢解決?
何城主正在思考一個問題,陳詢有留下自已的必要嗎?
他思來想去,找不到答案。
好像,陳詢並不需要他,他在陳詢麵前並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可殺。
那就是沒有機會活下來,哪怕求饒也不行。
死局,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死局,陳詢來了,就是要他的命。
想到這一點的何城主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大恐懼,他已經是元嬰強者。
並且是相對年輕的元嬰,他還有很長的壽元,甚至有望突破到更強的境界,可以再次獲得更多的壽元。
他還想看看高處的風景,他不想死。
可怎麼活?
距離這麼近,陳詢要出手,他要怎麼活?
示敵以弱,然後……
誰還沒點底牌呢?
一城之主,還是元嬰強者,他自然也有底牌。
有保命的底牌,也有拚命的絕招。
何城主強迫自已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