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鐵檻寺(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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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和日暄,煙嵐雲岫,

嶽淩拍馬趕到西山腳下,一眼望去,儘是要上山禮佛的信徒。

石道旁,一古亭有些許斑駁,其間自有一小沙彌敲著木魚,似是小小的住持,其實也不過是臨時作為達官顯貴之家停轎或寄存馬匹之所。

嶽淩拴好馬匹之後,便就不再耽擱,繼續往山上趕路。

石階上,往來倒有些轎夫,多是抬些嬌貴婦人,反正在嶽淩看來,肯定不如自己的腿腳方便。

行不多時,嶽淩便已趕到了山門前。

鐵檻寺並不是在這山間唯一的寺廟,再向西不遠處,便有一處水月庵,在嶽淩當下所處之地便能眺望的見。

據原著中所言,水月庵是尼姑庵,供的是觀音。

賈家在此處停喪時,秦可卿的弟弟秦鐘,曾與一個喚做智能的小尼姑偷情。

嶽淩撇了撇嘴,總以為這碧瓦朱簷的佛寺,隻是看著外表光鮮亮麗,其中還不知藏了多少汙。

輕輕吐了口氣,再往前走著,行不出幾步,就見一群人正圍在門口,似是看著什麼熱鬨。

嶽淩並不是一個喜好湊熱鬨的,不過欲往寺廟中,避不開這人群,臨近時便聽得其間有人痛哭零涕,“不行,不能走啊,賠俺的羊!”

“羊?”

聽到這個字眼,讓嶽淩停住了腳。

有人讓寺廟賠羊可真是件新鮮事,也難怪有這麼多香客連香也不上了,在這邊看熱鬨。

要知道本地地勢山陵居多,並沒有平坦的草原,農戶養的羊都是山羊,肉柴,膻味極大,根本不被顯貴之家所接納,甚至不如鹿肉。

除了有些特殊癖好的人用來打打牙祭,對於農戶來說,最主要的還是能產奶養孩子,算是家裡頗為貴重的牲畜了。

這麼重口的肉食,農戶竟會來討清修吃齋的佛寺來賠錢?

再看場中,一個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老農,跪伏在地,懇求一個衣著鮮亮,身材富態,麵上都生出橫肉的和尚,嶽淩自然而然會站在弱勢群體這邊。

憐貧惜弱本就是一種美德。

眼見著出來兩名持棍武僧,隔絕開農戶,和尚便要回寺廟中。

嶽淩上前幾步,撥開人群,一把扯住大和尚的臂膀,低聲道:“還沒賠錢,你就要走不成?”

被嶽淩單手鉗製,大和尚掙脫不開,隻得回過頭來,看向嶽淩,麵上生出幾分慍怒,“你是何人?休要在我寺門前撒野!”

而後示意身旁武僧,將嶽淩支開。

武僧架棍來頂,霎時間,就被嶽淩抬手劈斷了木棍,根本沒看清嶽淩的動作,手中木棍就成了半截。

武僧連連後退,內心驚駭不已,再看向嶽淩時,似如臨大敵。

場上愈發熱鬨了,周邊之人也儘皆為嶽淩叫起好來。

和尚捱下怒火,又道:“這位施主,你又是誰?”

嶽淩偏頭努了努嘴向一旁跪伏於地的老農,示意道:“彆管我是誰,就論這山下的貧戶,一家養不起幾頭牲口,既有人證見著了,是有人抬上山來,山上就這兩座廟,你寺廟總得洗脫下自己的嫌疑吧?就這樣將人拒之門外,打發了,哪有這個道理?”

“他的羊丟了,讓他自去報官,與我寺有何牽連?”

典型的開始踢皮球,將事情複雜化,嶽淩真是見得多了。

一個平頭百姓無依無靠,在深山丟了隻羊,這世道之下,還能讓官府如何給他辦案?而且這寺廟雖沒有護官符,可背後又都是京城勳貴,即便官府也不敢貿然得罪。

最後終究逃不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嶽淩手上一用力,又將大和尚扯了一個趔趄,“報官?不用那麼麻煩。你隻需讓我們去到寺廟中的夥房去瞧一眼,到底有沒有葷腥,一見便知。大夥都在這呢,一道做個見證,有了賠銀子,沒有那也沒辱沒了你鐵檻寺的清白。”

嶽淩身後的百姓,也都舉手支持起來,在大門下叫喊道:“沒錯,有什麼不能看的?”

“不讓看不是你們做賊心虛?”

“……”

見百姓義憤填膺,越鬨越大,大和尚忙差人往裡間送信。

當麵又擺手,讓眾人肅靜,“都彆在這門前吵鬨。還放你們進去,你們可知如今寺中有誰在吃齋念佛?衝撞了貴人,彆說羊了,你們的腦袋也不保!”

不知明細的百姓被嚇得縮頭噤聲,可嶽淩才不會買大和尚的賬,一把攥住衣襟,將他扯了起來。

“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該搶彆人的東西!”

大和尚卻也不怕嶽淩,怒目對視,“你個毛頭小子,且就等著後悔吧,你根本想不到自己今日冒犯的是誰!還想打抱不平,在這山門逞起英雄,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分重!”

“如今你想走,灑家還不放你走了!”

山門前鬨得不可開交,又有一行人從寺中走出。

當先一個錦衣玉帶,頭戴冠帽半遮著以薄紗包裹的麵額,麵上溫文爾雅,自有一道書生氣。

不識得的,都會將他當成一個和煦的中年人。

嶽淩總看著以為眼熟,但一時未能想起來。

而這一身裝束,多半就是大和尚口中的貴客了。更有似是寺中主持,一個鶴骨霜髯的老和尚跟在中年人身邊,披著金絲袈裟,手持禪杖。

老和尚翁聲開口,氣若洪鐘,“覺念,休要胡鬨了,還不退回來?”

老和尚嗬斥一聲,法號覺念的大和尚才與嶽淩分開,再狠狠剜了嶽淩一眼才與當先兩個人見禮,退回了人群中去。

雖然這兩個地位崇高的人嶽淩不識得,但隊伍中倒是有嶽淩的熟人。

王長史從隊列中走出,與中年人耳語了幾句,中年人繃緊的麵容,漸漸展出笑臉。

“原來,是秦王府的嶽指揮使。孤還當是誰會如此俠肝義膽,來觸這鐵檻寺的眉頭,既然是你,那便不奇怪了。”

誇讚一句,中年人還沒有止住的意思,又道:“孤的二弟自不必說,文治武功享天下盛名,府上亦有能臣謀士,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為己任。此等並非虛言,從嶽指揮使身上便可窺見一二。尋常人,誰會理會此等瑣碎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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