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突突。
謝文海端著衝鋒槍對著從缺口處追來的日軍,不斷地掃射著,一邊開槍,一邊對著旁邊的老範大喊。
“班長,你先撤!”
“廢什麼話?相互掩護撤退!”老範當即給自已的衝鋒槍換了一個彈夾。
這個時候,一顆子彈襲來,旁邊端著DP輕機槍的機槍手中槍倒地。
“阿保。”
“愣著乾什麼?把他抬到飛機上去!”
老範跑過來端起機槍就對著後麵的掃射,同時吩咐手下的人把戰死的兄弟抬走。
都到這一步了,就算是戰死的兄弟,也得把遺體給抬回去。
“掩護撤退!”三娃子也跟著大喊。
一名傘兵連忙把槍放在身前,直接扛著戰死的阿保快速地朝著已經啟動的運輸機跑去。
老範等人所在的位置距離運輸機起飛的位置最遠,到現在都還有三四百米。
而在西側,不斷有小鬼子湧入,哪怕是天上的飛機不停地掃射,也阻止不了這些瘋狂的進攻。
突然,老範突然應聲倒地。
“班長?”
“快走,我來斷後!”
老範掙紮著想要端起機槍,可身上的鮮血直流,讓他有心無力。
“帶著班長撤退!馬上就要到飛機那裡了!”
隨著又一名傘兵背著老範就跑,在前麵開槍阻擊的傘兵就剩下了三個。
而在他們的身後,追來的鬼子卻有數十個。
很快又有一人倒地。
“彆管我,快走,不然大家都走不了!”
“彆廢話了,把他拖著走,我來掩護!”
“副班長,我殺了七八個小鬼子,早夠本了,你們快走。”
“快拖他走!”
“副班長。。。”
“噠噠噠。。。”
就在幾人一邊爭吵一邊撤退的時候,突然身後運輸機方向槍聲大作。
幾人嚇得連忙趴下。
隨即就看到前麵的小鬼子不斷倒下或者趴下躲避,三娃子等人扭頭一看,才看到十幾名端著輕機槍和衝鋒槍的傘兵快速衝了過來。
不遠處,在運輸機附近,還有重機槍在不斷開火。
“長官?”謝文海幾人的眼眶有些濕潤。
“瑪德,還發什麼呆?給我撤退!”謝文海大吼道。
“好,掩護撤退!”
“長官,你們不該來救我們的!”被人背著的老範低聲說著。
“沒死就閉嘴,你覺得我們會把你們丟下嗎?”
在相互掩護下,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運輸機附近,周圍掩護的重機槍手也紛紛扔下機槍跑向飛機。
隨著手下的人都上了飛機,謝文海這才爬上飛機,不過手裡卻拿著一挺輕機槍以防萬一。
隨著運輸機快速滑跑和離開地麵,謝文海這才大鬆一口氣,對著遠處的鬼子直接扣動扳機,打光了子彈這才把輕機槍放在一旁。
“無線電!”
“長官,給!”
“呼叫轟炸機和驅逐機,我們已經撤離,請提供火力掩護。
最好是把機場炸了,我們留下了一架運輸機和大量的武器,不能留給小鬼子。”
“文海,你們放心撤退便是,剩下的交給我們。”陳桂民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
“陳中隊長?”謝文海聽到無線電裡的聲音,有些驚訝。
“是我,天上的驅逐機是我們25中隊的。
你們這一仗打得漂亮,剩下的交給我們吧。”
沒有運輸機,天上的飛機就可以放開打了。
之前擔心誤傷運輸機和影響運輸機起飛,戰鬥機都在克製,如今卻是沒那個必要了。
“長官,我們這是真的安全了嗎?”旁邊有士兵看著窗外的一切,還有些恍惚。
“肯定安全了。”謝文海點了點頭。
機艙內,不少人都帶著傷,而且都是在最後撤向飛機的途中受的傷。
靠近窗戶的傘兵看向不斷遠離的機場,自家的飛機正在俯衝掃射和拉升。
隱約間還能看到那些不斷倒下的日軍。
想想這兩天的經曆,尤其是跟著謝文海從前天一起到現在的那些傘兵,感覺這兩天就跟做夢似的。
幾十個人在中條山裡大鬨一番,最後還揚長而去。
代價也很大,也不知道這一次作戰到底死了多少人。
“老範,你醒醒。”
“班長,你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要回去了。”
突然悲切的呼喊打斷了機艙內傘兵們的沉默,當他們看過去,卻發現班長老範已經沒有了任何回應。
旁邊的三娃子等人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眾人看到這一幕,有些人也不禁落淚,更多的人則是沉默。
這兩天他們見慣了生死。
“轟炸機來了!”
突然的呼喊再次打斷了眾人的沉默和悲傷,抬頭望向窗外,遠處的前方,數架轟炸機正迎麵飛來。
當看到運輸機後,轟炸機通過無線電發來的問候。
“傘兵的兄弟們,接下來交給我們,你們好好返航吧。”
“兄弟們該我們了,小鬼子都在機場,給我把炸彈都投下去,炸死這些王八蛋。”
“記住,損壞的運輸機不能留給小鬼子,必須把它炸毀。”
“收到!”
過了有幾分鐘,突然窗外有陣陣火光傳來和隱約的爆炸聲。
有傘兵想到剛才遇到的轟炸,當即通過窗戶朝著後方望去,就看到他們之前堅守了數個小時的機場此時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六架轟炸機攜帶差不多六噸的炸彈直接投在了運城機場,或許那些小鬼子都被炸死了吧。
他們可記得在他們起飛的時候,起碼是數百名日軍衝到了機場,隻因為戰機的阻攔,這才沒有影響飛機起飛。
死幾百個日軍,應該可以給戰死的滇軍士兵陪葬了吧。
因為傘兵隻能顧自已這邊,對於滇軍戰死的士兵遺體,也愛莫能助。
這一次中條山之行,對於這些傘兵來說,是一個具有深刻意義的經曆。
而對於日軍來說,也是印象深刻,隻是這更加紮心。
當看到投了炸彈揚長而去的敵軍轟炸機,沒有衝進機場的日軍下意識站起來就在機場外這麼默默地看著。
就連後麵趕到機場附近的安達中將等中高級將領,看到眼前的火海,雖然憤怒,卻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嘴唇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一片炙熱的火海,就像是在嘲笑他們無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