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佳人公孫式，一舞劍器動四方。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羅，矯如群帝驂龍翔。
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清光。
絳唇珠袖兩寂寞，晚有弟子傳芬芳。
臨潁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揚揚。
也不知道當年詩聖寫這首詩時，公孫大娘有沒有加錢。
但也因此成就了公孫大娘之名。
據說昔年草書第一人，是見過公孫大娘舞劍之後，草書方才大為精進。
劍光耀耀，人隨劍動。
豐滿的身軀卻若劍般輕盈。
就連長劍反射出的光影，每一次都恰到好處妙至毫厘。
當長劍從麵前緩緩劃過，那一抹劍上的反光恰好打在那雙英氣十足的鳳眼之上，看得秦風心中大為驚歎！
遼地的舞者水平。
竟然已經高到了如此地步。
昔年公孫大娘舞劍是何等風采，秦風並不清楚，甚至能兩朝伶人中獨屬第一。
然而這位公孫大娘。
長久下去，必然能名動天下。
“好，好啊。”
秦風覺得錯不開眼。
後台的伶人們，更是彼此觀望。
“班主今天這是仙神附體了吧。”
“好久不曾見過班主如此舞劍，那招驚險萬分的劍式，班主也好久都未曾用過。”
“台下百姓都驚了，全都屏住了呼吸。”
後方的伶人，眼神都在變得狂熱。
她們很清楚公孫大娘今日為何如此這般搏命。
對。
就是在搏命。
舞劍，素來都是無比驚險的行業。
舞者為了刹那間吸引住觀眾的眼球，有時往往會用驚險萬分的招式。
長劍在脖子邊轉圈，稍微失誤，劍鋒便會劃破脖子。
類似的驚險招式還有許多許多。
今日開場。
公孫班主徹底玩命，一劍足足舞了半柱香的時間。
衣衫早已被汗水徹底濕透，在燈光的照耀下透出隱隱的肉光。
秦風目光也隨之變得凝重。
大慶的伶人，是真的用儘渾身力氣，來用來混口飯吃。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
有些伶人往往是從幼年起，便進行各種基本功的練習。
這一練，便是十年二十年。
隻有熟練了，才能登台。
若想成名，又不知是多少年能有。
大部分的伶人，基本全靠班主養活，大部分時間在班裡做一些雜務，直到有一天。
自已能成了角。
努力一生，隻為了等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已的機會！
而大部分人，往往一輩子都等不來這個機會。
如今遼王正在下方觀看，台上的公孫大娘如此搏命，也讓後方這些舞者徹底明白。
這恐怕是她們一生中，最大的機遇。
把握住。
必須把握住！
所有伶人相互觀望，能夠看出眼神中的緊張。
更有聰明者在暗自調整呼吸，努力平複心緒，以展現出最好的狀態。
而此時台上鼓樂聲突然變得急促，公孫大娘身體更是開始高速旋轉。
她轉得很快，快到視線中幾乎能看到殘影，劍光更是在隨之遊動。
不知何時一柄劍鞘飛到空中，公孫大娘長劍直刺長空，劍鞘恰好落在劍身之上。
伴隨著一陣嗡鳴，鼓樂聲停止，唯有公孫大娘在台上大口喘息，沉甸甸的胸膛更是明顯在隨之上下起伏。
台下早已寂靜一片。
範陽城的百姓，何時見過如此精彩的劍舞。
就連秦風也被驚到了。
手更是不自覺的伸出，鼓起了掌。
“好，很好。”
秦風的鼓掌打破了寧靜。
下方百姓頓時一陣歡呼。
“精彩！”
“好看過癮！”
“見了這一舞，這輩子都忘不掉了，得了王爺的福，才有幸看到公孫大娘拿出壓箱底功夫的場麵。”
“謔……”
毫無疑問。
公孫大娘劍舞，形成了爆炸式的開場，也讓秦風更加期待後麵的表演。
秦風則向身側的親衛說了聲。
“那把劍給本王看看。”
“是。”
沒多久，公孫大娘便親自捧著劍下台來到秦風身邊，衣衫仍舊處於被汗水濕透的狀態。
也不知是不是來不及換衣服。
還是故意如此。
所有人都知道遼王殿下喜歡舞者，也知道遼王殿下也喜歡年輕漂亮的。
可誰能保證。
遼王殿下就不喜歡年紀大些，可風韻更足的呢？
公孫大娘年輕時，也是天下間一等一的美人，如今徐娘半老，加上這半透不透，風采更盛。
原本秦風隻想看看劍。
不曾想親衛似乎誤會了什麼，將公孫大娘都領來了。
許寧兒明顯有些緊張，甚至有那麼些許的防備。
京都那些權貴子弟們，不乏有喜歡年紀大的。
甚至不少有跟自已的奶媽有所齷齪。
許寧兒不免有些擔心。
隻是秦風的目光依舊正常。
這麼多年了。
秦風什麼沒見過？
但既然都到這了，公孫大娘也如此的拚，顯然也想博個名聲。
“大慶劍舞，本王見過的，你當第一。”
“謝王爺讚賞。”
公孫大娘激動的快哭了，當即跪在地上，將手裡的劍舉了起來。
秦風順手接過，仔細打量。
毫無疑問，光是這分量，就注定是一把寶劍。
而且配重相當平衡。
秦風緩緩抽劍出竅。
如若鳳鳴之音也隨之緩緩響起。
這也不免讓秦風更感興趣。
許寧兒見秦風的心思，完全在這把劍上，不免也鬆了口氣。
秦風直到將劍抽出，彈了下明晃晃的劍身，引來一聲劍鳴。
百煉精鋼，而且是開了刃的。
剛剛那舞，舞得當真驚險。
稍有失誤，怕是就是事故了。
秦風最終則將目光投入劍鞘之中。
許寧兒看秦風如此端詳，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突然露出一抹羞紅。
最終秦風放下了劍鞘。
“果然如此，這劍鞘內有機關，抽劍便是這般鳳鳴之音，很有意思。”
秦風將劍插回去，而後再拔出。
果然鳳鳴之音再起。
而後再插入，再拔出。
鳳鳴之音依舊。
剛剛那一場劍舞，從劍出竅的那一刻起，就是被精心安排過的。
公孫大娘見秦風隻看劍，不看自已。
心底終究有那麼些許失望。
可惜遼王殿下不好老婦這一口。
“這鳳鳴之音，不過是江湖上把戲罷了。”
秦風卻搖了搖頭。
“看似小把戲，實有大乾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