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家書隨著奔馳的駿馬,跨過千山萬水,從溫暖的京都一直到寒冷的關外。
東宮內通宵達旦的在處理堆積如山的政務。
遼王府內歌舞曼曼,秦風享受著藩王的悠閒生活。
“王爺,太子家書。”
紅鸞將一封書信遞到秦風手中。
“奴檢查過了,火漆上無人動,沒問題。”
秦風親手撕開信封,露出裡麵冷金紙做的信紙。
“嘖嘖,太子真奢侈,這紙老值錢了。”
“這紙質感不錯,回頭給本王也弄些。”
秦風隨口吩咐了句。
這冷金紙麵上有金粉,摸起來手感光滑,是天下間最名貴的紙張之一,也就江南能夠生產,北方少見。
打開信紙後,方見上書的端正小楷,字寫的方正大氣,隱約間透露著絲縷貴氣。
“太子這字怕是練了有年頭了,比父皇寫的好看多了。”
秦風毫不客氣說著。
慶皇的字隻能說是工整,這還是看在他是身為皇帝的麵子上。
晉王的字似狗爬。
秦風的字缺胳膊少腿,但還好能看懂。
剩下也就寧王的字好點,沉穩大氣。
但若論字,都不能與紅鸞比。
紅鸞雖身處胡地,但她母親是前朝公主,師承了前朝書法大家管正榮,她是知曉南人文化,也因此多受排擠。
若非前朝已滅,她的母親沒了依仗,她絕不可能會被排擠到送到東胡。
紅鸞的字形清絕,跌宕秀逸。
隱隱要自稱一派。
“王爺若願意,奴可陪王爺練字。”
紅鸞想趁此多跟秦風接觸。
絕對要手把手的教才行。
這個時代的人,還是很看重書法的。
秦風倒是哈哈一笑。
“本王有你就夠了。”
紅鸞聽此,瞬間媚眼如絲,就差歪倒在秦風身上了。
多麼動聽的情話。
秦風沒有看紅鸞。
這女人無論他說啥,都會被她當做是對她的情話。
哪怕罵她滾,她恐怕都會心生暗喜。
他的注意力完全在信上,這是他與太子秦標的第一次聯係,洋洋灑灑數千字,彰顯著秦標對他的兄弟之情。
隻見信上書:
秦風吾弟
見字如麵
六年無信,兄與父皇母後甚為掛念。
自六弟出事之後,母後整日哀愁,白發日漸增多,常焚香求佛為弟祈福,更時常拿六弟幼時衣物想念,每次都要勸慰好久才能止住母後眼淚。
兄忙於政務,北方經戰亂、天災已快人空,流民儘入南方,江南繁榮卻有隱患。
朝廷已多次下書北方流民歸鄉,奈何送歸後,流民依舊偷偷跑回,久禁不止,隻能放任自流。
除非滅亡北胡,方北方再無憂慮,流民可歸。
父皇言或可遷都北方,百姓自會追隨,或可解南方擁擠、北方空曠。
見此秦風深吸口氣。
“母後嗎?”
“隻有個模糊印象了。”
“倒是皇兄所言的大慶情況,讓本王對天下大勢終有適當了解。”
秦風深吸口氣。
由於封建時代信息流通不暢,身處邊地的秦風自然很難了解到大慶的真實情況。
甚至很多事兒到了遼地,傳的都變了味道,隻能當做參考。
但太子的信則完全不同了。
這是站在最高的地方,向他概述了大慶如今的情況。
至於慶皇,倒是很少跟秦風說這個。
略微沉思,秦風便繼續看去。
‘侄兒(秦風侄兒)雄英已七歲,調皮搗蛋,敬仰六弟威風,常扮六弟與侍衛遊戲,更盼望早日見雄英叔父。
遼地若有不如意的地方,儘管寫家書與兄說,但有所請,兄無不答應。’
接下來上千字,儘顯對秦風的擔憂。
字字皆太子秦標的真心實意,看的秦風不由感動。
這擔憂的詞彙過多,甚至有些囉嗦,但正是如此,讓秦風認同了這兄長。
如此皇家,世所罕見。
秦風也慶幸有這樣的皇家環境。
真要儘是爭權奪勢,機關算儘,他還如何能在這般逍遙快活。
有家人掛念的感覺,是真的好。
秦風滿是感慨。
當信到了最後,則是太子在勸學秦風。
‘政務繁多,兄仍不忘讀書練字,望六弟也能如此,為國之棟梁,千萬莫學你二哥五哥。
也多學政務,若有疑惑之處,儘管寫信與兄言,兄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六弟今後定要多寫家書與兄,千萬千萬,切記切記。
上句為重中之重!
六弟多吃飯,多保重身體。
兄
秦標’
足足看了好久,秦風方才將這封信徹底看完。
“這位太子,還不錯。”
秦風不免會有這種感覺。
“將這封信收好吧。”
他將信交給了紅鸞。
也算是個不錯的收藏品。
他現在收藏癖好,還是蠻嚴重的。
隻是,這封太子的信,僅僅隻是個開始。
京都。
忙碌了一天的李世元寬衣解帶,暖好被窩的丫鬟們離去,隻等著李相就寢。
卻不料外麵傳來了稟告。
“有宮裡來的公公求見,說是太子又給遼王發了書信。”
李世元擺了擺手。
“不用管。”
次日李相回府歇息,又有人來報。
“太子又給遼王去信,連續三天一天一封。”
李世元眉頭皺起。
“有跟本相有關的嗎?”
“隻是家書。”
“不用管。”
而接下來幾天,李世元天天晚上都能收到太子給遼王去信的消息……
到了最後,他已經開始不厭其煩。
“天天去信,有什麼好說的。”
“以後太子給遼王寫信這種事兒,不要再跟本相說了。”
李世元有些怒了。
他已經快七十多歲,就不能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嗎?
況且這太子咋回事兒?
天天寫信給遼王,不煩嗎?
東宮內,太子秦標樂在其中寫完一封信,照例封好遞了出去。
“給老六。”
“另外宮中的鹽水鴨打包一份,給老六也送過去。”
秦標寫信寫的停不下來。
如果說一開始隻是想跟秦風述兄弟情誼。
那麼現在寫信,卻已經成為習慣,甚至成為他放鬆方式了。
寫著寫著,他就一天不給老六寫信,渾身難受。
反正大小事兒都寫寫,權當寫日記了,還能督促秦風學習。
太子秦標覺得該儘好當兄長的職責。
也算是給遼地出事後的彌補。
而遠在遼地的秦風,看著每天都會到達的太子家書,臉色也逐漸變得古怪。
這太子天天寫。
不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