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
西南捷報不斷傳來。
照著這個發展下去,可能秋天時候,大理就徹底被納為大慶國土了。
有西南大勝。
未來太子之位不可動搖。
最關鍵的。
是慶皇通過這場戰爭,完成了一次權力的交接。
讓屬於老秦家的軍隊,徹底承認太子的正統地位。
慶皇憑什麼能坐穩在皇帝的位置上。
靠的就是軍隊。
隻要這些軍隊還在,他的皇帝權威就永遠不會動搖,能夠保障百姓安穩生活。
軍,才是一個皇帝真正的根基。
而那些官員。
屁用不頂,全都是蛀蟲。
軍人治理國家,反而是最有效果,實力增長最快的。
因為行伍出身,往往行動能力極強,不達目的不罷休。
但也容易出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就跟胡人一樣,興也勃焉,亡也忽焉。
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對於普通百姓來說,最好莫過如此。
當然,對於大慶這個體量來說,如真走上帝國般的盲目擴張道路的話……
整個世界不夠折騰的。
但問題是。
擴張是能擴張到整個世界,可問題是怎麼管?
封建皇朝的信息速度全靠戰馬傳遞,情報傳遞不及時,遠方的封疆大吏很容易就成為諸侯王。
朝廷。
也很難真正影響到。
當年慶皇也正是有此考慮,才冊封諸藩王。
若諸藩王真有實力,慶皇是不介意他們盲目擴張,隻不過這個想法很好,剛分封完就遭遇了朝廷諸臣的遏製。
沒有臣子。
希望再出現春秋戰國的時代。
得到了利益的大臣們,會將一切會妨礙到他們利益,或者未來會妨礙他們利益的,全都死死的按住。
無論是藩王還是誰。
故而秦樉被當做出頭鳥……
“也不知老六能不能扛得住。”
慶皇苦澀搖頭,如今他隻能困守在這座宮城之內,徒增歎息。
這皇帝當的。
遠不如大將軍來的更痛快。
他有時真的想任性一把,全天下的征集兵馬去支援遼地,順勢再將北胡人收拾一頓。
可現實告訴他。
調集全國之力,一層層的傳達,這需要漫長的時間。
等他集結完了。
遼地恐怕早就打完了。
畢竟大慶真正用於機動的兵力,全都在西南。
“哪怕禦林鐵騎被滅,老六也不要出兵。”
“死守才是最好的,最好的。”
慶皇喃喃自語著。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有點自私。
可從形式上來看,禦林鐵騎被伏,是他指揮失當,是他太過著急,是他的過失。
而更為可怕的。
是慶皇很清楚,他說的這話不過是在自我安慰。
按照秦風的性格。
遼地是一定會出兵的。
想到此處,慶皇不免變得更加苦澀。
……
遼地風和日麗,烈陽高照,微風輕撫。
這是個無比美好的天氣。
卻有山呼海嘯般的北胡騎兵,濺起漫天塵土,怪叫著衝向擋在他們麵前的遼兵。
在北胡人眼中。
這五千遼兵不過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呼嘯間,戰馬便已抵達一箭之地。
北胡人本能的戰馬降低速度,準備射上兩輪弓箭,再衝上搏殺。
這是北胡人成名了上千年的戰術。
隻是……
那些愚蠢的遼人,大白天舉著火把在做啥?
腦子純熟有問題。
薑平望著已經開弓的胡人,已經能瞧見那布滿油光的連毛胡子,不由咽下一口唾沫,隨後猛地舉起旗幟,扯著嗓子大吼。
“開炮!”
一支支火把瞬間落下,引線已經發出呲呲呲的聲響,冒著濃煙。
感謝老天爺,今天沒有雨,風也很小。
引線點燃後,所有神機營士兵,以及輔助的遼兵全都張大了嘴巴蹲下。
這既能躲避北胡人射來的弓箭。
更關鍵的是防止耳朵被震聾。
引線依舊在呲呲呲的冒著青煙,這一刻時間仿若變得無比漫長。
甚至在許多遼兵的眼中,這一刻仿佛瞬間失聲,直到那引線燃儘,炮口迸發出濃烈的火藥煙氣。
大地的塵土更是被火炮震起,化作灰塵圈般向外擴散。
轟!
轟轟轟……
密集而震耳的火炮聲響起,這天地間仿若隻剩下一個聲音。
火炮在轟鳴。
神機營的火炮數量似乎並沒有太多。
可這強烈的火炮震感,卻覺得在萬炮齊鳴。
嗡……
天地在失聲。
不,是許多遼兵的耳朵在嗡鳴。
大小炮子化作一個扇麵被噴射而出,前方正在開弓的北胡騎來不及反應,便被無窮無儘般的炮子撕成粉碎。
就連座下的戰馬,也根本抵抗不住火炮的力量,血肉橫飛。
一瞬間,碎屍遍地。
後方的北胡騎兵全都愣住,更是有戰馬受驚,衝進了兩側沒排乾淨的鐵蒺藜陣地中。
那未曾聽聞過的巨響。
仿若是天神降下的懲罰。
再殘暴的殺戮,也無法做到一擊之下滿地碎屍!
最可怕的。
是他們連這是什麼都不知道。
站在高處的納哈拙,先是瞧見遼兵陣地內升起的炮火濃煙,以及那向外擴散彌漫的塵土。
隨後才聽到那巨大無比的聲音。
他瞧見受驚的戰馬鑽入到鐵蒺藜陣中,害死了馬上的勇士。
“那……是什麼?”
即便他作為草原上最睿智的智者,此刻也不免失神,發出了內心的疑問。
那是他從未見識過的力量。
就連納哈拙都不清楚。
大小頭領以及北胡人更不清楚那殘暴的武器是什麼!
可牧人們都清楚一句話。
那就是遇到能吃人的野獸時,千萬不要轉身逃走。
而是勇敢的上前一步,瞪大你的眼睛怒吼,讓那吃人的野獸感受到恐懼。
在短暫的受驚失神後。
北胡輕騎便也是如此做的!
他們狂吼著,用自己最為驚悚的表情,再度衝向麵前的遼騎陣地。
可在他們失神慌亂裹足不前懷疑的時候。
神機營早已填裝了第二輪。
更不用說這裡還有子母速射炮這等可快速射擊的火炮。
第二輪明顯無法齊射。
而不斷響起的炮聲,已經不斷成片倒在衝鋒路上的北胡騎兵,卻在給北胡人的精神上,帶來無窮無儘的折磨。
那段不足一箭之地的距離。
似乎是他們永遠無法逾越的天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