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疑惑的同時,也預感到棘手。如果是公事,傅母不會強撐著疲憊的身體留她這個時候來說。事實也如她所想,傅母沒等細說,先滿懷愧疚的握著周辛的手,惆悵不已,“你這孩子很好,阿姨始終覺得自己看人很準,就是讓你太受委屈了。”這話令周辛深有感觸。任何事上想要兩全其美,往往都要犧牲一個人,所受的委屈也可以歸咎為太過善良。周辛沒有爭辯,也沒有說什麼,她就莞爾含著笑。傅母接著又說:“下月初就是你姑父的生日了,時間是短了點,但就算我給晏舟的期限放長,他也沒辦法將那個女人改變成我想要的樣子。”這本就是一場早已注定了答案的賭局。無論傅振私交方麵與傅晏舟有多親厚,也無論姑侄之間關係多麼和睦,大是大非麵前,傅振永遠會無條件的站在傅母這邊。所以溫馨肯定過不了關。不是人有高低貴賤,而是自幼長成的家庭環境,氛圍熏陶,接觸的人與事,早就局限了一個人的眼界見識,也定格住了這人今後漫長的人生之路。想要跨越階層,即便是傅晏舟全力以赴,也不可能協助溫馨辦成。“晏舟明白這些,但他就是不想跟我認輸罷了。”傅母失笑的搖搖頭,又拍著周辛的手,“所以阿姨想請你去給他一個台階下。”周辛躊躇的皺眉,不解道:“您指的是什麼?”“我給你拿一百萬,你私下去找那個女人,讓她收了錢,就彆陪著晏舟出席生日宴了。”聽著這話,周辛就沉默了。傅母繼續道:“現在所有問題都集中在那個女人身上,她好高騖遠,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和分量,妄圖小情小愛就能躋身豪門,簡直癡心妄想!”“你幫她認清楚這些,讓她也見好就收,這樣晏舟也就不至於鬨出太大的笑話了。”傅母都不敢想象,如果傅晏舟真的在傅振的生日宴上帶著那個女人來了,所有人會怎麼看,即便麵上不說,內心也唾罵嘲諷不堪。傅家不能丟這個人。傅晏舟的臉麵更不能因為那個女人而葬送!周辛下意識就想拒絕,但話不能說的太直接,她隻好道:“傅姨,您可能是多慮了,以晏舟的能力和水準,想要栽培一個人,並不難的。”傅母並不認同:“他的馭人是管束下屬的,不是對待喜歡……”喜歡的人,簡單的幾個字,傅母卻拗口的難以說出,惹怒的臉色都有些不好。周辛看出傅母是怕她傷心,便笑著搖搖頭,意思自己沒事的,傅母但說無妨。傅母苦歎口氣,“總之,我不能由著晏舟胡鬨下去,阿辛,這件事隻有你能去辦。”由周辛出麵最為合適。一則傅母還存著想讓她和傅晏舟重燃舊情的念頭,而且也想讓溫馨好好睜大眼睛看清楚,周辛的言行舉止,涵養素質,方方麵麵都是傅母精心培養出來的。這才是傅家未來女主人該有的樣子。意思是想讓溫馨知難而退。如果不然,那也有二則的用意,除開周辛與傅晏舟曾經的關係不談,她也算是傅家的養女,現在執掌傅氏集團,是風光的總裁,卻也是傅家的家臣。她完全可以代替傅母,逼迫威嚇溫馨適可而止。周辛明白這些理由,但她內心也很抗拒。所以她思索後,淡笑道:“傅姨,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是您應該也看出來了,晏舟對我早已心生反感,我們回不到過去了,我也不想再和他,乃至他身邊的人,有任何瓜葛了。”既然是私事,那周辛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闡述清楚,也婉拒明白。她是欠了傅家的養育之恩,但報恩償還也不是非要用這種方式的。傅母聽明白了,看著她眼眸中的堅決卻還是有些黯然神傷,“好吧,傅姨尊重你的決定。”周辛鬆了口氣,又勸著傅母早點休息,自己起身準備離開。傅母卻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到什麼,開口說:“阿辛,你前段日子家裡被人進入過吧?”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周辛猛然間一顆心生生跌沉。看著她頓住的腳步,傅母不急不緩的又道:“可曾丟過什麼東西?你啊,太年輕了,家裡門鎖怎麼能忽視大意?”看似長輩叮囑嘮叨的話語,卻讓周辛聽著汗毛倒立。前段日子,她家裡確實被人無端闖入過,門鎖有被撬的痕跡,但房內整潔如舊,沒有絲毫被人翻動的跡象。她也有過懷疑,甚至還將這事和宋凝說了幾句。之後就讓助理林默在走廊安置了監控。那件事也早就不了了之。可除了宋凝,周辛從未對任何人再說過此事,傅母又是怎麼知道的?再說宋凝根本不認識傅母,也沒有任何私交,不可能大嘴巴的沒事跑來告知。所以,隻有一個可能……周辛強忍著滿心的揣度,維持著麵上的柔和,轉過身對傅母一笑:“傅姨,您正好提醒我了,我在家裡按了監控,但上次的事沒報警,也有點可惜了。”傅母笑笑:“沒丟什麼東西就好,不過可能也是你把重要的文件都放在了鞋盒裡,對方沒找到吧?”清淡的話音,又再次擊的周辛心臟驟停。她剛才是懷疑入室撬門的人是傅母所派,所以旁敲側擊了一句,沒想到傅母絲毫沒有避諱,甚至還知道她將貴重東西藏匿何處。雖然傅晏舟也知道,但他沒興趣撬門進她家,更沒必要將這些告知傅母。周辛緘默的沒說話,靜靜地眸光注視著傅母。傅母也沒回避,笑的溫和的望著她。四目交織,無形中的火光四濺。一瞬間,周辛忽然記起了前些年她實習進入傅氏工作的時候,有人對傅母的評價。這個在商場上摸爬滾打的女人,心思沉穩,手段狠厲,彆看表麵溫柔的平易近人,實則讓很多盤踞一方的財閥大佬,都聞風喪膽的害怕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