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人紮營,素來喜歡駐紮在高處。
視野越良好的地方,北胡人就越喜歡。
東路軍後軍,便駐紮在小山坡上。
其木格站在高處,也能認得清整體局勢。
而就當他披甲上馬,準備聚集騎兵作戰時,忽然遠方半空中劃過一道綠色熒光。
他本能的舉起圓盾擋在前麵。
咚。
沉悶的巨響從圓盾上傳來,其木格感覺臂骨都要被折斷。
巨力帶著圓盾直接拍在他胸膛前,隨後便是胸前一痛。
低頭看去,一枚泛著綠光的羽箭已經將圓盾釘死在他的明光鎧上。
“有射雕手!”
其木格瞬間冒出大量冷汗,顧不得形象,翻身下馬躲藏在瞄不到的地方。
好在是夜晚,這羽箭穿透在右胸膛的圓鏡上。
若是插在了左麵。
那其木格絕對死的不能再死。
其木格藏起,這支後軍瞬間失去了指揮。
大小部落的北胡騎各自為戰,根本無法對遼騎形成傷害。
反倒是高麗兵。
成了北胡騎兵的宣泄口。
北胡人也喜歡專挑軟柿子捏。
直到覺得這些夜襲者也不過如此,然後一頭撞死在遼騎鐵甲前。
六支遼騎幾個角度衝進後軍營地內,穿透出六條通道,留下一地屍體,最終彙聚到秦風周圍。
遼騎已滿萬。
天下無可敵。
上萬遼騎是聚是散,留下一地的北胡人屍體。
夜裡忽然起了風。
風勢越來越大,讓燃燒的火焰也變得越來越多。
“風。”
“風。”
“大風!”
渾厚整齊的口號響徹在整個東路軍後軍營地內。
其木格正在親兵的護衛下,瘋狂逃竄。
他隻覺得後方的兵馬,正在瘋狂的被那支如若幽靈般的騎兵收割倒下。
曾經引以為傲的北胡騎。
在這支幽靈的麵前毫無任何抵抗之力。
簡直如同狼入羊群般被瘋狂屠殺。
北胡騎兵何時遇到過這麼凶悍的敵人?
哪怕是北胡人的宿敵慶皇,也無法給傲視天下的北胡騎帶來如此巨大的恐怖。
“拖住他們!”
“拖住他們!”
其木格向周邊的部下狂吼。
這些騎兵也凶猛的撲向了遼騎。
可最終隻是飛蛾撲火一般,無法拖延住遼騎半點。
這讓其木格更加恐懼。
“救命!”
其木格望著後方不斷逼近的遼騎,發狠抽出靴子間的匕首,直接紮在戰馬屁股上。
戰馬痛苦長嘶,速度猛地提升一大節,拉開了距離,衝著遠處山頭的中軍所在山頭猛衝。
納哈奇的中軍,正位於最高處的山頭。
這裡視野開闊,能夠觀看到周圍數裡的景象。
當後軍燃起大火,探馬的哨子聲從東麵各處響起的時候。
納哈奇的酒便已經醒了大半。
“真的有遼兵。”
納哈奇的眼中滿是駭然。
“真的是遼王?”
這一刻,納哈奇的目光變得無比鄭重。
再想起崔善海之前所說,這一刻納哈奇赫然明白。
崔善海說的全是真的。
他出賣了遼人!
可笑自己竟然沒相信。
望著已經燃燒起火焰的後軍營地,中軍已經響起了聚兵嚎叫。
最優秀的北胡騎紛紛穿上鎧甲武器,整軍列陣以待。
六萬兵馬營地之間都有距離。
一處出事兒,足夠其他營地警覺穿甲集結備戰。
納哈奇更是親自披上鐵甲,跨上戰馬,手持鉤鐮槍,緩緩出現在聚集好的騎兵之前。
“往日聽聞遼王殺高車汗王,隻覺得是慶人放出的訛傳。”
“可今日遼人有膽量夜襲,足見這遼王有勇有謀,並非廢物。”
“能與這樣的敵人當對手,人生幸事。”
納哈奇暢快大笑。
若敵人隻是廢物,那激不起納哈奇半點興致。
即便是北胡最智慧的部落,納哈奇依舊延續著北胡人的傳統習俗,敬慕強者。
真正的強者,無論是己方還是敵人。
都會得到北胡人的尊重。
遼人有膽量離開城池,敢在這麼遠的位置夜襲他們,跟北胡人野戰。
納哈奇覺得足以值得敬重。
甚至納哈奇對遼王,也不再輕視,變得更加認同。
“遼王,不錯的對手。”
“擊敗你,成就我納哈奇的威名!”
中軍大營的號角聲越來越密集。
兩萬多北胡精銳胡騎已經開始列陣等待。
甚至遠處的先鋒軍營寨也已警覺,正在列陣整兵,準備隨時支援。
遼騎所要麵對的敵人。
大概是四倍。
上萬遼騎最終穿透北胡東路軍後軍營地,追著其木格幾十騎,直奔更高處的中軍。
由於起了夜風,遼騎順風之下,也能減免上坡所需的馬力。
隻是。
當秦風見到北胡中軍已經升起火把,甚至北胡騎兵已經集結後,最終還是尋找空處,勒住了馬頭。
“列陣。”
敵人已有準備,再去上坡奔襲徒勞浪費馬力。
不如節省點體力,讓敵人自己過來。
這一萬遼騎就在這。
四倍於己的北胡騎兵,絕對不會放過這次一舉殲滅秦風的機會。
“誰先來,便先殺誰。”
東胡先鋒與中路軍基本在兩個方向。
無論誰來,都可以率先應擊,速戰速決。
納哈奇望著山坡下重新列陣的遼騎,不由眯起眼睛。
“遼人奔襲而來,又在後軍搏殺,此時必已疲憊。”
“不要給他們休整的機會。”
“殺!”
一聲令下,北胡人那獨特的號角聲在營地內連綿而起。
兩萬北胡騎兵,仿若漫山遍野一般,從遼闊的山坡上錯落的向整齊的遼騎衝來。
各種怪叫聲更是四散而起。
列陣的遼騎感覺到大地在不斷震顫,依舊巍然不動。
所有的目光都在凝視著那高高揚起的遼王旗幟。
直到那旗幟微微向前一偏。
“風!”
渾厚嘹亮的齊喝擊破夜空,上萬鐵甲遼騎,逐步加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