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帳篷裡的慘叫就沒停過。
繼趙無塵之後,又有許多將士聞訊趕來,一開始隻是想看看,被路過的孟聽泉兩句話給勸了進去。
“來都來了。”
“進來揍揍。”
眾將士:“......有道理!”
有幾位被魔修砍了手指和耳朵的,想報仇但找不著人。
當時他們掉進傳送陣後就被綁住眼睛套進縛靈網裡。
那些魔修們全程既不用魔界的招數也不發出聲音,搞得他們現在當著仇人的麵,也不知道當初對他們下手的人是誰。
孟聽泉溫文爾雅站在旁邊:“簡單,那就都揍。”
眾將士:“......有道理!”
帳篷裡熱鬨了一整夜,仇明在旁邊被晾了一整夜。
他奶奶的。
還真沒人邀請他。
將軍也想玩,嗚嗚嗚。
一夜狂歡後。
徐吟嘯和照秋棠組成的扇屁踹蛋二人組找出了結陣的那位魔修。
眾人對他展開了一場逼問。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會結陣的那人叫鄒摩,青龍的下落也是從他嘴裡問出來的。
“陣印是我見邊境的弟子結過一次,偷偷學會的。”
拂生冷冷站在他旁邊:“我勸你最好說實話。”
修道者和魔修完全是兩種修習方法,修道者引的是自然之靈,魔修引的是天地祟氣。
“結陣要能引自然之靈氣,你一個魔修哪來的這本事?”
鄒摩抿著唇怎麼也不願再開口。
仇明和趙無塵跟魔修打交道多年,幾乎瞬間就意識到這事不簡單。
仇明拔劍橫在鄒摩脖間,不怒自威:“說。”
鄒摩半點不懼,語氣譏諷:“有本事你就砍,你這靈劍可殺不了我。”
修真界之所以忌憚魔修,就是因為魔修不像妖修巫修那樣容易死,他們十分難殺,頭砍了都能再長回來,修真界至今為止知道的能殺死他們的辦法也隻有三個。
朱雀炎、降魔劍、以及伏魔陣。
朱雀炎就彆提了,他們連神獸的影都沒見過,降魔劍倒是有,但整個軍營也沒超過五百人。
好在被派來駐守魔界邊境的都是入了陣道的弟子,伏魔陣人人都會。
仇明正要結伏魔陣,薑雀拿出山河錐邦邦邦朝鄒摩頭上砸了三下。
“說不說說不說說不說?”
鄒摩被砸得連吐三口血,薑雀閃身躲過,三口血都濺在了她背後的聞耀腳上。
聞耀看了一眼,蹲下身用葉陵川的衣擺擦了擦。
葉陵川拎起聞耀就扔出帳篷,兩人在帳篷外展開了一場搏殺。
薑雀淡定地繼續砸,鄒摩被砸得整個魔都不好了,這東西每砸他一下他的修為散一分。
連吐六口血後,鄒摩終於屈服:“我說、我說。”
“是、是我們拔了靈族的天羽接到自己身上,所以才能引靈。”
靈族。
那不是青黛的家族嗎?
當初在雲舟上打劫那傻丫頭,假裝要拔她的天羽,給她嚇得要死。
旁邊的仇明已經徹底沉下臉色,魔族居然會對靈族下手。
他們到底在圖謀什麼?
薑雀在魔修頭上瞧了半晌,終於發現一根青色頭發,她伸手拔了下來,頭發變成一片青色羽毛悠悠落在她手心。
她幾乎瞬間就想到青黛,這傻丫頭可彆已經被逮了。
薑雀不動聲色地接著問:“靈族的天羽,你們說接就接?”
畢竟兩種不同的物種,應該會排異吧。
鄒摩咽了咽口水,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薑雀握住山河錐作勢就去紮他眼睛,鄒摩閉上眼睛大喊:“是青龍血!”
“因為我們有青龍血,所以才能接上靈族的天羽。”
“你說什麼?”滿帳人異口同聲,都十分愕然。
鄒摩語氣裡不由染上幾分得意:“青龍它愛慕我們少主,對我們少主馬首是瞻。”
“我們少主不要它,它還不願走,說它不要名分,當個寵物就好。”
帳篷裡一陣死寂,薑雀須彌袋裡的三隻神獸炸了:“你他娘的放屁!”
仇明、趙無塵:“什麼聲音?”
薑雀一手按住須彌袋,張嘴就忽悠:“是我在腹語。”
可不能讓它們現在暴露,朱雀玄武倒還好,無淵的白虎從她須彌袋裡蹦出來,這可真是說不清。
白虎:“吼吼吼吼吼!”
“那家夥清高又自傲,哪裡會喜歡什麼人?”
朱雀:“嘎嘎啾啾啾!”
“編也不編得像樣點,還給人當寵物,說他一口咬死你家少主我還能信幾分!”
玄武:“木木木木木!”
“那家夥雖然討厭,但絕不會助紂為虐,這絕對是汙蔑!”
仇明緊緊盯著薑雀:“這也是腹語?”
