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眼裡,讓王立新和我道歉就是為我伸張正義?”
周辛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的看向傅晏舟說道。
傅晏舟不可否認的點下頭。
“不需要這樣的伸張正義,我可以為了自己的權益去報警,達到我想要的賠償,拿到我該擁有最起碼的尊重。”
“但是我沒有去報警……”
周辛呼吸有些急促,眼尾猩紅著,抬起臉執拗道:“因為我清楚,我的自尊相對於那些貧苦的人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我希望的是能保護工人,能讓他們既可以拿到錢,也可以有休息的時間。”
“你覺得我是理想主義者,在你眼裡,我應該和那些剛出社會的大學生一樣,對這個社會充滿了幻想。”
她擦過眼角的淚,破殼的水在眼底一點點劃落下來,垂下濕漉漉的睫毛哽咽著繼續道,“傅氏集團被你經營都很好,我想要從你身上挑到刺,想要從你身上的缺陷去尋找我當時的光耀。”
“可我逐漸發現你是一個合格的商人……不在乎周圍所有人的想法,你對公司上下的製度一直是狼性文化,你不把你的員工當人看更不在乎他們在這樣內卷的職場下活得有多痛苦。”
“同樣,你更不在乎那些社會底層。”
周辛抖著薄唇,字字誅心。
傅晏舟的確不在乎。
不過他沒有周辛想象的那麼冷血無情,他已經想好了怎麼鏟除王立新,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要報仇。
替周辛,還有肚子裡的孩子報仇。
“可是我在乎,自從我生下星星之後,我在國外資助了一群先天性心臟病的兒童,我還成立了慈善組織,婦女拐賣兒童拐賣,一直都是我主要打擊的目標。”
“傅晏舟,我在國外的這些年裡,我去過很多的國家,我看到過太多太多可憐的人,他們的可憐讓我不禁開始思考,我賺錢的意義是什麼?”
周辛回想到她進入傅家,替傅晏舟處理那些公司上的事。
又想到發現了殺父仇人正是傅晏舟和他的母親。
她為此布下棋局,將他們送入監獄。
她被仇恨蒙蔽雙眼,活在混沌中,以淚洗麵。
以為靈魂無法得到救贖,欺騙,恨意,痛苦讓她消磨殆儘。
然後冥冥之中綁架,失憶再次重逢,他們又相愛並且還有了靳星星這個小天使。
當孩子降世,當她被囚禁在暗無天日的玫瑰莊園,親眼目睹著傭人被殺死並成為肥料滋養著那片玫瑰花園。
她看到了這世上最大的惡,也幸運的被天使眷顧,在當母親的這五年裡。
她從未停止過報仇,更沒有停止過去救人。
東南亞的婦女綁架案她還在關注著,她想要搞清楚綁架她的人是誰,更想要為那些可憐的傭人申冤。
“我想要的不是更多的錢名利,我想要星星活在一個和平又健康的年代。”
周辛說完這些話,起身就要離開。
傅晏舟拽住了她的手腕,她站在原地,眼眸微垂下來,眼眶內蓄著淚水。
“很多事情不是表麵上那麼簡單,如果你想讓王立新付出代價的話,就不要這麼意氣用事。”
周辛薄唇抿緊,掀起眸抽出手冷冷的說:“你當然可以袖手旁觀,冷靜理智,但我不能。”
“周辛,我理解你……”
她收回眼眸就要抬步離開。
傅晏舟看著她走出辦公室,門砰的一聲關上。
他沒有追出去。
一旦追出去,就會引起王立新的懷疑。
這次本來就是做戲給王立新看的,為的就是釣出後麵的大魚。
傅晏舟咂摸著方才周辛說的話,她是在失望嗎?
失望他一個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也變得這麼傲慢,利己主義?
傅晏舟不禁低笑了聲,走到了桌前坐下。
原來周辛哭泣時這麼可愛,她總是對這個世界擁有滿腔的熱忱。
傅晏舟喜歡她的天真,喜歡這確實五年裡她的改變,她似乎怎麼變都還是那個周辛。
那個充滿勇氣,不畏懼強權的周辛。
……
靳柯白讓助理查過了周辛任職的公司,傅氏集團。
他一點也不意外周辛回國後和他重逢的事,更不意外她真的會去傅晏舟的公司上班。
靳柯白坐在輪椅上透過公寓的落地窗看向湛藍的天空,後麵的助理小心翼翼問:“靳先生,那還要繼續查嗎?”
“你覺得周辛還愛他嗎?”
靳柯白冷不防問了一句。
“我……”
助理不知該如何回答。
靳柯白沉下眸,注視著窗外川流不息的馬路,視線逐漸收回說:“可是我失去了一雙腿,這是我的資本,就算再愛,她也隻能是我的。”
“周小姐一直都很愛靳先生。”
他聽到這話,不禁嗤笑了聲,不過還是紳士有力地注視著助理說:“這五年裡,不管是男朋友還是丈夫,我都做到了應儘的責任,我對她的愛從未變過,我也沒有後悔那天因為救她而失去一雙腿。”
“我以為這樣的付出會打動她,可對她好和愛你是兩件事,她愧疚,害怕看到我因為雙腿而傷心,也不想提起那段往事。”
“她一直委曲求全,我明白這些,可我就是不想放手……我做過無數次康健治療,安裝過義肢,和煦溫柔待人紳士,但隻要每次回到浴室內看到那條腿上刺目的疤痕,殘缺的肢體,我就會被拖進漩渦裡……”
靳柯白說到這裡時,唇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冷意森然的笑容。
他看著玻璃窗上倒映著冷白臉頰。
如同罌粟花一樣墮落下去。
“哪怕我知道,隻要我放手,她就會快樂,但是我不會這麼做,我要一直一直和她在一起,誰都不要想從我手中把她搶走。”
靳柯白輕勾起唇角的弧度,笑得格外滲人。
助理愣在原地。
“靳先生……”
“她應該到了下班的時間,一會兒你送我去接她。”
靳柯白劃著輪椅轉過身對助理說。
助理後背已經被嚇出了冷汗,忙不迭的應下:“好。”
“五年來,我和傅晏舟終於見麵了,你說情敵見麵,第一句該怎麼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