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雀掀開瓦片,率先聽見沈宗主一聲暴喝。
“你沒錯?!”
“你還敢說你沒錯!你進山門是洛洲牽著你的手走過千層石階,你修煉至今,他引導你,指點你,一直安靜護在左右,何曾對不起你半分,你為何對他下如此毒手?!”
“他就是對不起我!”宋清塵也滿臉憤怒委屈,半點不覺得自己有錯,“你們所有人都對不起我!”
“每天說著保護我,照顧我,可是有誰做到了?”
“你們如果真的說到做到,我何至於在大比上當著所有人的麵被罰散魂鞭!”
“我隻是想親手去拿我想要的東西而已,我有什麼錯?”
“是大師兄欠我的,是他欠我的!是你們欠我的!我沒錯!”
“你!”沈宗主指著宋清塵你了半天,也隻怒聲罵出句,“逆徒!”
“不是吧。”房頂上的聞耀看得急死了:“這都不衝過去打她兩巴掌。”
葉陵川迅速捂住他的嘴,其餘人:“噓。”
沈宗主怒不可遏地盯著宋清塵:“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知不知錯?”
宋清塵在縛靈網裡低聲笑出來:“知錯又如何,不知錯又如何?你們難道會讓我活嗎?”
“告訴你們,你們在我眼中根本什麼都不是,這些年在你們麵前裝乖扮巧,我早就膩了。”
“為了我想要得到的那個人,我可以做任何事。”
“入邪道算什麼,殺人算什麼,我甚至可以踩著你們的血肉往上爬,隻要他能看到我!”
“不要再問我這種蠢問題,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我再說最後一次,我、沒、錯!”
徐吟嘯靜靜看著縛靈網裡目眥欲裂的宋清塵,突然有些恍惚,他居然喜歡過眼前這個人嗎?
直到此刻,他仿佛才真正認識宋清塵。
她愚蠢、涼薄、自私又惡毒。
她永遠隻愛她自己,隻在乎她的感受、她的情意。
旁人,不,不是人,不過是一塊塊她隨時可以犧牲的血肉。
“沒有人欠你。”徐吟嘯看著宋清塵,“沒人欠你,我們沒有愧對你半分,你有今天是你咎由自取,是你動邪心,生妄念。”
“我不知道你想得到的那個人是誰,但是宋清塵,你不懂愛,更不懂情,你永遠也不會得到他。”
“你一個跟在我身後舔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宋清塵幾乎要從縛靈網裡衝出來,罵聲不休。
沈宗主垂下頭,疲憊地轉過身:“去請刑律堂長老。”
刑律堂長老很快趕來,動手行刑。
起初,宋清塵一直在怒罵,後來因為實在太痛,她開始哭著求饒:“師傅救救我,我不想死,師傅。”
“師兄,師兄救我,啊——”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啊!!!”
沈宗主背對著宋清塵始終沒有回頭,徐吟嘯閉上雙眼不去理會她。
床上的白洛州不知何時也已蘇醒,他還起不了身,紅著眼朝宋清塵看去,隻一眼就閉上,淚從眼角流進發間。
他怨她,但看見她哭聽見她喊救命,竟然還會不忍心。
薑雀蓋上瓦片,師兄妹幾人靜靜坐在房頂上,聽著宋清塵的聲音緩緩平息。
一片寂靜中,聞耀剛想開口說點什麼,陡然聽見房中傳來一聲厲喝:“宋清塵!”
是徐吟嘯的聲音。
幾人急忙躍下房頂想進屋查看,落地瞬間,狂風乍起,陰雲密布,一團黑霧從房中湧出,竟在半空凝成了宋清塵的模樣。
空氣一片死寂。
眾人愕然望向半空墮為鬼修的宋清塵,久久不能言語。
宋清塵猩紅的眼盯著薑雀幾人:“我們.....後會有期。”
話落,黑霧散去,無影無蹤。
薑雀望著宋清塵消失的方向,低下頭,笑了一聲,
這就是能殺死所有人的惡毒女配嗎?
行,厲害。
能在死境裡撞出一條生路,哪怕是邪門歪路。
不過事情也簡單多了,宋清塵已不再是仙門子弟。
再遇見,乾死她。
梵天宗的弟子們愣愣圍在殿前,都有點緩不過神。
尤其是親眼看著宋清塵墮為鬼修的徐吟嘯。
“喂!”薑雀喊他一聲,揚手拋給他一瓶青龍血,“十萬上品靈石,明天過來給我。”
“沈宗主和白洛州還得靠你,彆倒下了。”
話落,她禦劍轉身,朝天清宗飛去。
回家。
師兄們和拂生緊隨其後,薑雀回頭看了眼幾人,想起原著中他們之所以會被宋清塵暗害,就是因為他們每次都單獨行動。
“回去得給你們上上課。”
“啊?”聞耀追上她,“什麼課?”
薑雀:“關於如何避免單獨行動這件事。”
“為什麼?”師兄們都一頭霧水,薑雀滿臉認真,“防患於未然,怕你們哪天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
聞耀撓了撓頭:“我有那麼傻嗎?”