薑雀不動聲色在須彌袋上拍了一巴掌,臉上雲淡風輕:“昂。”
仇明:“……”
“這事你們不用再管了。”仇明也沒心思追問,“此事涉及神獸背叛以及靈族安危,不是你們一幫娃娃能插手的。”
“這些魔修我們帶走審審,你們安心待著,我一會就通知仙主派人來接你們回去。”
魔修們被帶走,帳篷裡很快安靜下來。
在外麵鬥毆的聞淵和葉陵川也回到帳篷,沈彆雲把鄒摩說的話簡明扼要跟他們複述了一遍。
弟子們團團圍到薑雀身邊:“青龍……真的會背叛修真界嗎?”
他們從小聽著神獸的傳說長大。
四方神獸,福澤天下,是修真界的庇護神。
徐吟嘯吸了吸鼻子:“反正我不相信他們說的話,青龍才不會那樣!”
“可是萬一。”有位弟子小聲嘟囔,“是真的呢。”
“不可能,假的假的!一定是假的!我拿聞耀的性命擔保,一定是假的!”徐吟嘯大吼。
聞耀:“……”
請問呢?
你自己沒命嗎?!
眼看弟子們要吵起來了,薑雀輕聲道:“要不…我們去魔界轉一趟?找青龍本龍問個清楚。”
爭執的眾弟子瞬間達成一致,異口同聲:“走。”
薑雀朝眾人招了招手,三十四顆小腦袋湊在一起聽她說。
“咱們先這樣……再那樣……”
主帳中。
審問完魔修的仇明正要給仙主傳玉簡,一邊思索措辭,一邊喝著昨晚未喝完的酒。
沒一會,趙無塵又慌慌張張跑了進來。
仇明急忙伸手阻止他,把嘴裡的酒咽下才試探著問:“又不見了?”
趙無塵表情空白地捧出一個玉簡:“去魔界了。”
“噗——”
咽下去的酒從鼻孔裡噴了出來,仇明胡亂用袖子擦去:“你再說一遍?”
趙無塵直接把玉簡塞他手裡,仇明先深吸了一口氣,這才低頭看去。
“親愛的趙師兄,當你看到這玉簡的時候,我們已經在魔界了,不用擔心,你們隻要把那二十四個魔修看好,等我們回來就好,啾咪!”
仇明兩眼一黑,拿起要給無淵傳話的玉簡,再也顧不得組織措辭,直接寫了句:他們跑去魔界了!!!
無淵的消息來得很快:
“為魔修們祈福吧。”
仇明:“............”
仙主瘋了。
魔界,‘鄒摩’的隊伍因為抓到了十個修真界弟子,正被帶著去王宮拜見少主。
薑雀本來想著他們出二十四個人,用易顏術化成鄒摩等人的樣子潛入魔界,結果大家都想去,多的人隻好當俘虜。
但大家又不想當俘虜,最後隻能用石頭剪刀布來選出十個倒黴蛋。
正好是嵐雲峰六人、俞郎二人、徐吟嘯和照秋棠。
套在縛靈網裡的十個人被蒙著眼睛,幾乎同時歎了口氣。
當時怎麼就不出個石頭呢?
魔界王宮前,鄒摩的上司進去通傳,薑雀等人正乖乖待在原地等城門開。
大家剛進魔界,還不想惹是生非。
但偏偏有人要找茬,幾個守城門的魔修突然團團圍住‘鄒摩’:“這接了天羽就是不一樣啊,幾天沒見出息了。”
他拍拍‘鄒摩’的臉,扯扯頭發又踹他幾腳,最後勾著他的肩膀,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到時受了賞,可彆忘記兄弟們。”
‘鄒摩’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事,乾脆沒有說話。
那幾位魔修見他不說話,更加放肆,走到薑雀幾人身邊打量了半晌:“不錯啊,居然還有個金丹期的。”
“喂。”為首的魔修一把將鄒摩勾了過來,指著沈彆雲跟他說,“把這個給我們怎麼樣,讓我們兄弟幾個先享受享受。”
“這修為,嘖,想想都帶勁。”
‘鄒摩’猶豫著開口:“人數已經稟報上去了,到時候少一個我不好跟少主交差。”
“不好交差。”那魔修突然笑了,一把揪住‘鄒摩’的頭發逼他看向自己:“怎麼會不好交差呢?”
“你是不是忘了,你能有今天全是因為我們沒有拆穿你那低賤的血脈。”
“否則憑你的出身怎麼能進軍營呢?”
“我們隻是想要份謝禮而已,不過分吧?”
‘鄒摩’妥協了:“不過分,我去把他們解開,你隨便挑。”
“這才對了。”魔修拍拍他的臉並沒意識到什麼不對勁,“嘖,你還是這麼懂事。”
弟子們走過去扯開薑雀幾人的縛靈網和眼罩。
威脅人的魔修這才意識到不對:“草!你解他們縛靈網乾嘛?”
他慌了一瞬很快淡定,立刻拔出魔刃,守城的魔修基本都是金丹期,這幾個弟子隻有一個金丹期,不足為——
腦子裡的想法還沒落,腹部突然被人砸了一拳,他貼地後滑數米,重重砸進宮門,轟然一聲巨響,厚重宮門居然被他生生砸穿。
那魔修躺在滿地碎石上,身下不斷溢出鮮血。
薑雀拍拍手,揉了揉眼睛適應光線,朝愕然盯著她的眾魔修拋了個媚眼。
“送大家的見麵禮,喜歡嗎?”
眾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