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標吃了小半碗，就覺得嘴已經嘗不出味道了。
以往，秦標沒有覺得上位者吃的，跟百姓吃的有多大區彆。
慶皇吃的，挺接地氣的。
都是南方百姓家日常的菜肴。
可秦標忽略了關鍵的問題。
菜是一樣的菜。
可食材品質上，能一樣嗎？
就比如乾清宮裡的桃子，尋常百姓家也能種桃樹。
可乾清宮裡的桃樹，就是全天下間最好的桃樹！
宮裡的食材，就算再怎麼簡樸。
帝皇家，天生就該享受最好的一切。
秦標還真就沒吃過太多的苦，遭過太多的罪。
他被慶皇培養成了完美的職業皇帝。
就算刻意去體貼民情，能真切體會到的也有限。
就算跟慶皇牽牛扶犁種地。
太子也僅僅乾半日左右的活兒，畢竟還有繁多的政務要處理。
自然不能跟沒日沒夜，就連睡覺都要惦記地裡情況的農夫相比。
這鹵煮雜碎，同樣也是如此。
秦標口味清淡，吃不了這麼重的。
“不能再吃了。”
秦標最終看了看旁邊的貼身太監，其中正用袖子捂著嘴。
就他了。
“孤吃飽了，剩下的賞你，不要浪費。”
那太監愣了下，隨即就跪在地上，眼中淚汪汪的。
“奴婢謝太子殿下。”
那太監讓人從後廚取了雙筷子，痛苦並快樂著吃了起來。
咋說呢？
每一口鹵煮雜碎下肚，就會想起剛剛喝的鹵煮水。
這太監也是南方的，口味偏清淡。
隻是這是太子殿下賞賜，不能剩……
殿下賞賜的還……
挺多的。
雜碎撈著吃倒也沒啥，可最終碗裡還剩下了湯水。
“不能浪費……”
那太監呆愣愣的瞅著湯水許久，覺得嘴裡的味覺已經失去了。
但最終還是閉上了眼睛，猛地喝了口。
嗯。
似乎不比之前嘗的那個味道鹹。
也不知道是湯汁味道的確淡了。
還是說嘴裡已經適應了這種鹹……
總之，喝完了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可不能吐！
不舒服是小事兒，若吐了，那事兒就大了。
這可是太子殿下賞賜的，彆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如果之前沒試那碗鹵煮水就好了。”
這太監不免如此想著。
隻是他若不試鹵煮水，就不會嘴裡難受捂著袖子。
也就不會被太子認為，是他饞了，也就不可能將這碗賞賜給他。
雷霆雨露，酸甜苦辣……
俱是天恩。
秦風倒沒注意到太監的事兒。
但也能理解秦標吃不下去。
秦棣吃京都的菜，有些吃的也覺得味道能淡出個鳥來。
論吃的上。
就屬秦風不挑。
隻要好吃，不管南菜北菜，秦風都能接受，能品味出其中原本的味道。
其次就是慶皇了。
慶皇是不管啥東西，能吃飽就行。
據說餓極了的時候，身上穿的皮甲都拿開水煮著吃過。
沒錯。
皮甲這種鎧甲，不單單有不錯的防禦效果。
甚至必要時候，還能成為乾糧……
隻是秦風沒嘗過，也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其實皮甲味道還好。
大慶的城牆上，都有一段城牆上的磚頭，是能用來吃的……
一旦城池被圍太久，城內食物不足，便將那些城牆上的磚頭扒了，在鍋裡煮開了吃。
那些磚，也不是真的磚。
而是白蘿卜泥，混雜著糯米搗碎了，經過獨特的配方，製作而成的磚頭。
一些進山的人，要是沒有吃的了，也會拿出這種磚頭來吃。
故而又被稱之為守山糧。
總之。
那種磚頭是能放很久，也能起到災年不被餓死的效果。
至於味道嗎……
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
“差不多了。”
秦風吃了三碗，便覺得差不多了。
鹵煮雜碎這東西。
乍一吃味道不錯。
可吃多了就膩。
滋味過重。
秦棣也恰好吃光了一碗停了筷子。
“我也好了。”
“那就走吧，結賬。”
秦標說了聲，便有太監從懷裡掏出碎銀子，直接丟到了桌子上。
“多的就是殿下賞你的。”
李老七望著桌子上的碎銀子愣了愣。
隨後方才想起。
銀子在大慶也是錢啊！
隻是方便快捷的遼地紙券用久了，一時間有些回不去了。
李老七最終點頭哈腰。
“謝太子殿下，謝遼王殿下，謝寧王殿下。”
這算是謝了一圈。
皇家三兄弟在這光顧後，從今往後李老七的生意絕不會差了。
隻是李老七握著銀子，糾結了許久，最終硬著頭皮道。
“小老二不要這錢，這頓飯可否向遼王殿下討副字？”
“從今往後，殿下們來小老二這裡吃，全免費。”
這也是見秦風起身了，木訥的李老七緊張了，方才硬生生的憋出了這句話。
秦風也有些意外。
有錢不要，竟然要他的字。
這麼說，秦風的字已經能當飯吃了。
“你想要什麼字？”
李老七頓時躬身。
“這家店開了有段時間，小老兒就想弄個牌子。”
“殿下可否寫副‘李老七鹵煮’，小老兒請人做塊牌匾掛上。”
秦風頓時一笑。
“大哥三哥，這是會做生意的。”
秦標更是點頭。
“沒想到老六的字，如今竟然也能換飯吃了。”
很快筆墨紙硯備好，秦風洋洋灑灑五個大字，字字蒼勁如龍，大氣磅礴，力透紙背。
“走了。”
寫完後，秦風三人瀟灑上車。
李老七看到這字後，激動地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有了遼王的這個字。
他這鹵煮生意，就能傳代了！
“小老兒謝過遼王殿下！”
李老七衝著馬車，噗通就跪在了地上。
就在馬車將要離去時，小老兒這才想起方才桌子上的錢。
“遼王殿下，這錢。”
秦風拉開了車窗，聲音渾厚：“賞你了。”
很快馬車在大量的護衛簇擁下，徹底離去。
直到良久後，李老七方才小心翼翼的起身，捧著那幅字，激動的手臂都在顫抖。
圍觀的百姓也紛紛過來。
“有了這副字，李老七你徹底發達了！”
“遼王殿下的瑰寶啊。”
“就衝遼王殿下吃了三碗，未來就算範陽人想吃正宗的鹵煮，都得來你這。”
“可惜去範陽需要過關卡。”
“啥時候這海津城，也能正式並入遼地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