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說完,也沒看周辛什麼反應,轉身就要走。
“等下。”
周辛出言叫住,也沒起身,就靠在沙發裡,有些疲倦的搓揉著一手搓揉著太陽穴,“你說的我信,從始至終這麼多年了,我和傅晏舟之間的感情,沒有什麼誤會,也沒有什麼問題。”
再多的誤會,也抵不過深愛。
隻要足夠在乎,任何事的風吹草動,任何人的言辭挑撥,那都構不成問題,有什麼不能當麵說清的呢?就算當時沒有說清楚,一個不想冷著對方,另一個也不舍對方傷心。
那用不了多久,任何問題,任何誤會,都能說清解釋開。
即便身份差了很多,周辛也早就知道傅母對她的態度,就算她冒死救了傅晏舟,傅母的態度稍微轉換,可也改不掉根深蒂固的成見,但她相信傅晏舟一定不會辜負自己。
傅母的阻攔,不會成為兩人往後結婚的絆腳石。
“但涉及到了我爸,一切就不一樣了……”周辛說著,也苦笑了聲,“當時我想和他說清楚的,但機會錯過了,過後再想說的時候,我爸已經不在了,一切都回天乏術,晚了。”
衛東認真的點點頭,並感歎道:“天意弄人,對不起周總。”
周辛微微搖頭:“哪有什麼天意,如果王成雄不是我父親,那他也是彆人的父親啊,難道他就該死嗎?其餘的那些人,也都一樣活該沒命嗎?”
兩句話,平平淡淡的,卻懟的衛東驀然愣住,啞口無言。
周辛從不否認傅晏舟對她的感情,當初擋槍瀕死的那一刻,她說的‘是我對不起你……’也是真心實感的,因為如果不是她狠心薄情的推開他,冷落他,拒絕他……
那麼,傅晏舟永遠不會對她背信棄義,對她三心二意,更不可能忽視她,錯待她。
都說小時候的事不當真的,因為還沒長大,沒有樹立完整的三觀和信念,但是,小時候的舉動,卻能反襯出一個人最真實的內心。
傅晏舟能在初見她的時候,就歡喜的無法自控,往後一天又一天,對她各種示好、關心,擔心她受委屈,小心翼翼又千方百計的想辦法防止乾預,還怕傷害了周辛的自尊心。
那種尊敬,那種發自肺腑的照顧,那種源於內心情不自禁的在乎……
真的不是表演,也不是虛假的偽裝。
所以……
周辛才是真的愛他,也真的恨他。
“我沒有因為他讓人動手打我爸而怪他,他不知道那是我爸,我爸也不善言談,出了誤會,動了拳腳,雖有些氣憤,但過去也就過去了,我從沒和傅晏舟提起過……”
周辛不是那種翻舊賬的人,相比之下,她性子更不拘小節一些,可能也是說到底還是和王成雄的父女感情,沒有那麼深導致的吧。
但和性命相比,那點皮外傷也就不算什麼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殺人的心思,還是為了幫他母親和姨母掩蓋醜陋的罪惡,誰的命不重要啊?憑什麼他和傅夫人,還有沈言秋就能高於一切?”
周辛的態度很明確,雖然這件事關乎她的父親,但就算王成雄不是她的父親,隻要讓她知道了這些,那她最終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隻是過程中,少了蟄伏數年,少了和傅晏舟的勾心鬥角。
可最終,還是不會改變什麼。
兩人,還是會走到對立麵上。
“傅晏舟認罪伏誅,是他還有一絲良心未泯,算他勉強還算個人,至於什麼愛不愛的,就不用再提了。”周辛真的累極了,說完就揮揮手,示意衛東走吧。
衛東一言不發,也知道沒辦法再為傅晏舟說什麼,但他躊躇許久,還是開口道:“刑容這個人,當年和你接觸不多,你也不了解他,他……骨子裡就有點嗜血暴虐,特彆極端。”
衛東和刑容都是沒爹沒媽的孤兒,但不同的是衛東都沒見過爹媽,因為天生耳聾就被遺棄了,後來被傅家選中,做了人工耳蝸,竟然也跟常人無異,算是因禍得福,改換了命運。
但刑容卻是在七歲才進入的孤兒院,七歲那年,他親眼看著親爹砍死了親媽,還要殺了他,但不知道為什麼沒下死手,最後親爹也自殘死了。
一個重傷的幾歲孩子,守著父母血淋淋的屍體好幾天,村子裡大多人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很多老人也沒注意什麼,直到被送菜的鄰居發現異常,這才發現了慘案。
因為經曆過這些,所以刑容的性子始終很暴躁,做事也往往不留餘地。
“傅總當時交代的,肯定不是讓刑容去殺人,可能是給點顏色看看,或者是給點教訓,但刑容做出來的竟然是……”
衛東沒說下去,沉重的歎了口氣:“對不起周總,我不是想替傅總開脫,隻是希望這件事過後,您能放下這一切,也彆……太恨傅總了。”
“你們這輩子沒有緣分成為夫妻,但相識一場,就記一些彼此好的回憶吧。”衛東有點哽咽,真的說不下去了,俯身半鞠躬,迅速掉頭就走了。
周辛鬨心的腦仁生疼,不管閉不閉上眼睛,腦海中縈繞的都是……傅晏舟那張眉清目秀冷峻好看的臉。
可不過稍縱,又被王成雄慘死街邊的血腥照片全部取代。
還有什麼可亂想的。
事成了,仇報了,隻等結果,就能大快人心的喝一杯慶功酒了。
手機嗡嗡在響,是陳莉打來的電話,周辛看了許久,眼看電話快掛斷才伸手接起,但沒等說話,她又聽到一陣手機鈴聲。
源於她扔在沙發上的包包,隔層裡有一個折疊手機。
這個手機很久都沒用過了,唯一能聯係這個號碼的,隻有……
她眸色一沉,跟電話中的陳莉說稍等,過去拿出折疊手機,但電話已經掛斷了,同時酒店套房的門也被人敲響。
“陳阿姨,我這邊有事,過後我給你打過去。”
掛了電話,周辛走過去開門,卻不曾想門一開,她就被迎麵打來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