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翌日一早,七皇子就醒了。
他在睡夢中被烤魚折磨了一晚上,穿衣時還在思考,怎樣神不知鬼不覺的去蹭烤魚。
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出來,就瞧見陳在正對著石桌上的膳食垂涎欲滴。
“你們吃吧,我就不吃了。”
陳在好歹是記得自己的位置,連忙擦乾淨嘴邊的口水,搖頭,“殿下還沒吃呢。”
“我去集市上看看。”
見主子發了話,陳在立刻胡亂塞了幾口,和吉佳一起跟著皇子出了門。
出了門往西一拐,就到了澄縣的集市上。
天色雖早,可集市早就熱鬨起來了,吆喝叫賣聲與熱情攬客聲交織在一起,有一種慰藉心靈的煙火氣。
七皇子冷峻的臉也和緩下來。
“殿……少爺,那邊有賣糖餅的,屬下幫您買幾張?”吉佳細心,一直惦記著七皇子未用早膳。
糖餅總歸不能難吃吧?
這樣想著,顧羨點了頭,沒一會兒吉佳就帶著新鮮出爐的糖餅跑回來了。
也許是這個時代物資匱乏的原因,就連這糖餅都不算太甜,掰開一看,裡麵的糖漿隻有薄薄一層。
顧羨吃了幾口就收了,沒再繼續吃。
集市很短,賣的吃食除糖餅外就是普通麥香餅子,看得顧羨毫無購買**。
正要原路返回時,卻見旁邊一處宅子的門打開,一個人被扔了出來,差點扔到顧羨身上。
陳在第一時間握住劍柄,卻被吉佳按住。
定睛一看,這才發現此處是縣衙。
“老爺,求您幫幫俺吧!俺兒走丟已有七年,實在是想得緊呐!”
一個衣衫襤褸的阿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七年了才想起來找?誰能找得到?”衙役大聲趕人,“去去去,彆耽誤時間!”
“好可憐的阿婆。”陳在歎息著瞥了一眼顧羨,見他麵無表情,便自覺地閉上了嘴。
顧羨轉身原路返回,卻見那阿婆正靠在牆角,她麵前站了一個壯年人,二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阿婆的臉色有些急。
一陣風吹來,隻字片語落到顧羨的耳朵裡。
“……成親,會有辦法的。”
“娘再找找,彆急……”
顧羨瞥了眼陳在,見後者移開了目光,便不再言語,隻往書鋪方向走去。
阿玫剛收拾完碗碟,就見書鋪來了三個人,為首的那個氣質突出,很明顯是主子,身後的二人都抱著劍,一臉警惕地望著她。
戚三娘一看那劍就軟了腳,趕緊把義兒拉進了房中,然後才趕來找阿玫。
“小姐,這三個人一看就不好惹,您先避一下,我去應付。”戚三娘理所應當的要去保護她,卻控製不住自己發抖的聲音。
“無妨,放輕鬆,我們又沒惹到人。”阿玫輕聲安撫,走出了廚房。
“你這可以讀書嗎?”聽到腳步聲,顧羨沒回頭,問她。
“郎君請自便。”阿玫道。
顧羨放在書冊上的手僵直了一下,他回過頭,看向站在門口的婦人。
她背對著光,他一時間看不清她的麵容,心底卻慢慢升起一種久違的激動。
“郎君?”見他盯著自己,阿玫出聲提醒。
顧羨強壓下心中的異樣,隨手拿起一本書翻閱起來。
吉佳也找了一本兵書,有滋有味地看,隻有陳在靠在牆邊昏昏欲睡。
這家書鋪雖小,藏書卻不少,在書冊層層堆積之中坐下,倒是有一種身處鬨市不亂心的沉靜。
隻是隨著顧羨的翻閱,他明顯感覺自己的神思亂了。
那人為何會給他一種久彆重逢的感覺,難道是自己的錯覺?
顧羨翻了一頁。
這家書鋪為何會正巧坐落在他家小區的位置,真的是巧合?
顧羨又翻了一頁。
昨日做烤魚之人是她嗎,她也是穿越來的?
顧羨又又翻了一頁。
好餓,他們今天還會做烤魚吃嗎?
在顧羨接連翻了好幾頁之後,吉佳終於合上了他那本兵書,小聲道:“殿下,可有心事?”
“沒有。”顧羨垂下頭,不再翻書,隻是盯著書冊發呆。
“這家書鋪已經很久沒有進賬了。”吉佳小聲將昨夜查探的消息說出,“估計沒有餘力提供飯食。”
顧羨橫了他一眼,“我好歹也是皇子,難道能專程來蹭飯?”
吉佳很自覺地搖頭,“當然不,隻是屬下餓了。”
屋外,見阿玫安然無恙地出來,戚三娘總算是鬆了口氣。
“小姐,他們看著好嚇人。”戚三娘拍著心口,心有餘悸道:“我可打不過他們。”
阿玫認真想了一下,確實很難打,但隻要把劍從他們手中弄走,也不是沒可能。
不過這樣的事情,她也隻敢在心裡想一下,不能對著三娘說。
“今日地裡不忙,叢寬去查探適合開酒肆的位置了。”
戚三娘歎了口氣,“隻是這賃金,真是個麻煩事。”
阿玫耳語,“你還記得我娘給我做嫁妝的那些首飾嗎?”
“當然,那都是夫人一點一點打磨出來的。”三娘記得很清楚,那些首飾不多,攏共也就三四種,可花了夫人五六年的心血。
瞧見阿玫難看的臉色,戚三娘立刻反應過來,“被徐老爺吞了?”
“他才看不上我娘做的東西。”阿玫輕嗤一聲,“怕不是便宜當出去了。”
“這個遭天譴的東西!”三娘罵了一句。
顧羨表麵上在看書,實際眼睛早就飄到了院子裡。
阿玫背對著他,他看不清她具體的麵容,可聽到了兩人的片段對話。
提到了開酒肆,還有賃金。
又想起吉佳說這家鋪子已經很久沒有進賬,想必拿不出租賃的錢。
若是想在這裡蹭上一頓飯的話……
一個計劃浮現,顧羨立刻起身放書,吉佳也急忙起身,胡亂抱了幾本書要去買單。
兩人動靜大,把昏昏欲睡的陳在也給吵醒了。
“掌櫃的,這些書怎麼賣?”吉佳高聲問。
戚三娘連忙進屋,麵上喜色根本藏不住,她快速扒拉算盤,不一會兒就算出了價格。
就等著吉佳付錢的檔口,一個不速之客闖了進來。
“徐阿玫,你瞧瞧你把我娘氣的!”
來者身量不高,麵色白皙,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秀氣,可此時他卻指著阿玫的臉,唾沫星子亂飛,“誰家有婦人開鋪子的?你還要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