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遼王府內的好東西，屬實有點多。
甚至有些東西，秦風都不清楚做什麼的。
馬後樂得其中的一一說明。
毫無例外，這遼王府內目光所見的一切。
皆是大慶內最有名的東西。
甚至一些地方擺著的石頭，都不是能用金錢來衡量的。
有價無市。
那是皇家至高無上的象征。
不是說有錢，就可以買到的。
在大慶，有些東西，必須按照禮儀製度，一旦逾越，那抄家滅族輕輕鬆鬆。
慶皇擁有這個權利。
而最讓秦風意外的。
則是擺在寢宮內的冕服，嚇了秦風一大跳。
冕服。
就是腦袋上頂著門簾子的那玩意兒！
在秦風的印象中。
這唯有天子，才戴這個。
如今出現在秦風的寢宮內，這是什麼意思？
有人栽贓陷害？
秦風一時間想了許多。
而更令人尷尬的，是慶皇跟馬後都在這。
慶皇更是笑嗬嗬道。
“老六，這套冕服換上看看。”
“父皇，不太好吧。”
“有啥不好的？你二哥三哥五哥都有，就差你的。”
“？？？”
什麼意思？
都有？
馬後拍了慶皇一下，隨即道。
“老六在關外，應該不清楚。”
“老六是親王，冕服儀仗可與太子同，皆玄色赤裡，冕九旒，旒九玉。”
“明天老六就穿這身上早朝，為娘提前讓人給你放在了這。”
秦風嘴角輕微抽搐。
這東西。
整的怪嚇人的。
也不知道慶皇咋定的，這身親王冕旒穿出去，不懂的都得以為是天子。
哪怕秦風，都被這搞懵了。
慶皇也看出了秦風的疑惑，用手抓起放在那的‘門簾子’。
“天子十二旒，太子與親王九旈。”
親王。
便是秦風等嫡子的正式稱呼。
隻不過天下人，習慣稱之為藩王。
反正怎麼叫都沒錯。
可要真到正兒八經時，則必須叫親王。
這證明是皇帝的親兒子。
隻不過大慶皇室人少，往往也沒那麼多講究。
“當初禮部，是不同意親王穿冕服，而且可用九旈，地位等同於太子。”
“反對的人很多，但在被朕給壓下去了，知道為什麼嗎？”
慶皇目光灼灼，期盼的望著秦風與秦棣。
至於秦樉與秦博，則被慶皇自動忽視。
秦風也有些發懵。
誰知道這啥意思？
秦風也從未想過，在大慶，他這個藩王的地位，竟然等同於太子！
隻不過沒有繼承權。
未等秦風開口，秦棣便已回答。
“大哥是儲君，我等不是，這是父皇給予的補償。”
慶皇突然笑了。
“補償？”
“你們一切都是朕給的，朕需要補償你們？”
慶皇說的話很冷酷，卻是實情。
他們兄弟能當藩王。
就是因為爹是皇帝！
若換做軍功，哪怕打了一輩子的勝仗，也未必能獲得這麼高的地位。
甚至有可能中途就被皇帝猜忌或者直接乾掉。
慶皇摸著秦風的冕服，眼裡滿是歲月流逝的痕跡。
最終還是馬後開口。
“這是你們父皇，對你們的期盼。”
慶皇點頭。
“你們母後說的對。”
“當初冊封你們封國自治，就是希望你們，不要隻局限咱打下來的江山。”
“這天下，很大很大。”
慶皇長歎一聲。
“大胡太祖皇帝，隻是草原上牧羊人，卻教育他四個兒子，開創了無邊無際的胡人帝國。”
“大慶與北胡的疆域全加起來，隻相當於大胡帝國分裂後，四大汗國中的一個。”
“就算滅掉了北胡，大胡太祖的血脈，依舊在其餘三大汗國延續。”
秦樉與秦博不免低下了頭。
隻聽慶皇繼續說。
“當年朕就想啊，一胡人的兒子，都能開創那大的疆土。”
“朕的兒子們為什麼就不行？朕的兒子比大胡太祖可要多。”
“隻是後來，朕太失望了。”
說到最後，慶皇徹底放棄。
藩王是冊封了。
軍隊也劃出去了。
可這些兒子們？在乾啥呢？
一個比一個混賬。
除了老六。
當年的慶皇，擊敗天下群雄，驅除韃虜，恢複了中原的大一統狀態。
那一年。
慶皇剛剛四十歲，自是雄心萬丈。
他的目光，已經不再局限於大慶的疆域之下。
他想讓自己的兒子，如同大胡帝國一般，開創新的、更加強大的國度。
這冕服。
便是慶皇有意助長兒子們的野心。
讓他們去開疆拓土。
隻是，後來藩王地的消息，都不太好。
慶皇謀劃的很好，可朝廷百官，卻玩命的想要束縛住這些藩王。
最終的結果。
自然就是一切的力量，都消耗在了內耗之下。
這也是中原皇朝的常態。
老二被朝臣們搞廢了。
老四死了。
老五被迫造反了。
被分到關外的老三老六好點。
也就老三支棱起來，可兄弟們所發生的事兒，不免跟朝廷離心離德。
至於秦風。
當年更是整個遼地被屠。
慶皇的雄心壯誌，也隨之徹底破產……
也就如今。
似乎又看到了一些希望。
可惜，慶皇已經上了年紀，不如當年那邊的擁有雄心萬丈，想要學著大胡皇朝，開創一個無邊無際，屬於慶人的偌大帝國。
年輕時的雄心壯誌。
到了暮年，覺得更像是笑話。
秦棣緊緊攥住了掌心。
他是很清楚慶皇當年所想的。
也一直有謀劃。
隻是父皇將他們分封出去後，百官卻在他們身上不斷套上一道又一道枷鎖。
如今想來。
就連寧王的幕僚府內，也有著諸多百官的人。
天下皆是奉行大一統。
而他們，又怎麼敢貿然學大胡？
況且。
北胡是最強的攔路虎，這麼多年下來，他們不但沒有突破北胡人，反而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更可怕的。
是秦棣清楚，朝廷內有人勾結北胡人。
藩王的一舉一動，北胡人都能做出針對性的部署。
遠交近攻那一套。
被朝臣們玩的特彆明白。
如今就算慶皇已知曉其中有臣子作梗，可木已成舟，為之奈何。
好在。
那被遺失了多年的雄心，如今似乎又多了絲契機。
讓慶皇又多了一絲希望。
隻是慶皇望向秦風的目光，卻是無比複雜。
“老三，老六，朕希望你們能如當年大胡太祖子嗣一般。”
“可作為父親，朕又有些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