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車部的衰亡,終究引起北胡重視。
控弦之士三萬的高車部,在北胡不單擁有遼闊的草場,更有著極高的地位。
高車汗王更是草原上的巴圖魯!
可如今,草原上的傳奇高車汗王死了,被遼王所殺。
此消息如同風一般的傳遍整個草原。
所有牧民都在猜測,這個慶人的遼王究竟有多強,才能殺死他們的巴圖魯。
北胡大汗更是召集各部汗王,商議此事。
連綿不絕的白色氈帳坐落在背風處,不斷有胡騎進進出出,更有小孩子在成群的氈帳間玩耍大鬨,抓起乾巴巴的牛糞就砸了出去,引起大人的喝罵。
牛糞在草原上是最為珍貴的燃料。
隻有靠著乾牛糞、乾馬糞,他們才能生火取暖,不至於被寒冷的冬日凍死。
在中間那座最大的大帳內,北胡的大小汗王在精美的地毯上圍坐了一圈。
上麵擺放著香噴噴的烤羊肉、還有那足以喝的痛快的馬奶酒。
可是無人去動。
“本汗已年邁,也知道你們都有異心。”
“你們誰都想坐到這大汗位上。”
眼神渾濁的北胡大汗盯著在坐的大小汗王,有很多汗王敢抬著頭盯著他。
在他身體還強盛的時候,沒有人敢這麼做。
可如今,老狼王老了。
誰都想坐到北胡大汗的位置上。
也正因為北胡諸部都盯著北胡大汗的位子,這麼多年才一直沒有南下,生怕錯過了機會。
這時有位三十多歲,披著狼皮的汗王直接站起,眼中蘊含著根本藏不住的野心。
草原上的狼,從不用隱藏自己的實力。
況且老狼王隻想安穩的活到死,如今在做的也隻是極力避免被他們這些強壯的狼咬死。
他叫阿術,麾下控弦之士十萬,已是草原上勢力最大的汗王。
“六年前,我們明明將遼地屠戮的乾乾淨淨。”
“可現在,又冒出一個遼王,竟能殺死高車汗王,大敗高車部。”
“慶人已經變強,我們必須對其削弱,否則未來必會成為北胡最大的威脅。”
此話一出,便有汗王紛紛應喝。
“同意。”
“南麵的胡紮隻配當我們的牛羊,還敢反了。”
“允許他們活著,已是我們最大的仁慈。”
北胡大汗聽著應喝聲,不由點頭。
“既然都這麼想,那本汗宣布。”
“誰能殺掉遼王,為高車汗王報仇,本汗就讓他作繼位者。”
“也是草原上下一代大汗!”
此話一出,這座隻有北胡大汗才能居住的穹廬大帳,瞬間熱鬨一片。
高車部的牧場。
少年烏恩望著被占據的草場,死死的攥著馬鞭。
“高車部再也不會存在了。”
高車部的內戰剛剛展開不久,挨著的部族便已經打來,占據了原本屬於他們的的牧場。
還活著的族人,被迫投靠了新的部族。
可周邊的部族,被他搶過牛羊,有他的仇人。
他不能去投靠。
烏恩最終跳下戰馬,跪倒在這片草場上,用嘴唇親吻著這片深愛著的土地。
“我敬仰慶人的遼王。”
烏恩低聲呢喃,他永遠無法忘記遼王那兩千重甲鐵騎的風采!
那是高車部的噩夢,卻成為了少年烏恩心目中的信仰。
“遼王是慶人中的大英雄,我要做胡人中的大英雄。”
烏恩目光堅定,扣起一把土揣在了懷中。
“我一定能做到的。”
他將身體挺得筆直,隱隱有幾分秦風的樣子。
烏恩在模仿秦風。
模仿著那冷酷、強大的一麵。
草原上屬於烏恩的傳奇,即將開幕。
最後烏恩率領著幾十騎,一路向北而行,他要前往東胡的最北端,那裡是他的出生地柔然部。
曾經有位統治過中原的大汗,說柔然部人智力低下,像是不會思考的蟲子。
可他從未如此想。
柔然部有著草原上最強悍的戰士。
隻要能被他們認可,便能永遠追隨在烏恩的身邊,直至死亡。
“那裡與遼王不遠,是否會有危險?”
有奴隸擔憂的詢問著。
烏恩微微搖頭。
“若遼王能認可我,我此生願尊奉遼王,為他開疆拓土,成為草原上的天可汗。”
“按照慶人的規矩,遼王不可能成為慶人的皇帝。”
烏恩的目光望向遙遠的東方。
“他們沒有拒絕的資格。”
“誰不服,我就替遼王殺了誰。”
“隻是,遼王必不會信任我,隻因為我是胡人。”
烏恩低垂著腦袋,無比痛苦。
……
在廣寧城西發現北胡哨探的那一刻,秦風就已知曉,未來的遼地注定無法太平!
“王爺,是否要將北胡騎留下?”
秦風微微搖頭。
“不必。”
“加強城中百姓訓練即可。”
有了這些災民,隻要加以訓練,就能輕易湊出十萬兵。
雖說拉出去野戰注定不行。
但用來守城完全沒問題。
甚至廣寧城人的女子,同樣能頂半邊天,照樣可以披甲登城作戰。
也正是遼地女子悍勇,此地女子的地位在整個大慶都是最高的。
當然,女子登城牆防守隻是極端情況。
北胡哨騎來了很多,沿著遼地轉了一大圈。
可除了那座城牆高立的要塞廣寧城外,再也不見半點人煙。
“回去將此事告知汗王。”
北胡哨騎隻出現了兩三天,便徹底回去了。
遼地空空蕩蕩的,沒有可搶的地方。
就連獵物都瞧不見多少,他們缺乏食物。
況且想要回北胡,還要連續穿過兩片數百裡的沙地。
還剩下的食物自然要緊著點用。
“真的是遼王殺了高車汗王?”
“會不會這個遼王,不是這裡的王?否則怎麼會出現在晉地。”
“管他呢?反正這座城沒了。”
北胡人肆無忌憚的說著。
他們絲毫不將廣寧城放在眼中。
幾年前他們在這裡搶過一次,就能搶第二次,搶第三次!
至於高車汗王身死。
是他不該進了群山環繞的晉地,那不是騎兵該去的戰場。
“也許可以順手劫掠下寧地,那比這更加富饒。”
歸去的胡騎如此說著。
遼王府內,終究是少了歌舞。
廣寧城中卻是熱鬨一片。
紅鸞帶著浩浩蕩蕩的物資車隊,終於回到了廣寧城。
一同帶回來的,還有一位自稱寧王使者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