薑雀:“你猜?”
聞耀跳到薑雀劍上跟她展開一場搏鬥。
沈彆雲幾人追在身後:“小心點,彆讓小師妹跌下去!”
“聞耀,你彆揪小師妹頭發!”
“薑雀!不許戳人屁眼,你是女孩子!”
青山長老早已回到嵐雲峰等兔崽子們回家,眼看著他們就要飛過嵐雲峰,青山長老脫下鞋就甩上了天。
“臥槽!”
六人半空遇襲,踉蹌跌下長劍,整整齊齊砸穿了六間茅草屋。
眾人:“......”
回到嵐雲峰的第一天,修房頂。
沈彆雲他們半點沒讓薑雀和拂生動手,哼哧哼哧修房頂,薑雀躺在自己院中的梧桐樹下躲涼,沒一會,拂生也來了,挨著薑雀躺下。
白虎他們都被從須彌袋裡放出來透氣,滿院亂跑。
薑雀依次掏出靈冥花、雷幽草、青龍血,朱雀從她眼前跑過,被她伸手拔了根羽毛。
就剩蜃妖骨了,哎,孩子沒成年,還得再等兩個多月。
“這些東西怎麼吃?”拂生突然開口,“空口嚼?”
薑雀:“......應該不是吧。”
兩人麵麵相覷半晌,拂生緩緩睜大了眼睛:“你不知道怎麼吃?”
薑雀捂著頭:“當時忘問了。”
完了,塵虛道長神龍見首不見尾,要找他得找到猴年馬月啊。
不是吧不是吧,藥都找到了她難道還要死?
不對,薑雀眼神一亮,塵虛道長給她留東西了,薑雀拽下腰間的金鈴鐺,這東西應該是個靈器,跟它的主人應該會有點聯係吧。
“塵虛道長。”薑雀對著鈴鐺,死馬當活馬醫,“塵虛道長?在嗎?塵虛道長...道長!”
“誰?”
鈴鐺裡傳來一道剛睡醒的聲音。
薑雀一躍而起,對著鈴鐺就親了兩口,又抱著拂生親了兩口:“啊!找到人了找到人了!”
拂生懵逼擦臉,薑雀已經跟鈴鐺聊起來了。
“是我啊,那個中碧血毒的小丫頭。”
道長:“哦,誰啊?”
薑雀果斷改口:“給你兩壺千山雪的那位。”
“哦!是你啊丫頭,記得記得,我記得你。”
薑雀:“......”
果然是酒鬼。
“找我什麼事啊,你找齊解毒的藥啦?”
“是啊。”薑雀一頓,“想問問道長藥該怎麼吃?”
“簡單,蜃妖骨用青龍血浸泡七日後取出,碾碎,跟朱雀羽雷幽草和靈冥花揉成丹,吞服即可。”
薑雀:“好噠!”
“你這丫頭。”塵虛道長忍不住叮囑:“解毒後你破境會更快,金鈴切不可隨意取下,你身體的秘密起碼要等金丹後才可說與人聽。”
“人心難測不得不防,謹記。”
“多謝長老,帶我日後再尋幾壺千山雪給你送去。”
塵虛道長這下真開心了,笑聲在鈴裡響了半晌:“好好好。”
薑雀把金玲掛回腰間,徹底安心了,仰麵躺在樹下。
拂生問:“解決了?”
薑雀燦然一笑:“解決了。”
青山長老的聲音突然傳來:“你們幾個過來一下。”
六人齊聚在長老的茅草院。
長老看過六位弟子:“你們有一個月的時間休息,該破境破境,該穩固修為的穩固修為。”
“一月後,你們也該下山了,去凡界看看。”
薑雀:“隻是看看?”
青山長老脫鞋,薑雀乖巧。
“不隻是看看,還有活要乾,屆時各宗弟子都會去,主要是想讓你們搞清楚,身為修道者,到底能為百姓做些什麼。”
人世百態,見生,見死,見悲歡。
而後知何可為,何不可為。
以眾生為鏡,照爾等道心。
“行了。”青山長老擺擺手,現在對他們說這些還太早,“去吧。”
幾人轉身離開,各回各的小院。
薑雀走到院門前,腕間紅線開始發燙,疑惑推開門,看見梧桐樹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無淵從白虎頭上收回手,抬眼看向薑雀,長睫細軟,眸光清冽。
“你回來了。”薑雀朝他走近,“北境的事情結束了?”
“還沒有。”無淵隨意道,“回來看看白虎,一會就走。
白虎:“......”
他不是,他撒謊!
他以前從來沒有沒乾完活就回來看它。
“我雷劫要到了。”靜默片刻後,無淵突然開口,“你做好心理準備。”
薑雀唇角微僵:“冒昧問一句,你要被劈多少道?”
“不出意外的話,十八道。”
薑雀:“......”
她衝進房間拎出個小包袱:“走,我跟你去北境。”
無淵:“乾嘛?”
薑雀:“幫你劈雷。”
無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