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哈部帶來的大軍，如今隻剩下了十萬騎左右。
其實也沒消滅掉多少。
前前後後也就一萬鐵浮屠，五千重甲騎。
還有那麼十二三萬的北胡輕騎罷了。
算不上太多。
畢竟納哈部還有一半的力量。
雖說納哈拙老賊身邊的鐵浮屠就剩下了五千。
但重甲騎依舊有兩萬。
倒是輕騎數量，已經逐漸變少。
最為關鍵的。
是前方傳回來的消息，讓納哈拙即將失去軍心。
“一萬鐵浮屠，六萬勇士，皆消失在遼東走廊上。”
“留下的，隻是滿地殘肢斷臂，延續數裡。”
納哈拙不免想起之前的動靜。
恐怕就是在那短暫的煙塵四起間，那些騎兵瞬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這不難被推斷出。
饒是炎熱夏日，納哈拙依舊覺得渾身冰冷。
甚至連手指都忍不住的顫抖。
“所有人不得再進遼東走廊！”
“看過那片戰場的所有北胡騎，全部歸營控製住。”
納哈拙當即下令。
現在已經不是戰勝遼人的問題了……
遼人掌握了一種他們難以理解的武器。
對騎兵。
將是無比致命的威脅。
現在納哈拙想的。
是如何能活著回去。
而最重要的，就是關於納哈文龍戰敗的消息，不要傳回到營地內。
納哈部的本部尚且還好。
可這戰敗的消息傳回。
那些大小頭領們，所率的輕騎恐怕就再也升不起半點戰意了。
哪怕就算不至於軍心潰散逃走。
回去遇到真正困難時，也絕對會崩潰。
必須穩住軍心。
不讓北胡騎知曉遼東走廊的失敗！
納哈拙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在抽搐著。
他這一輩子，腦袋從來沒有這麼痛過。
“六年前讓遼王活了下來，就是最大的錯誤。”
“他是向北胡人複仇的惡魔。”
推斷到最後，納哈拙已經臉色灰白。
遼王一定會覆滅掉北胡！
而北胡人最為強大的勇士，也無法麵對那會噴火爆炸的武器。
戰爭……
何時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納哈著仰頭望向星空，覺得這是無比難捱的夜晚。
“明日東進。”
納哈拙當即下令。
廣寧城的東方，因遼河泛濫出現了一片遼澤，不利於行軍。
所以想要遠離廣寧城，隻有兩條道路。
一條是擦著廣寧城，從北方原路返回。
可納哈拙已經沒有靠近廣寧城的心思。
天知道廣寧城的周邊準備了多少陷阱？
而另外一條，則就是貼著大海，從遼澤的東邊繞回去。
這相對更安全些。
“希望不會有意外發生。”
此時的納哈拙，隻希望能安安全全回去了。
他要告訴老大汗與阿術。
如果再爭下去。
怕是就會被遼王徹底滅亡。
北胡人必須重新凝聚起來。
有頭領小心翼翼的望著坐在車帳內的納哈拙。
這位令草原諸部落敬仰幾十年，經曆了北胡幾代人的老大汗，似乎一瞬間就老了。
原本花白的頭發以及胡須，已經徹底變白。
次日一早，納哈部大營一片肅靜。
已經有許多人多少聽聞到了些許消息。
他們要東進。
名義上的東進，實際上的東撤。
納哈汗王現在竟然連麵對遼王都不敢。
但所有人都清楚。
如果能回去，納哈部還是那個納哈部。
雖然會衰落許多，但依舊還能維持住八大部的體麵。
而且再經過一些年的發展，納哈部尚且能恢複元氣。
雖說納哈文龍被抓，但納哈拙的繼任者，當時備下了挺多的。
隻是，大軍尚未開拔，便有探馬歸營，跪倒在納哈拙麵前。
“汗王，東麵道路一夜之間全被鐵蒺藜堵死了。”
“……”
一時間，所有頭領都變得安靜了。
鐵蒺藜！
又是鐵蒺藜！
“昨日阻擊我們的那支遼兵，也出現在了鐵蒺藜後的兩裡外，在構建新的陣地。”
昨日神機營士兵渡海而走。
自然是去了東麵，守住了遼澤與大海之間的那條隻有幾裡寬的通道。
火炮是沒了。
有些遺落的，可能已經被納哈拙得到了。
但沒有關係。
沒有火藥，納哈拙得到那些火炮，也完全用不了。
而他們出現在這。
完全是應遼王之前的謀劃。
將納哈部剩下的這支兵馬，徹底困死在遼地這。
而東邊的情況，僅僅隻是開始。
“汗王，北麵出現遼地鐵騎，除了一條通道外，其餘地方發現大量鐵蒺藜。”
“汗王，南麵我們昨夜打開的道路，一夜間又被撒上了鐵蒺藜。”
鐵蒺藜。
鐵蒺藜……
似乎這十萬騎兵的四麵八方，全是鐵蒺藜！
而實際上。
這支十萬北胡騎所麵對的，是一麵大海，另外一麵是廣寧城準備了很久的防禦陷阱。
隻有南麵灑滿了鐵蒺藜。
可饒是如此，鐵蒺藜對北胡騎兵形成了巨大的阻礙。
就那麼小小的一個東西。
就能克製住來去如風的北胡騎兵。
“鐵蒺藜……”
“納哈部，亡於遼地。”
納哈拙怒吼一聲，鮮血已經噴灑在衣襟之上。
作為草原上的第一智者。
他已算到了結局。
十萬騎兵已被困死在這，就算能強行突圍出去，生還者也注定十裡無一！
更何況。
遼人還有那麼恐怖的武器。
沒有希望了。
上了年紀的人，有時候往往活著一口氣。
如果這口氣散了。
那麼離死也就不遠了。
“汗王昏了，快救汗王！”
一時間，車帳內的大小頭領們全都慌了。
得知最新消息的他們。
沒有人會想著脫離逃亡。
因為遼人目前的封鎖態勢，根本沒有給他們活著離開的機會。
封鎖在延續。
甚至在不斷鞏固。
原本守城的遼地衛兵，也漫山遍野的撒了出去。
廣寧城的危機，基本已經解除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兒，就是如何將這最後的十萬北胡騎，完完全全的將其全部葬送在遼地上。
李九江自然也派出了軍隊。
隻是站在城頭的他，望著皆穿具裝鐵甲的遼兵，沉默了許久許久。
他最終忍不住望向了站在城頭的白平。
“剛剛出城的鐵甲兵數量，不下六萬。”
白平很想說一句這才哪到哪。
但最終隻是打了個哈哈。
“都是陛下訂做的，大敵當前借用下。”
李九江深吸口氣。
好一個借用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