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六帶來的不速之客是蔣商。伴隨著樊六的客套聲,兩人入座。樊六坐的主位,蘇沫瞧見這個情形,自覺往後退了一位。蔣商是鳳溪閣金主,肯定不能坐下位。秦琛身份地位在那裡,論資排輩,自然也是不能。所以能退的隻有蘇沫。蘇沫往後退,李安也跟著往後退。蘇沫左手秦琛,右手李安。葉冉今天安分守己的出奇,沒去勾蔣商,而是由著仲睿挨著蔣商坐下,她坐在了仲睿旁邊。待所有人入座,服務生走過來讓點菜。樊六做東,擺出長輩姿態,讓他們幾個點菜。蔣商是金主,又距離樊六近,自然是他先點。不知是不是故意,每一道菜點的都是蘇沫喜歡的。蔣商點完,樊六把菜單遞給了秦琛。秦琛沒接,推給了蘇沫。蘇沫倒是點了幾道,無巧不成書,恰好都是秦琛喜歡吃,蔣商卻不喜歡的。蘇沫這道菜點完,蔣商當場臉色沉了沉。接下來點菜的是李安、葉冉。仲睿沒點,說隨便,不挑食。過了一會兒,菜品上全,服務生給滿了第一輪酒,仲睿從服務生手裡接過酒瓶,讓她在門口守著。酒過三巡,樊六切入主題。“這個包廂裡的,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再彎彎繞繞。”“想來你們也聽說了,我把傅進那個廠子接過來了。”說著,樊六拿著酒杯站起身,“目前該審批的文件我已經都批了,唯一欠缺的就是如何能讓客戶群認可批量生產的平遙推光漆器。”平遙推光漆器,之所以會叫這個名,是因為在製作工程中有一道最重要的必要工序,用手推光,用手反複推擦,直到手感光滑。用機器批量生產的東西。怎麼能叫推光漆器?價值和意義,包括傳承,都相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兒。滿足的,隻有像樊六這樣的資本撈金者罷了。樊六話落,包廂內無人接話。約莫有個七八秒,蔣商接過他的話茬說,“我就是個商人,彆的忙幫不上,我隻能說,蔣氏肯定會入股投資。”樊六臉上堆笑,這樣的身份地位,年齡還擺在那裡,這會兒卻為了五鬥米折腰,一口氣乾了杯中酒。樊六乾了,蔣商也乾了。樊六又把視線落在秦琛身上,“小五,聽說你師父的文軒閣要重新開業?”秦琛把玩酒杯,朝樊六看過去,“是。”樊六說,“目前沫沫在我這裡,褚行和陸滄又出去單乾了,師叔知道你有能耐,可單單隻有你一個人恐怕是獨木難支啊。”秦琛,“不勞師叔費心。”樊六聞言也不惱,繼續試探說,“這樣,我新接手的那個廠子,就用你師父文軒閣的名頭怎麼樣?這樣你師父那一脈也得以傳承,如果做得好……”樊六畫餅繪藍圖,秦琛出聲打斷,“謝謝師叔好意,不需要。”樊六笑容略收,看向蘇沫。蘇沫今晚沒喝酒,喝的是果汁,擺弄手裡的果汁杯,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了另一個,“師叔是打算跟一品閣合作?”這事瞞不住。樊六知道利弊,接話說,“是,不過……”蘇沫,“師父當年有師訓,不跟外企合作,不跟外資入股的合資公司合作。”聽到蘇沫的話,樊六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片刻後,他忽然似笑非笑說,“如果我非得合作呢?”蘇沫瀲笑,“鳳溪閣跟誰合作,我沒意見。”樊六,“沫沫。”樊六臉色不算好看,明顯是在給蘇沫難堪。蘇沫麵不改色,細腰往後靠,笑吟吟地說,“師叔有什麼話可以直說,沒關係,我不是玻璃心,承受得住。”樊六不知道抽什麼瘋,從來都是笑麵虎,今晚卻撕破了臉,“如果我非得以文軒閣的名頭做批量生產漆器呢?”蘇沫唇角笑意加深,眼底卻是滲人的寒意,她紅唇翕動,正想開口,話茬被秦琛接了過去,“師叔,鋌而走險未必能搏出半世榮華,雖說早死、晚死都一樣,但實際上相差還是挺大的,“晚死,無非就是生老病死,可早死,意外太多了。”說罷,秦琛撩眼皮看向樊六,舉起酒杯,“你說是吧?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