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沉了口氣,俯身蹲下,這樣的角度能直視著傅晏舟。
四目相對的片刻間隙,仿佛有什麼情愫在彼此眼中稍縱即逝。
許久,周辛注視著他,淡淡的開口:“反正不是你。”
“傅晏舟,你也不用這麼夾槍帶棒的句句懟人了,我不想再留在這裡了,你要是能說話算話,支援我一筆路費,我對你感激不儘,等我回國後也會還錢給你的。”
傅晏舟目光不偏不倚,也定定的看著她:“不然呢?”
“不然我自己也能回國。”
傅晏舟點點頭,朝著門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你就收拾收拾東西,走吧。”
額……
就這麼痛快的讓她走了?
分文不給,也不幫點忙,就讓她收拾東西滾蛋走人?
好,很乾脆。
也足夠冷血。
周辛就知道不該對他抱有什麼幻想,起碼這段時間沒讓她遭遇什麼壞人,也沒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她直起身,思來想去還是對他說了句:“謝謝,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雖然吃的不好,但也沒讓她餓肚子。
雖然需要她付出勞動,但日子相對來說還是很平靜。
能在異域他鄉,人生地不熟的,得到這些也算是一份情意。
周辛環顧四周,發覺自己沒什麼要收拾的,就找了個塑料袋,將換洗的兩套衣服裝了進去,然後又說:“這些毯子,就送給你了。”
再打開門,看著外麵黑漆漆的夜色,周辛又有點猶豫,應該等天亮了再走的,可想到留下還要和傅晏舟獨處一晚,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折磨,就算了吧。
她果斷的邁步,在黑夜中身影漸行漸遠。
走了很久,直到天邊依稀破曉,周辛才驚覺自己竟然走到了碼頭。
不是廢舊船的那個小海港,而是距離較遠的正兒八經的大碼頭,因為這裡燈火璀璨,黑夜中,人習慣性的往有光源的地方前進,不知不覺的,就走了過來。
天亮了,萬物複蘇,人群也開始重新的忙碌。
這裡進出的都是滿載貨物的大型貨船,往來的人也極多,周辛估摸著自己兜裡的這點錢,肯定不夠買張船票,而且貨船也不載客,但肯定有辦法將人送往附近的城市。
她想找人打聽打聽,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辦法。
結果誤打誤撞的,聽到幾個聚在一起抽煙的男人,用英語嘀咕著:“那小子手裡有五艘貨船,媽的,他一個亞裔雜種,居然有這麼多!”
“有什麼關係呢?他一個外地人,肯定不懂咱們這裡的規矩啊。”
“聽說他為了幾個流浪漢,已經和當地的幾個幫派結仇了,我們不如就利用這個,等會兒他的貨船靠岸了,我們連人帶貨一起扣下,再把他……”
有個男人壞笑著,一手往脖頸上抹了抹,意圖明確,幾人不謀而合,放聲大笑。
周辛剛巧走到不遠處,聞聽立馬閃身躲進了集裝箱後麵,不由得心裡卻猛然一凜,他們口中的……不會就是傅晏舟吧?
五艘貨船,亞裔,都對得上。
周辛記得前幾天打掃廢舊船辦公室時,不經意的瞥見過桌上的貨運時間表,好像有兩艘貨船,就是今天一早入港。
那其餘的三艘……
周辛攥緊手指,輕手輕腳的避開周遭,飛快的往碼頭停靠的貨船方向跑。
每艘船隻,遠看如玩具巴掌大,近看堪比高山,龐然大物。
但船隻上都噴塗著私人公司的名號,傅晏舟來到這裡是臨時起意收購的貨船,所以沒有特意噴塗,還沿用原先的藍色標識。
挨個找尋,周辛累的氣喘籲籲,總算在其中找到了兩艘。
餘下一艘,要麼是還在送貨途中,要麼就是停靠在廢舊船那邊的小港口了。
隨著周圍人越來越多,周辛突兀的很明顯和當地人外貌不符,她不想過於紮眼,迅速戴上羽絨服的連帽,往集裝箱角落躲了躲,故意避開人群和視線。
也在這途中,看到不少人往貨船上走動,個頂個的五大三粗,腰間都彆著家夥式,運送的也都是一箱箱的槍支彈藥。
而原本貨船上的工人,此時早已不翼而飛。
不知道是被扣押在了貨船上,還是已經被屠殺滅口。
很明顯這些人有備而來,黑吃黑也早習慣了,任憑傅晏舟能力再大,想在這種異域地方,孤立無援的站穩腳跟,難如登天,時時刻刻都是刀口上舔血,稍有不慎就能萬劫不複。
“人都處理完了?”
“是的,老大!”
“那個傅呢?”
“不知道,要引他過來嗎?”
“當然了!不解決了他,總歸是個隱患。”
遠處有人交頭接耳。
周辛仔細聆聽,但距離較遠,也聽的不是很真切,但足以確定她的猜想,這些人要對付的還真是傅晏舟。
而且儼然還挖好了坑,隻等他一現身,就開始獵殺。
天啊,怎麼還會有這種事。
周辛左思右想,一時半會也離不開這個碼頭,不如就試試吧。
她扔掉了手裡的換洗衣服,輕手利腳的避開所有人,往旁邊幾艘貨船靠進,人多眼雜,她再怎麼躲避,也免不了被人發覺,也有人警惕的嗷嗷大喊,感覺她可疑,要抓過來。
“站住!媽的!往哪跑!”
“哪來的女人?逮住她!”
“彆讓她壞事!抓住!”
周辛一路狂奔,不敢往貨船上跑,隻能努力找尋,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絕境中找到了一艘不大的快艇,也不知道裡麵有沒有人,她豁出去直接跳了進去。
船艙裡立馬就竄出了人,對她吱哇亂叫,還要掏出武器,周辛都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勇氣,一咬牙抬腳踹向了對方胸口,打斷對方動作的同時,抄起旁邊的東西狠砸對方腦袋。
“對不住了!”
她說了聲,趁著對方昏厥的間隙,直接卯足力氣將人掀下去,扔進了海裡。
然後進船艙,趁著還有駕駛鑰匙,直接發動,看著岸邊躍躍欲試窮追不舍的一眾人,她咬了咬牙,直接開著快艇,衝向了大海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