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們可沒欺負她啊。”
“真的!我們就是想和她聊聊天,這孩子誰也不理,這性子不討喜啊!”
“可不嘛,以前她生活的環境咱們就不說了,可往後她來了家裡,總這樣……那沒規沒矩的也不成體統了啊。”
幾個傭人還狡辯的解釋。
男孩聽著冷笑出聲:“沒規沒矩?我怎麼不知道傅家的規矩,什麼時候由你們來定了?”
“啊這……不是,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姑姑把她帶回來的急,沒來得及和你們說些什麼,你們就想當家做主了?那實話告訴你們,我媽收她做養女,她往後就是傅家的大小姐。”
男孩的聲音不算高,繃著的臉色也沒有多冷,但卻震懾的幾個傭人大氣都不敢出。
“都聽懂了嗎?”男孩又問,看著一個個吃癟的傭人,揮揮手:“聽懂了就都忙去吧!”
傭人們紛紛撤走後,男孩握住了周辛的手,將她帶到了沙發旁,按著她的肩膀坐在鬆軟的沙發上:“彆怕,以後這個家裡隻要有我在,我看誰敢給你臉子看!”
“你……”周辛看著麵前一臉粲然的男孩,猶豫的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小小年紀的周辛就經曆了太多人間疾苦,所有人對她都有所圖,包括曾經對她極好的周阿姨,養育她是為了換取成績,增加工資,雖然這是積極的角度,但卻也在領導視察,周辛感冒發燒,也要被周阿姨拽起來強行推到教室,讓領導看到所有孩子陽光活潑的一麵。
所以,他人的所有好處,都是有代價的。
上天不會平白無故的掉餡餅,每一個餡餅的背後,也早已明碼標價。
“這就算好了?”男孩撇撇嘴,很不屑的一笑,然後拿過茶幾桌上的幾盒點心遞給周辛:“吃吧吃吧,先墊墊肚子,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吃飯!”
孩子的心靈天真無邪,沒有什麼道理可講,隻想毫無圖謀算計的對另個孩子好。
夢境跌宕,一個夢消散的同時,不知不覺的又陷入了另一個夢中。
這回夢裡的周辛身量高了些,但還穿著校服,貌似是夏天,她有些熱的不斷用手勾著衣領,試圖緩解燥熱,肩膀上還挎著個雙肩的書包,疾步走向了路邊的綠蔭區。
榆樹枝繁葉茂的,蟬鳴時不時的。
夢中有人朝她走來,對方高高大大的身材頎長,也同樣穿著校服,但不是同一個學校的,隨手還轉著一個籃球,粲然的笑容亦如往昔,是曾經的那個男孩,長大了。
他自然的伸手接過周辛肩上的書包,替她背著,還將另隻手裡的一杯綠豆冰沙遞給了她,“看你在群裡和同學說想喝,但校門口的店裡賣光了,喏,我從我們學校那邊買了,喝吧。”
夢中感知不到味道,但似乎那杯冰沙極其解渴,隻一口,就讓周辛甘之如飴。
兩人一起沿路走著。
男孩會可以走在外車道,還拉著周辛的手讓她走在裡麵。
這般護著的舉動,像是早已習以為常。
兩人走啊走,夢境像是一條長路沒有儘頭,等長路消散了,周辛也睜開了眼睛。
一夜睡去,緩解了疲憊,再回想夢境,平淡的貌似也沒什麼波瀾大事,但就是這樣細水長流的平淡小事,卻最觸動人心底的防線。
傅晏舟……
他以前對她,是真的很好、很好。
像一個英勇的騎士,無時無刻不守護在她身邊,更像是很多女孩幻想中的哥哥,先她一步成長,再帶她長大。
周辛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夢裡的那些都變得模模糊糊的,有些印象,但又不是很清晰。
前塵往事像是破開了一條裂縫,她想努力回想,想鬨清楚她和傅晏舟後來怎麼樣了,是不是真如顧海洲和安然那般,他忽然就有了真愛,辜負了自己。
但她越是努力去想,就大腦昏昏沉沉的,鬨得太陽穴都一陣陣的刺痛。
隻好暫時放棄。
她下床拉開窗簾,看著外麵刺目的陽光,眯著眼睛抬手擋了一下,轉身去洗漱,等換好衣服出門上班時,卻在踏出公寓樓的一瞬,她腳步不自然的頓住了。
傅晏舟就在公寓樓外。
還是昨晚的那身穿著,坐在門旁一塊殘破的石頭上,倚著旁邊的樹木,絲毫不介意季節的寒冷,穿的也不是很厚,他閉著眼睛還在假寐。
說實話,他的穿著打扮都很乾淨,身形和長相也很帥氣。
所以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沒人將他和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化為一類,更不會有人聯想到他精神錯亂,害怕在屋子裡居住。
這也就導致了環衛人員來打掃的時候,都沒像對待其他流浪漢那般,轟趕驅散他。
甚至不知道是誰還在他腳邊放了一份晨報,還外帶一杯咖啡。
可即便如此,周辛看著他第一反應竟然是……心疼。
沒來由的感覺。
也很犯賤犯蠢。
但是,夢中的那些,應該是塵封忘卻的記憶,他對她真的很好,那份好無關利益,無關得失,也無關年幼天真,就是實打實的真心實意。
隻衝著這些,周辛也做不到對他冷言冷語的視若無睹。
她原地深吸了幾口氣,邁步走過去,拿起地上的那杯還溫著的咖啡,自己喝了兩口,然後動腿踢了踢傅晏舟,“喂,還活著嗎?”
“……”
傅晏舟根本就沒有睡死,也早就注意到周辛出來了。
他本想著感覺她快出來了,他就走,守她一晚上安然無事,等天黑了晚上了他再回來。
結果來不及了。
就因為鄰居姑娘往他腳邊放了一杯咖啡,他晃神的功夫,周辛就從公寓樓裡出來了。
他無措的睜開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麵前,喝著自己咖啡的女人,麵無表情的整理了下衣襟,起身就要走,但卻被周辛邁步攔住。
“彆走了,你去我家補個覺吧。”說著,周辛還從兜裡掏出了鑰匙遞給他。
傅晏舟看著她遞來的手指,沒接鑰匙,隻是複雜的眯眸看著她:“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